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表小姐(39)
可惜冯姨娘还没认清局势,刚才被钟鸣打了两个耳刮子,心里恨得紧,现在宋俊杰为她出头,怎能错过这大好机会,下人们没胆量,那她就亲自动手,若是苏子墨她万万不敢,钟鸣不过姨娘,跟她和郑姨娘一样,老夫人真怪罪下来,左右有宋俊杰顶着,何况她肚子里还有个孩子,量老夫人也拿她没辙,也没知会宋俊杰,直接冲到钟鸣跟前,狠狠甩了响亮的一巴掌。
突然的变故,所有人都错愕当场,就连宋俊杰也惊呆了,他正想找个坡下,这事就这么算了,他也没真想将钟鸣怎么样,没想到冯姨娘就自作主张的动手了,偌大的院子里顿时寂静无声。
钟鸣花容月貌的脸上多了一个鲜明的五指印,定了定,才感觉到火辣辣的疼。
知书知画完全呆了,钟鸣从小娇生惯养,老爷夫人别说打她,就连重责一句都未曾有过,钟鸣何曾吃过这个亏,还在发愣的时候,离好远的苏子墨已到了钟鸣跟前。
“鸣儿。”苏子墨唤了她一声,纤细的手指抚上她微肿的脸颊,眼中尽是心疼之色,问,“疼不疼?”
钟鸣本只是觉得生气,苏子墨温柔以待,竟觉得鼻子发酸,才不管有人在,一下抱住苏子墨,下巴抵在她肩上,委屈的喊了声:“墨姐姐。”
苏子墨也没因为避讳将她推开,只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安抚她。
春兰受老夫人差遣,前来探听情况,正巧看到冯姨娘掌掴表小姐,“哎哟”一声,这还了得,连忙回去报信。
钟鸣撒娇撒够了,吸吸鼻子站直了身子,目光如刀子一般锋利,落在冯姨娘身上,冯姨娘原本得意的笑容僵在脸上,还忍不住哆嗦了一下,慢慢挪到宋俊杰身后。
宋俊杰想后悔也来不及了,唯有硬着头皮顶着,轻咳了一声,道:“这一巴掌算是轻的,如若再出言顶撞,可没这么便宜的事了。”宋俊杰几乎不敢正视钟鸣。
钟鸣刚要发威,苏子墨却制止了她,钟鸣疑惑,就听苏子墨道:“你且站到一边,你这巴掌是为我挨的,我自会给你一个交代。”
依钟鸣的性子,先将冯姨娘暴打一顿,然后让人抬了扔出府去,这辈子都不想再看到她,至于宋俊杰,非逼得他磕头认错才能解心头之恨,不过苏子墨要为她出头,钟鸣自然高兴,就怕苏子墨心肠软,罚轻了他们不解气。
知书和知画扶着钟鸣走到一边,看着钟鸣红肿的脸都气愤不已。
宋俊杰见苏子墨帮钟鸣出头,心里先怯了,他有今时今日的风光,全因娶了苏子墨的缘故,谁人不看在他是苏侯爷女婿的份上礼让他三分,他也从原来的九品候补平步青云升为八品典簿,而他的那帮狐朋狗友更多的则是羡慕他娶了京城第一才女,让他得意非常,除却这些,苏子墨还掌着家,他不得不看苏子墨脸色过日子,上回苏子墨断他钱银,逼得他向老夫人求救,若是苏子墨故计从施,只怕他又要勒紧裤腰带了,忙抢在苏子墨前面道:“这事与你无关,你就无须强出头了,鸣儿目中无人,就当给她个教训,这件事到处为止,你们回自己屋吧。”
话虽如此,明眼人都看得出宋俊杰怂了。
冯姨娘在平起平坐的钟鸣跟前还能逞逞能,苏子墨是当家主母,本就不敢轻视,再看苏子墨温和如玉的脸已是冷若冰霜,吓得连大气都不敢出。
苏子墨还没说话,老夫人的声音先从院墙外传进来,“哪个混账东西打了我的鸣儿?”
不一会儿,就见宋文淑扶着老夫人进院子,两人都是怒气腾腾。
第八十章
冯姨娘本来还担心苏子墨为难她,老夫人忽然来了,反倒不怕了,肚子里的孩子就是她的护身符,顶多被责怪两句,再则她可是听了宋俊杰的话才动得手,宋俊杰一个大男人断不会把她推出去,正想到得意处,忽听宋俊杰赔笑道:“一点小事怎的惊动了老夫人,芹儿方才只是失手,倒不是真想打表妹。”
宋俊杰分明就是睁眼说瞎话,钟鸣脸上的巴掌印还没完全消掉。
冯姨娘更是傻眼,这就被宋俊杰出卖了?
春兰只看到冯姨娘打钟鸣,却不知缘由,故而老夫人和宋文淑也不得知,只是冯姨娘一个刚进门的姨娘竟然对钟鸣动手,若不是有人撑腰,那便是吃了雄心豹子胆,这个人分明就是宋俊杰,没想到宋俊杰却先来个一推四五六,老夫人在心里恨骂,真是个不争气的东西!少不得又怪到马月娥头上,把宋俊杰教成个怂蛋。
就算宋俊杰颠倒是非,把黑的说成白的,下人们也不敢多嘴,屎盆子硬生生扣到了冯姨娘头上,冯姨娘这才生出悔恨之意。
宋文淑就钟鸣这么一个宝贝女儿,平日里舍不得打舍不得骂,现在无端被宋俊杰的侍妾折辱,自是气愤难当,碍着老夫人的面子,愣是忍着没出声,她倒要看看宋家人如何处置这件事,若是处理的不公,她就立即带走鸣儿,免得留在这里再受人欺负,其实宋文淑教女跟马月娥教子倒是差不多,都是一样的护犊子,差别在于宋文淑在钟家说一不二,而马月娥虽是宋家媳妇,却从来没有地位,故而钟鸣跟宋俊杰的性子天壤之别,一个骄纵倨傲,一个软弱无能。
老夫人也的确为难,她不喜冯姨娘,却不得不顾忌冯姨娘腹中骨肉,她还想在入棺前看一眼曾孙,到了地下好向宋家列祖列宗有个交代,先问:“何故动的手?”
人是冯姨娘打的,宋俊杰又把自己撇得干干净净,冯姨娘落个里外不是人,权衡着是自己认了,还是推给宋俊杰。
苏子墨本想为钟鸣出头,老夫人插手,便先站到一侧。
老夫人用拐杖敲地,喝道:“说话!”
冯姨娘看了周遭,犹如陷进虎狼群,唯一的依靠宋俊杰又不顾她的死活,越发后悔惹了不该惹的人,只怕说错一句,就要被赶出去,吓得两腿瑟瑟发抖,磕磕碰碰道:“是爷让教训表小姐,妾才斗胆、斗胆……”愣是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宋俊杰气得瞪了她一眼,冯姨娘只顾盯着自己的脚尖,两个人互相推卸,刚才的威风半点不存,连下人都看不下去了。
老夫人冷哼,“总有个理由吧。”
冯姨娘又瑟瑟道:“是表小姐平白无故先打了妾,还发狠要将妾赶出去,扫了爷的面子,爷才生气。”
“是这样吗?”老夫人看向钟鸣。
钟鸣却不做声,嘴角扯着冷笑。
老夫人无奈,只好又问冯姨娘,“你若不是说了不该说的话,或是做了不该做的事,鸣儿会好端端打你?”
冯姨娘用不大不小的声音道:“许是妾怀了爷的骨肉,表小姐看着不高兴吧。”说得好像是钟鸣因为她争宠吃醋。
老夫人哭笑不得,倘若真是如此,她就要烧香拜佛多谢菩萨保佑了,心中则猜想,钟鸣看不惯冯姨娘倒可能是真的,毕竟钟鸣是千金小姐,冯姨娘丫鬟出身,郑姨娘是烟花女子,让她们平起平坐,着实委屈了钟鸣,怪只怪宋俊杰不分好赖,已经有了苏子墨和钟鸣,还到处沾花惹草,以至被二人越发瞧不起,按理冯姨娘没胆子挑衅钟鸣,许真的是钟鸣因气不顺而发了大小姐脾气,鸣儿不吭声,只怕是不占理,不过就算如此,冯姨娘也不该还手,钟鸣虽也是妾,却她的嫡亲外孙女儿,宋府的表小姐,怎是冯姨娘说打就打,按说应该将冯姨娘重责一顿,念在她肚子里孩子的份上,只能手下留情了,便对冯姨娘道:“我不管你有千万个理由,都不该打鸣儿,你现在就给鸣儿赔不是。”
冯姨娘一直提心吊胆,怕被毒打一顿然后赶出去,没想到只是让她给钟鸣赔个不是,立即欢喜起来,走到钟鸣跟前,就要屈膝下腰,忽听一声:“慢着。”
钟鸣心中正不满,老夫人的处罚未免太轻了些,听口气似乎还听信了冯姨娘的话,认为是她在无理取闹,哪里肯依,就想亲自报那一巴掌之仇,闻声看过去。
说话的是苏子墨,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她身上。
苏子墨吩咐,“春兰,你去拿家法来,夏荷,你去准备笔墨纸砚。”声音虽不大,却透着毋庸置疑。
清儿就在旁边,苏子墨却不用,春兰夏荷是宋府的丫头,更是老夫人的贴身侍婢,苏子墨连招呼都没打一声,直接用了老夫人的人,分明就是凌驾在老夫人之上,别说春兰夏荷,就连老夫人也没料到,愣在当场。
春兰夏荷没敢动只看着老夫人。
苏子墨看了她们一眼,目光凌厉,冷冷道:“还不快去。”
春兰夏荷同时一凛,哪里敢迟疑,纷纷按苏子墨说得去做。
宋老爷子在世时,后院就是老夫人管事,马月娥嫁进宋府这些年,从未在老夫人跟前大声说过一句,老夫人虽把家交给苏子墨,实则也是表面文章,宋府上下谁不知道老夫人的话最管用,现在苏子墨公然拂了老夫人的意,当着老夫人的面指派宋家的人,竟无人觉得不妥。
老夫人只错愕了一会儿脸上便恢复平静,什么也没说,全由着苏子墨。
宋文淑也不满老夫人的偏帮,想轻描淡写就将钟鸣挨打的事带过去,现在苏子墨站出来,此举甚合她的意,心里还暗赞钟鸣有眼光,苏子墨的确比宋俊杰更值得托付终身……
冯姨娘还以为她可以躲过去,忽生变故,心又提了起来,惴惴不安。
院子里寂静无声,许久还是宋俊杰问:“你要做什么?”
苏子墨却没理她,待春兰夏荷将一切准备就绪,这才缓缓道:“冯姨娘,你虽刚进府,不过既是宋府的人,就要守宋府的规矩,你犯了事,我便可罚你,今日之事,按家规,该重打五十大板,体谅你有孕在身,予以减半,春兰夏荷,给我打她二十大板。”
冯姨娘立即吓得花容失色,死命抓着宋俊杰的衣袖,“爷救我。”
宋俊杰虽气恼冯姨娘方才不按他眼色行事,不过苏子墨上来就要行家法,打坏了冯姨娘事小,把肚子里的孩子打没了,可就糟了,忙道:“芹儿不过是听了我的话,打了钟鸣一记耳光,何来犯家规,你太小题大做了。”
“是吗?”苏子墨挑起秀眉,“家规第十七条妾不能以下犯上,违者杖二十,冯姨娘三番两次对我出言不逊,甚至污言秽语辱骂于我,这二十杖该不该罚?”
宋俊杰不说话。
“家规第十八条妾不得恃宠而骄,违者杖三十,冯姨娘不过进门两日,仗着相公宠爱,不给正室请安,掌掴表家小姐,无故责罚侍婢,这三十杖该不该打?”
宋俊杰不说话。
“家规第二十条妾不得以子胁主,违者休!冯姨娘在相公枕边吹了什么风,还需我一字一句学出来吗?”苏子墨挥挥手,春兰夏荷将铺着笔墨纸砚的桌子抬到宋俊杰跟前。
宋俊杰不明。
苏子墨神色冷然,“冯姨娘三条皆犯,还请相公写下休书,等杖责完了,让她收拾东西出府。”
满院的人皆惊惧不已,苏子墨一言一句有条有理,让人反驳不得,没想到平日里温柔随和的苏子墨,冷酷起来当真无情。
只不过苏子墨给冯姨娘所定之罪可大可小,不知情的只觉苏子墨处罚过重,知情的都知苏子墨之所以如此生气只因冯姨娘打了钟鸣的缘故。
宋俊杰将笔一扔,“芹儿怀着我的骨肉,我不会休她。”
苏子墨也不气恼,神色淡淡道:“你不休她,我便与你和离。”
第八十一章
宋俊杰让小菊打钟鸣,小菊畏主不敢动,苏子墨要对冯姨娘动家法,小菊倒是行动利索,抢着将条凳放好,拿着家法棍子,在手心各吐了一口吐沫,搓着手,就等冯姨娘趴过来领罚。
冯姨娘指望不上宋俊杰,便去求老夫人,别说她现在怀着身子,就算是放在寻常,挨二十杖只怕也要丢掉半条命,跪在老夫人脚边哭哭啼啼道:“老夫人,妾知道错了,看着妾怀着宋家骨肉的份上,您就饶了妾吧,妾再不敢了。”
老夫人自然有心饶她,只不过苏子墨拿出家规,她倒是不便插手,当然心下更知即便她打圆场,苏子墨未必肯给她这个面子,再则苏子墨已放下话,不休了冯姨娘,她便要跟宋俊杰和离,苏子墨绝不是说说而已,苏子墨是侯府千金,她若真要跟宋俊杰和离,谁还能拦她,侯爷询问起来,也是宋家不占理,为了她这张老脸也好,为了苏子墨的去留也罢,她都不能再多加干涉,至于宋家子嗣,少了一个冯姨娘,宋俊杰还有三房妻妾,总不会断了宋家香火,如此思定了,老夫人缓缓道:“我不过是一个行将就木的老太婆,子墨才是宋家的主母,你的事我管不了。”
冯姨娘彻底懵了,她若早些知道这个家苏子墨说了算,她就是吃了雄心豹子胆也不敢说一句苏子墨的不是,老夫人不帮她,只能再看向宋俊杰,宋俊杰头坑得快着地了,苏子墨和冯姨娘让他二选一,宋俊杰都不用考虑,好歹她还怀着身子,竟然连帮她说句请求话的人都没有,冯姨娘面如死灰的瘫坐在地上。
苏子墨冷冷说了一句:“行家法。”
春兰夏荷拖着冯姨娘上刑凳,冯姨娘看到小菊手中的棍子,那么粗一根,腿都吓软了,一抬头正好看到钟鸣冷笑的脸,仿佛看到一丝希望,挣脱开春兰夏荷的手,扑跪在钟鸣跟前,“奴婢瞎了眼才不认识表小姐,表小姐您大人大量,看在奴婢刚进府不懂规矩的份上,您跟夫人求个情,二十板子奴婢真的挨不起,只要不赶奴婢走,奴婢这辈子都给您和夫人当牛做马。”大着肚子被赶出宋府,哪还有活路。
冯姨娘一口一个奴婢,这会儿倒是认清了自己的身份,也绝口不提腹中的孩子。
钟鸣看她摇尾乞怜的样子,什么气都消了,看宋俊杰的怂样,就知道他不可能因为冯姨娘而跟苏子墨和离,前世冯姨娘到底帮了她不少忙,虽然干得也不是什么好事,再则留着冯姨娘,可以分散宋俊杰的精力,免得他一天到晚打苏子墨的主意,心里已饶了她,为了面子还是要做做样子,否则也太便宜了她,冷哼道:“刚才不是挺能耐的么?现在知道怕了,晚了,连我爹娘都不曾打过我,你算什么东西,打你都是轻的,就该把你那只打我的手剁了喂狗,以为姑奶奶是这么好惹的么!”
冯姨娘吓得魂不附体,磕头如捣蒜,连连说:“奴婢再也不敢了。”
钟鸣气顺了,走到苏子墨跟前,挽着她的手臂,笑着说:“墨姐姐,既然冯姨娘知道错了,就从轻发落吧,若不是表哥给她撑腰,量她也没这个胆,只可惜表哥没担当,不顾她的死活,一个女人搞成这幅模样,看着也怪可怜的。”冯姨娘跪在地上,头发乱了,衣服也脏了,脸上又是眼泪又是鼻涕,哪还有个姨娘样。
宋俊杰脸一阵红一阵白,脸色难看极了,被钟鸣如此嘲讽,却还是不敢站出来为自己正名,宋家的下人打心眼纷纷瞧不起他,心里越发偏向苏子墨。
苏子墨瞧她脸上的红肿还没消尽,心疼的皱眉,她没料到钟鸣会这么大度就原谅了冯姨娘,果然是刀子嘴豆腐心,只是冯姨娘下那么大的狠手打钟鸣,就这么吓唬几句,未免太便宜了她,道:“既然鸣儿不计前嫌帮你求情,你就暂且留下,只是二十板子却不能免了,不给点教训,以后个个有样学样,还有没有点规矩了,念在宋家香火的份上,把家法收了,自掌二十嘴巴吧。”
既保住了孩子,又不用被赶出家门,不过掌嘴二十下,冯姨娘立即千恩万谢,不等苏子墨发话,就啪啪的自抽嘴巴,下手还挺重。
老夫人也比较满意这个结果,点点头,由春兰夏荷扶着回房。
宋文淑本想安慰几句钟鸣,不过看到钟鸣的眼珠子至始至终都粘在苏子墨身上,眼里哪有她这个娘,刚平下的气又不平了,想到钟鸣小的时候,受了欺负都是往她怀里钻,叹口气,唉,女儿大了,不由娘了,再想到钟鸣跟苏子墨的事,一阵头疼,罢了罢了,眼不见心不烦,不管怎么说,苏子墨总比宋俊杰那个没出息的东西要强。
钟鸣被苏子墨方才发威的样子迷得神魂颠倒,就想找个没人打扰的地方,好好亲热一番,才不管冯姨娘有没有打完,牵着苏子墨的手离开了院子,走在花园里,见四下无人,揽过苏子墨的肩,就在她唇上印了一吻。
苏子墨吓一跳,钟鸣也太大胆了,大白天还在花园里,就不怕被人瞧见。
钟鸣却喜欢这种刺激的感觉,到底没有站在鹅卵石铺的小径上,往花园深处走了走,站在一棵大树后面,钟鸣看着苏子墨,眼睛里全是爱慕,悠悠道:“墨姐姐,你对我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