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又穿回来了(年下,穿书 )(26)
“总之,他身边没有你的位置,也不会有你的位置。”
“八年了,够久了,宫冉该放下了,我不清楚他是什么时候遇见的你,但留你在身边,肯定是为了余幸……”
“当然,如果他强迫于你,或者你有难言之隐的话,可以找我帮忙。”
八年过去,冯鹏鲜少这么多话了,可今天余幸打开了他的话匣子,即便他因喉咙高肿的原因没说几句,那张脸也能让冯鹏充满倾诉欲.望。
很久以前,熊孩子和奶狗子“和解”后,他最喜欢做的事就是在课间围余幸身边聒噪不休了。
不同于宫冉的乖巧安静,冯鹏总有说不完的话。
而余幸,也一直听的认真。
宫冉喜欢他么……
不可能,喜欢什么的也太荒谬了,而且喜欢不是伤害,如果宫冉真的喜欢他的话,即便是在梦里,也不会对他做出那样残忍的事。
明知“喜欢”二字不过是冯鹏的随口猜测罢了,可余幸就是不自觉深究起来,去思考它的可能性。
至于余幸本人,到被宫冉拖入办公室的前一秒,还都把宫冉当成需要照顾的后辈……
仅此而已。
也或许正因如此,余幸总能忘记他的小学弟其实是耽美文的主角攻,毕竟高中那时,宫冉跟原作中渣攻无一点相似,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人,连联想都做不到。
可,既是耽美文中主角,自然是喜欢男人的。
这一点,被他忽略了太久了,而且似乎……已经铸成了大错。
原作小说的TXT早被他自作聪明的删除了,换回自己身体后,小说剧情线什么的,余幸只能靠回忆。
医院是个相对安静的环境,到了这里,余幸有了理顺因果关系的时间,他让自己放松下来,去回忆那本小说的主要内容,可除了渣攻对小明星各种惨无人道的折磨外,他没得到任何有用的信息。
虽然有点可笑,但虐心虐身的花式play就是余幸对看了不下五遍的小说的全部印象。
不过,他倒是记起了一个词——“白月光”。
所谓金主&替身文,有替身就一定有正主,白月光作为金主真爱,也该是小说的重要角色了,可构造这个世界的小说里,这个角色从来没有出现过。
余幸当然知道那白月光死了,不然金主渣攻怎么会跟缺钱、主动求包养的小明星混在一起,并弄出这么长一串狗血套路的故事,可无论如何,白月光的角色都不该一片空白,整本书不仅未提过姓名,连身份都没有。
唯一与他相关的信息,只有他死了。
白月光死了……
想着想着,余幸心脏忽的一紧。
——黑化了的宫冉很在意“余幸”二字,难道……他就是“渣攻”心头的白月光?
“你稍等一会儿,我去找护士来帮你换药。” 冯鹏一句话唤回余幸飘远的意识,原来在他猜测这一切的时间里,那人视线一直盯在输液袋上。
这袋点滴差不多打尽了。
冯鹏犹豫了片刻,还是没好意思把医生给他的软膏转交给余幸,干脆暂时装进上衣口袋,“口渴么?我去弄点水给你喝。”
“谢谢,那……麻烦你了。”被冯鹏这么一说,余幸确实感到口渴,他刚才猜想太多,思绪十分混乱,笑容显得疲惫,而前者不知道余幸在短暂一天内接受了多少残忍或震惊的事实,只跟着他扬起了嘴角,微一挥手就走向病房门口。
余幸深吸一口气,鼻腔满是医院特有的消毒水味,不好闻,但久了也习惯。
先前只猜测宫冉的长歪跟自己的死有关,现在听了冯鹏解释、又联想到原文中早死的白月光,余幸确定了宫冉的转变跟自己有关。
视线跟随着冯鹏背影,看他离开病床前、穿过走道,伸手开门,余幸心情复杂,甚至有些烦躁,直至他看见病房门外、一身休闲装的宫冉。
“你怎么在这?”
冯鹏跟余幸同时一怔,后者发声艰难,前者便替他问了,“…什么时候来的?”
“刚到。”面对冯鹏明显不善的质问,宫冉声音一如既往的冷淡。
这话虽是回应冯鹏的,可宫冉没看他,视线径直扫在床头半坐、输液的余幸身上,“不过,你们说的话,我从头到尾都听了。”
“你让人跟踪他?”冯鹏蹙眉,这发展是他未预料的。
“恩,我让人盯他了。先换药吧,点滴打完了。”
抬手免了冯鹏的止言又欲,宫冉自然而然进屋,给门外不知何时来的护士让道。
病人优先,这一点冯鹏也没反对,他噤了声,病房里空气极静。
余幸头顶换了新输液袋,消炎用的点滴对肠胃有刺激性,护士调慢了它的速度并简单的询问了余幸感受,这才不急不慢的随手关门离开。
独留病房三人、呈三.角形僵持。
“宫冉,先出来,我有事跟你说。”
冯鹏率先打断了寂静,小声提议后立刻向病房门走去,宫冉却未动,“有什么事在这说也一样,而且,我知道你想说什么。”
“冯鹏,在你眼里,是我从路上拐了个跟…余幸相似的人,不择手段得到他、跟他发生关系,然后将他当成替身留在身边玩弄消遣,对吗?”
冯鹏动作一滞,因为他确实是这样想的。
毕竟余幸身上有伤,穿的体面也遮不住满身疲惫,加之他与死去的那位相似,自然这般怀疑……
“我承认,我们确实发生了关系……”宫冉闭了闭眼,遮去了眸底狠厉神色。像是经历过什么恶心的事而反胃一般,停顿片刻才能勉强继续,“可如果,是他主动找上我的呢?”
“什么……”
“这个跟余幸相似的人,打着搬家公司的名义自己出现在了我的办公室。”
冯鹏有些吃惊的看向余幸,那人正蜷缩着身子,动也不动。而冯鹏,他从医生那里知道了余幸喉咙伤了、出声不便,所以他跟宫冉两人的事情,他并没有没多问。
“我下午才见到他,中午赶应酬,喝多了、没什么意识,醒来就跟他在一起,已经完事了。我也调查过,可这个人身份一片空白、什么都查不到。”
宫冉语调终于平缓下来,他挑眉看向冯鹏,“现在,你还觉得他是无辜的受害者么?”
“可……”
“他也叫余幸。”
冯鹏又想开口劝,毕竟调查不出结果,就不能随便判人有罪,却被宫冉最后一句堵住了所有。
帮忙辩解的人沉默,宫冉却笑了,“巧么?”
如果真像宫冉说的这样,那真的太巧了。
巧到……像是有人刻意安排。
“冯鹏,我们认识……十年了吧。”宫冉抬头,意味不明的望向余幸。
“是,从我高二去挑衅你却被反揍一顿开始,确实十年了。”冯鹏点头,八年前的意外再搬出来,让屋子里气氛十分沉重。
“那你应该知道,我最恶心的,就是以色侍人的人。”
冯鹏:……
他的父亲是宫冉父亲的下属,两家关系本不近不疏,后来因余幸,冯鹏与宫冉交好,便常从父亲那得到宫冉家消息,他知道在宫冉十八岁生日的时候,收到过远房亲戚给的、“技巧优异”的床.伴做成人礼。
送这礼物的人太自作聪明,宫冉当然没接受,现在想想,或许那时候,他的心里就只有余幸了吧?
冯鹏没说话,默认了。
而事实上,宫冉遭遇类似事件,不止冯鹏印象中的那一次。许是宫冉有“金主攻”的定位,所以他身边总能被塞人,最严重的那次,宫冉在酒店里喝了被人动过的水,且在自己房间收获了光裸候命的一男一女,两个解药用的尤物。
不过,因为心有所属,“金主攻”从来看不上别人,直到今天,在酒醉之后遇上了余幸。
八年前亲手杀了喜欢的人,期间洁身自好,却在意识不清的前提下与心念之人极相似的人翻云覆雨,这是侮辱,对宫冉来说是不小的打击。
不想在冯鹏面前失态,宫冉走过去开了病房门,自己没出去,反转头看向冯鹏,意思再明显不过,而后者不为所动,只将视线扫向余幸。
其实,经由宫冉一番解释,对于余幸是否无辜,冯鹏也动摇了。
他思索片刻,选择相信那十年的交情,离开时,经过宫冉身边时,从上衣口袋掏出一管未开封的软膏塞给了他,顺道将医生说的话重复了一边。
冯鹏走了。
病房里又只剩下宫冉跟余幸两人。
若放到以前,两人独处是常有的事,可现在,宫冉已经长大了,完全变了样,余幸不习惯跟他在一起,或者说,他排斥这种独处。
他怕了。
毕竟于他而言,现在的宫冉还有强.奸犯的身份。
随着宫冉的靠近往后挪,余幸低着头、倚尽床脚,不顾某处撕裂般的疼痛,尽力蜷缩起来,减少身体与他视线的接触面。
而看余幸做出无聊的逃避反应,宫冉只敲了两下桌子,“刚才,你不是很在意八年前的意外么。”
他确实在意,可此时,比起真相,余幸更不想看见宫冉那张男主脸,这让他本能的想起今天下午身体经受的残酷折磨。
攥了攥拳,余幸终是没接话,可宫冉却自顾自继续了:
“八年前,我跟他约好了见面,我等了他一整天。”
“虽然迟到了,但见到他时,我还是很开心,那时候他离我很远,我跑向他,却看见他身后冲出一辆车。”宫冉视线始终停在余幸脸上,透过相似的长相,描摹他心念之人的模样,“步行街不该有车的,眼看它就要撞过来,我本以为来不及了,来不及救他,可最后,我做到了……”
“我拼尽了一生的力气,扑向他……可是,我似乎不应该那样做,不然,也不会有那种结果。”
宫冉声音平淡,似乎早就冷静了下来,他现在,像是在讲别人的故事般平静,可那双眼里疯狂涌动的复杂情绪暴露了一切。
余幸的死,始终是他心头无法愈合的伤,纵使八年过去,也依旧血淋淋一片。
他坐到床上,靠近余幸身边,倾身凑近他耳畔,低声道:“你知道,我不顾一切扑向他的结果是什么吗?”
余幸身子一颤,那个结果他早就知道了。
心脏仿佛被无形手掌紧攥,宫冉吐字极慢——“他死了。”
“不是因为那辆车,而是因为我。”
“因为……我抱住了他,所以他的后颈才会磕在路沿石,当场没有呼吸。”
原来是这样……
迟来的真相换来一片寂静,显得病房里消毒水的味道更重,而当余幸如愿以偿的了解真相,反倒不知该做什么反应了。
八年前,他的死跟宫冉无关,那是系统召他回去的。
可……事发突然,这只有他一个人知道。
方才听冯鹏说宫冉杀了自己,他最多猜测是闯入步行街的车撞上了两人,而宫冉因男主光环等缘故平安无事,只死了他一个,才会让小学弟愧疚,却不想,是这种诡异的发展。
竟真的是宫冉“亲手”杀了他。
其实,余幸是在车祸发生的前一瞬就脱离了这世界、失去了生命体征的,可这一切,宫冉并不知情……
他的宫冉,那个被他悉心呵护着的孩子竟在“杀人”的罪责中过了八年。
“我确实是喜欢他的。”
宫冉闭眼,企图遮掩自心底蔓延到眼眸的情深,可那情绪发酵了太久,完全藏不住,再睁眼时,只消了戾气,眼底依旧荡漾着浓稠爱意,让人心疼。
他再次重复道,“…我……确实喜欢余幸。”
许是第一次承认心意,宫冉的“喜欢”青涩微苦,他沉溺对过去的回忆中,完全未发觉身旁另一个叫余幸的人听到他的“喜欢”后抬了头。
不论是听冯鹏讲还是自己推,余幸都能当那只是猜测,可现在,有了宫冉的亲口承认,他的猜测得到了证实。
震惊、愤怒,愧疚或心疼,各种复杂的情绪交织在余幸的脑海,让他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宫冉,面对这个不顾自己意愿、强.奸了他的男人,面对这个因他的死背负了不该背负的罪责、愈发疯狂的男人。
面对……喜欢他、爱他爱到疯狂却又不得不承担不该有的罪责、煎熬度日的宫冉。
如果每件事都分开,余幸确实能应对,也知道自己该分别摆出什么态度,可现在它们掺杂在一起……
现实太残忍,他无计可施,大脑更乱成了一团浆糊。
余幸不仅是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宫冉,也暂时不想面对宫冉。
那是他看着长大的可爱学弟,却对他生了奇怪的想法,对方在没有任何过错的前提下被扣了无可辩解的杀人罪,足足承受了八年的煎熬,最终成长为现在的模样,而这一切的一切,都是他自己以为的“违背”系统任务造成的。
余幸甚至开始质疑,自己最初的选择是否正确,他是不是从头到尾就不该贴近宫冉的生活?
双手紧攥住衣袖,余幸想的越深,周围气氛越沉重,连呼吸都带的胸腔一阵抽痛。
沉默中,他感受到宫冉自床边离开,片刻后折返,紧接着眼前就被递过一白瓷水杯,冒白气的热水盛的八分满,“渴了吗?”
嘴唇干的起皮也不吱声,余幸将头撇开,一瞬间接受了太多真相、三观尽塌的人展露的逃避行为相当幼稚。
“怎么,怕水不干净?”宫冉没收回,“放心,我也恶心下药。”
“下午的事,是意外,我不会对你怎样,不过,我现在改变主意了。”
“我打算让你留在我身边。”
宫冉语气平静,惹得余幸错愕抬头,他惊慌失措的眸子正撞入宫冉墨色的眼,黑色瞳仁湿漉漉的,还残存方才回忆引发的情动。
——宫冉的态度变得也太快了些。
让他留下?
下午的时候,这个人还恨不得掐死他,到现在他都不相信他是无辜的,为什么还要让他留下……
余幸没说话,宫冉也不着急,他慢慢坐回病床上,注视着蜷缩在角落的余幸,“我不相信你,是有原因的。你出现的时机、地点都很值得怀疑。”
确实,下午的事阴差阳错,站在余幸角度,他是受害者,可站在宫冉角度……倒也无辜。
宫冉再次将水递给余幸,后者依旧不接,“我不管你是谁,亦或者……雇主是谁,你是无辜的也好、另有所图也罢,我都不追究,因为你这样的人,没有给我造成困扰的能力。”
“换句话说,你这张与他相似的脸,我看中了。”
宫冉压低了声音:“我很讨厌这种行为,也明知你就是借‘它’来接近我,但……”这张相似的让他产生错觉的脸,实在难以拒绝。
他不舍得杀了他,更不舍得放他离开。
“只要你肯留下来,在我需要的时候,陪在我身边,我可以给你任何你想要的东西。”
“这样,如何?”
什么意思?
…宫冉的意思,是要包养他么?
余幸愣愣的看着宫冉,这发展莫名其妙,他从未想到小明星的戏份会被扣到自己头上。
好在,像穿越时、怨妇系统无俗套的“逃必死”惩罚一样,余幸没有一定要答应他的理由。
他依稀记得,原作中小明星是欠了债、很缺钱,才抱了金主大.腿,而目前,他虽然缺钱,但没欠债……他有赚钱的能力,养活自己还是可以的。
何况,作为拥有一部分上帝视角的穿书者,余幸清楚的知道被宫冉包养后会发生什么。宫冉会因为思念“余幸”而折磨他这个相像的人,虽然当时看书时、觉得刺激,但他并不想亲身承受,更不愿做自己的替身。
“…我,不行。”
动动嘴唇,它们几乎要粘合在一起,余幸提前预知到了唇.瓣干裂的痛感。
输液补充的水分远远不够,他声音哑着,重复着自己一直在说的那两句话:“今天,我在你办公室出现,只是为了工作赚钱而已。”
其实,答应宫冉的要求才是最好的选择,因为余幸从一开始就是为了这家伙暴增的长歪数值决定回归重穿的,加上金主攻确实是个合格的大.腿,只要傍上他,那余幸在这个世界缺失的一切都可以得到补充,可……余幸从来只做自己认为正确的事。
即便他清楚宫冉变成现在这样、全都是因为他,即便他对他满心愧疚,可今天发生的事实在是太多了。
他根本没想好要如何面对宫冉,他只想暂时离开、冷静下来,他需要好好考虑宫冉对他的感情、他对宫冉的感情,以及,如何去应对这一串乌龙,弥补自己自以为是招致的连串后果。
多年前就跟怨妇系统发布的任务背道而行,现在在宫冉的要求面前,余幸同样选择了拒绝。
面对主角攻强大的气场,还要跟他唱反调,余幸忌惮宫冉所谓的“手段”,怕自己底气不足,更没敢抬眼看他,却依旧能感受到他的眼神,想了想,又补充道:“我的生活能自给自足,不需要你来照顾。”
换句话说,“我不需要你的钱。”
声音嘶哑难听,还忍不住轻颤,时至今日,余幸才发现“路人”跟“主角”在气场的差距有多悬殊。
不过,他记得宫冉在高中时,最讨厌的就是贪权贪钱的人,所以他认为,在不能透露身份的前提下,只要自己表现的对金钱的全不在乎,就能涨宫冉的好感度,让他对他刮目相看的放过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