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时待命(72)
林也确定:“嗯,周六去,周日回来。”
“我也去,心血管外科微创手术的会议,不知道是不是一趟车?”
她话说完,林也正要接腔,搁在她们中间的手机突兀响起。唐非晚怔愣,莫名有种不好的预感,虽然屏幕显示江主任,不过她琢磨着问:“你说,这是唐老师还是江主任?”
“接吧。”
唐非晚拿起手机,按听:“喂,妈?”
江君丽直接问:“他去找过你?”
唐非晚心中的大石落下:“嗯,是的。”
“我开会,手机落车上,你爸应该翻看了我和你的聊天记录。”
唐非晚顺着她的话说:“我猜也是这样。”
“既然他已经知道,你看什么时候回来,我们好好谈谈。”江君丽下楼买醋,才抽空联系她。
唐非晚拒绝:“不,唐老师正在气头上,我们谈不拢。”
“妈还是想问你,真的不考虑男生吗?”
“嗯。”唐非晚凝视着身前的人,说给江君丽听,也是说给林也听,“我会让她点头,做我的女朋友。”
林也闻言,连忙背过身去,表情冷下来,手边的被子起着褶皱。
“你......”说得这样直白,江君丽显然有些生气。
唐非晚心思浅,最近总是下意识表白或者夸赞林也。她后知后觉,晓得林也脸皮薄,不好意思,于是翻身下床,踩着拖鞋往外走,去外面阳台坐着,正色道:“妈,她比许多男生优秀,年纪轻轻就是我们医院的副高。”
江君丽问:“多少岁聘副高?”
“你先答应我不和唐老师通消息。”江君丽两三次试探她究竟喜欢怎样的女生,她都没有明说。
“唐非晚,不要觉得我好脾气,我是不想这个家分崩离析。”江君丽说,“他是你爸,他的初衷完全为你好,只是有时候方法不对。”
唐非晚缄默不言,心中浮现一个强烈的念头,江主任会不会来套话,然后找出林也,当面逼迫伤害。她现在千愁万绪,如同惊弓之鸟。
“我知道,父母的出发点都是为子女好。不过,妈,你有没有想过,你们口中的好,是不是我想要的好?嫁给一个不爱的人,愁眉冷对凑合一辈子,就是好吗?”
江君丽刺激她:“你们八字还没一撇,以后在一起也难免会产生矛盾。”
“产生矛盾就解决,至少我爱她。”
江君丽抓住重点不放:“她没答应,你怎么知道她爱不爱?”
“妈,你干嘛?别人父母哪有像你这样天天担心孩子能不能追爱成功。”
“我清楚你的脾气,表面看着性格温温吞吞,实际决定的事十头牛都拉不回来。”江君丽道出心中打算,“只有你不成功,心灰意冷才能回头是岸。”
“我在努力。”唐非晚头疼,再三确定她的想法,“唐老师叫我明天回家,你觉得,应该怎么办?。”
“你都说他在气头上,回来干嘛?回来吵架吗?让他冷静几天。”江君丽猝不及防地追问,“她多少岁聘副高?”
唐非晚无可奈何,说一个笼统的年纪:“比你聘副高的时候年轻。”
第63章
“妈,你查户口吗?”客厅外,阳台的茶桌前,唐非晚穿着家居服,盘腿而坐,嘀咕着,“哪能问完年龄,问性格,问完性格,问人家父母。”
“你以为,我想问吗?”江君丽拎着食品袋,抬脚跨进电梯,她出门买醋已经超过10分钟,心想再不回去唐安华肯定疑神疑鬼。她叮嘱两句,结束和唐非晚的通话。
电梯上行,在八楼停下,江君丽出电梯左转,摸钥匙开门。防盗门推开,换鞋的她往客厅瞧,只见唐安华坐在沙发上,满脸愁容,右手指间夹着一支烟。
“心情不好也别抽烟。”江君丽趿着拖鞋走向他,提醒道,“忘记老头什么原因走的吗?”唐非晚的外公10年前肺癌晚期去世,确诊癌症前,每天抽两包烟。
“偶尔一根没关系。”他点了点指间的香烟,抖落烟灰,回眸看江君丽,“你说,应该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江君丽坐下来。
唐安华深吸一口烟,吞云吐雾:“我们的好女儿喜欢同性啊,你怎么和没事人一样?”
“我已经过了心神不宁,烦躁不安的时期,现在觉得管不了她。”唐非晚出柜的前两个月,江君丽时常琢磨着怎么劝她悬崖勒马,后来看女儿态度坚决,知道自己无法左右她的思想,打算听之任之,顺其自然。
“管不了也得管啊!这可是关乎她的人生大事。”唐安华摁熄烟头,急切道,“不然以后亲朋好友戳着你和我的脊梁骨谩骂,骂我们怎么把女儿教成这样?”
“糖糖不优秀吗?她从小到大就是其他人口中别人家的孩子。”
唐安华声色俱厉:“喜欢同性会成为她人生的污点。”
“污点不至于。”江君丽凝眉,“我只是担心她没有保障,以后日子过得不安稳。”
“对啊,你和我有她养老送终,她呢?没有孩子啊。”
“孩子不一定就是保障。”江君丽在医院工作多年,看尽人生百态。现在半数以上的年轻人啃老,连他们自己都得过且过,根本无暇顾及卧病在床的父母。
“我怕她和女生不能长久,没有未来,说分开马上就能分开。”在江君丽的认知中,虽说男女婚姻同样没有保障,但至少周围的亲戚朋友知道,明面多一层羁绊。
“这不是我们应该考虑的事。”唐安华听不进劝,满脑子只有一句话,“不能让她一意孤行,明天我认真和她沟通,说清楚利害关系。”
江君丽问:“她明天不回来怎么办?”
唐安华怒目而视:“她敢?”
“你看她敢不敢。”江君丽进厨房端菜,叹气,“你女儿决定的事,什么时候轻易改变?”
唐安华抖着烟盒,倒出两三支烟,咕哝道,“不改也得逼着她改。”
厨房的江君丽立在料理台前,低垂着脑袋,眸色深深。自从唐安华打着生日的名号,逼迫女儿相亲以后,女儿再也没有回家,江君丽知道,唐安华虽然口头说着当她没有回国,但心里还是牵挂,时常念叨着。她不想曾经和睦的家庭从此不得安宁,思考着怎么周旋。
***
结束两天病假的唐非晚回医院上班,查房的时候患者关心她,在办公室埋头工作的时候同事也嘘寒问暖。
刘智楠品着昨天去乡下买的新茶,问她:“小唐,你下周不是去燕城吗?”
“嗯,是的。”唐非晚完善着患者的病历,没有抬头。
“燕水寺,听说过吗?”
唐非晚:“没有。”
刘智楠建议:“燕水寺的菩萨灵验,你顺便去求张平安符吧。”
“我不信这些。”唐非晚盯着电脑,打字的速度不减。
“哎呀,宁可信其有啊,你......”
他话还在唇边绕,护士疾步而来,神色慌张:“唐医生,社区医院转来一个5岁的男孩,高热6天,情况不大好。”
“好,我马上去。”唐非晚扣好白大褂,跟随护士往外走。
抢救室2床,吸着氧的小男孩满头大汗,面色苍白,唐非晚边询问既往病史,边给他查体。
“以前出现过类似情况吗?”
“没有。”
“先做心电图,准备床旁超声。”唐非晚通过听诊发现他心脏杂音,心音低顿,观察他双眼球结膜充血。
“来,张嘴。”唐非晚瞧他口唇皲裂干燥,舌面覆盖着白色的舌苔,局部舌乳。头增大,潮红,典型的草。莓舌。她转头问,“他用过抗生素吗?”
“什么?”呆立在床尾,看上去只有二十的女生说,“青霉素是不是抗生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