和渣攻一起重生后(119)

　　他花了大半天的时间，把许久不曾居住的公寓打扫得纤尘不染，也把女儿仅有的一只芭比娃娃清洗干净，他花了十多分钟，给娃娃梳了一个干净整洁的发型，又费了一会儿功夫，给她穿上干净整洁的衣服，那之后，他便把娃娃放在床头，跟女儿的枕头并排放在一起。
　　望着这一幕，他弯下眼角，轻轻地笑了。
　　这时候外头传来敲门的声音，“咚咚咚”三声，很规律，很有节奏，——查水表，这么多年了，那些人敲门的策略竟然还是老一套，韩青深呼吸一口气，走过去打开门，下一刻，他便一点儿也不意外地在自家门口，看见十几个全副武装的警察。
　　不等他开口，警察们高声吼着举起手不许动，把他按倒在地上，扣上手铐。
　　下了楼，十多辆警车在楼下一字排开，闪烁着红蓝色灯光，许许多多面熟的、面生的邻居打开门出来看热闹，韩青被押到楼下，又被径自押向其中一辆警车。
　　但在走上警车之前，韩青不知怎么，忽地回头，目光穿透层层叠叠的人影，落在小区对面的小公园。
　　今天阳光很好，小公园里很多散步闲聊的人，也有小商贩摆上充气池子，里头装满水和小鱼小虾各种彩色的小塑料片，有家长带着小孩儿在那里玩，五块钱可以玩一整个下午。
　　韩青望着这一幕，蓦地就想起韩雨星那日下午，负气跑出门的理由。
　　因为她想让韩青给她五块钱，因为她周末想跟同学一块儿出去玩，而韩青没有同意。
　　他不仅没有同意，反而狠狠地把韩雨星骂了一顿，他责怪她浪费钱，还责怪她不懂事，他责怪她不懂体谅他的难处，还骂她是小扫把星，没有她，他的日子怎么可能过这么苦？
　　韩雨星被他骂哭了，跑出门之后遇到愿意给她买两块五一根牛奶冰棒的葛小雨，那之后，她便再没能回到家，喊韩青一声爸爸。
　　……
　　警车门合上了，警笛呜溜呜溜地拉起来，十几辆车先后开着，载着连环杀人案的凶手朝目的地驶去。
　　“过了！”
　　逾期近一个月，《夏日烟火》剧组终于在拍完最后一场戏之后，顺利杀青。
　　符永思不在，负责导演这场戏的，是剧组的副导。
　　吴坚也不在，不过，考虑到剧本早就定型，人员也无多大变动，所以他的缺席并未产生多大影响。
　　还有阮蓝和王栩，但他们的戏份早在元旦放假之前，便已经拍完，所以这两人的缺席也没有影响整体的工作。
　　还有零零总总，其他不少缺席的人，但他们不是剧组主创，可替代性较高，所以在经过一个多月的重新磨合和协调之后，这部戏最终还是顺利拍完。
　　真是可喜可贺。
　　“恭喜许老师杀青！”
　　“恭喜！”
　　……
　　“晚上有一场杀青宴，”乱糟糟的人群之中，早睡早起身体好从来不熬夜的剧务主任走过来，凑到许昀君跟前，“许老师晚上一起去吗？”
　　许昀君从自己的新助理手里，接过一瓶刚刚拧开的矿泉水，昂起头，喝一口，然后他放下矿泉水瓶，一边朝前走着，一边朝杨主任笑了笑。
　　“我定了晚上八点的飞机，一会儿就得回去收拾行李，晚上的宴会恐怕去不了，还得麻烦杨主任您帮我跟大家道个歉。”
　　有点名气的演员，行程一般都排得很满，他们的行程往往也不受自己的控制，杨主任理解地点点头，简单闲扯几句，便跟许昀君道别，转头找其他人去。
　　许昀君目送他离开，然后把矿泉水还给助理，迈步朝自己的专用休息室走去。
　　卸妆、更衣……
　　许昀君推着行李箱，走到休息室门口时，天色已近日暮，落日的余晖渗过百叶窗的缝隙，倾泻进室内，将每一寸空间染成橘粉的颜色，却像极了每一个许昀君和王栩在这儿厮混的黄昏。
　　化妆镜的化妆椅、靠里头的小沙发、忘记扔的杂志，以及杂志内被剪掉一片玫瑰的内页……
　　许昀君跟王栩的第一次亲吻就在那边靠墙的桌子旁，那儿的沙发也曾沾过Alpha的体温，还有他身后的椅子，椅子旁边的桌子……目光一一流连，记忆随之回溯，许昀君的唇角不自觉，泛起清清浅浅笑意。
　　回溯停止了，许昀君的目光也停顿，然后他低下头，轻轻地吁出一口气，转过身，他放轻了动作带上房门，然后他迈步，朝保姆车的方向走去。
　　*
　　晚上八点的飞机，第二天凌晨才抵达S市，家里没有人，隔壁的屋子也是空的，许昀君不用担心吵到什么人，放心进门，洗了澡，他回到自己的房间，倒在床上，一觉酣睡到天亮。
　　七点钟，闹铃准时响起，许昀君起床洗漱做早饭，去超市采购水果和食材花了他近半小时的时间，清晨的八点多钟，日光尚熹微，许昀君换一身干净清爽的衣服，提着刚刚买的东西，推开门，下楼去。
　　王栩的吉普车还停在楼下，许昀君坐进车里，发动车子，踩下油门，他转动方向盘，目的地是市里的一家私人医院。
　　十三楼住着许怀瑛和许微月，许昀君先去探望了她们。
　　护工很可靠，从许昀君的手里接过刚买的水果和鲜花之后，便把两个女人这三天的每一个细节讲给许昀君听。
　　但其实也没什么可讲的。
　　虽然来了很多专家和学者，虽然做了很多遍检查，虽然运来了很多先进的仪器，可是检查结果却空前地一致。
　　——未知原因导致的昏迷，不知道该怎么治疗，无从下手。
　　他们聊天说话的时候，客厅里的电视机也在工作，正重播一则早间新闻。
　　突发的大范围未知原因导致人员昏迷事件，已经在全世界范围内引起最广泛的关注，各种指示被下达，各种专项被成立，可是迄今为止，还没找到人们昏迷的原因，和应该给予的治疗方案。
　　倒是有几个能查出原因的，——脑损伤，轻重程度不一，可是照样没法下手，照样找不到治疗方案。
　　真是急掉人的脑袋。
　　许昀君不爱听这些，拿起遥控器，把电视关掉，那之后，他就一边跟护工阿姨说话，一边给许怀瑛洗脸，给许微月剪指甲。
　　三个多小时，一上午的时间很快过去，许昀君在医院吃了午饭，然后下楼，去找王栩。
　　王栩住在十二楼，一间私人套房，面积相当大，环境相当好，属于有钱也很难住到，除非有关系的那种。
　　许昀君推开病房门时，新一轮的会诊刚刚结束，这回参与会诊的医生来自M国，据说是该领域顶级专家之一，会诊的结果许昀君不用问，也能够猜到大概，——他看见了王先生送医生出去时的神情。
　　王栩刚刚入院那晚，王家人便得到消息，着急忙慌地赶来，王老爷子、王先生、王太太还有王瑜——王瑾也昏迷了，就在王栩隔壁，王瑜喝多了酒，早早睡下，逃过一劫——还有从小服侍的仆人、司机、管家、叔伯亲戚，公立医院小小的病房一下子就被那一大家子人挤得满满当当。
　　得知王栩的外伤虽然重，送来医院却还算及时时，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接下来的结果却又叫众人刚刚送下来的那口气，重新吸回去。
　　很严重的脑损伤。
　　能不能醒来，醒来后能不能正常交流，很难打包票。
　　接下来便是一轮接一轮的检查，一轮接一轮的会诊，从三甲医院折腾到私人医院，从国内一流专家，请到国际顶尖学者，王家费心费力费金钱，大半个月折腾下来，却依旧没什么起色。
　　王栩一直沉沉地睡着，丝毫没有醒来的迹象。
　　王瑾亦然。
　　专家学者们得到的结论却空前地一致，外伤虽然重，却不是导致他昏迷的主要原因，他昏迷是因为脑损伤，很严重的脑损伤，可能会醒过来，也可能一直睡着。
　　专家学者们不清楚他脑损伤的原因，许昀君却清晰明白地了解。
　　王栩之所以会一直睡着，是因为他把自己逼得太狠，也是因为许昀君不给他松懈的机会，那时候，但凡他稍稍松懈一点，但凡许昀君不那么狠地逼迫他，他的大脑都不会损伤得这样严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