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时待命(54)
“不正常,不健康。”路雨晴又扯出一张纸巾,边擦着眼泪边埋怨,“她连我生日都不知道。”
“你知道她的生日?”
“11.22,和我同一天。”
“雨晴,我劝你早点结束这段关系,或者和江警官打开天窗说亮话,沟通沟通,她看着不像乱来的人。”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不沟通,我待会儿就给她发微信,结束炮友的关系,从此陪你一起封心锁爱。”路雨晴拉拢车门,“趁我正在气头上,干脆直接给她打电话,先不和你说了。”
“好。”
路雨晴拨出已经烂熟于心的号码,响铃两声就被人接起。
“喂,路医生。”江沐的嗓音仍旧沉稳,听不出情绪。
“我们以后,不要再见面了。”路雨晴原本还有些许犹豫,听到她毫无波澜的声音,瞬间清醒。
“好的,我曾经说过,我们任何一方可以随时退出。”
路雨晴紧抿着唇问:“我们只是炮友,是吧?”
江沐低低嗯声。
“炮友?哪个炮友贴心地给人做饭,问对方喜好,送对方东西,关心对方身体......”路雨晴忍不住骂道,“混蛋!”骂完,随即挂断电话。
第48章
江沐背靠着冰冷的瓷砖,懵怔半个小时,才从浴室出来。她仰躺在客厅的沙发上,双眼失焦地望着天花板。
不要再见面了。
混蛋。
江沐从没想过,如今彻底断绝这段关系的并不是她,而是路雨晴。原以为未来的某一天,发现自己喜欢上对方,然后深爱之前逃离,再去寻觅下一个。
这样的她,永远不会为情感纠葛而烦恼,也不用再体验分手的透骨酸心。
此时正好闲下来,江沐伸手捞起脚边的手机,点开游戏群,编辑消息问:“一缺四,谁来?”她玩游戏技术好,所以不少群友抢着和她组队,不过三分钟,游戏开局。
游戏好友语音:“沐姐,状态不行啊,推塔速度比平时慢一半。”
“对啊,第一局打野竟然被对面的人盯住。”
“不玩了。”她退出游戏,取下蓝牙耳机,将手机甩向旁边的单人沙发。以往路雨晴在身旁补觉,江沐总能大杀四方,今天状态确实不对。她胸口闷得慌,把原因归咎于不管出于什么目的朝夕相对,不管感情深还是浅,和一个认识差不多三个月,每日耳鬓厮磨的人断绝来往,再怎么也得缓一缓。
周遭安静得可怖,路雨晴的身影趁着她无事可做,见缝插针地挤进脑海中。江沐心里越发烦乱,鲤鱼打挺翻身起来,重新抓着手机,先删去两人的聊天记录,随后打开已经三个月没有登录的app,把状态栏的“勿扰”改成佛系交友。
甚至主动敲了敲三个月前还算聊得来的网友,准备照搬过去的做法,尽快和旁人开始另一段关系,从而忘记前一个。
她不知道,停车场角落的停车位,路雨晴仍呆坐在原处。林也忧心忡忡,给她打电话,一直到第三次,她才接听。
“林也,我一个人坐会儿就好,没什么大不了。”路雨晴的衣襟被眼泪泅湿了一片,因为先前的涕泗滂沱,声音微哑,“终于体会到你当时的感受,我和她才认识三个月,你和唐非晚在一起6年。”
林也绕过她提及的唐非晚,问道:“你和江警官沟通了吗?”
“嗯,以后不会再有联系,江沐从头到尾都置身事外,她10分钟前的动态竟然关于游戏。”江沐登陆游戏会先做任务,所以微信动态显示游戏分享的消息,路雨晴点进朋友圈就能瞧见。
林也没法为江沐辩解,只能当一个合格的倾诉对象,偶尔安慰两句。她进而想到曾经的自己,眼睛也酸涩起来,仰头忍着情绪。
右侧小小的窗子照进一束冬日的暖阳,空气中飘扬着细小尘埃,给病房镀上一层光阴的滤镜,仿佛时间倒流,把她带回五年前。那时母亲去世的悲痛,分手的煎熬,压得她再难支撑,病倒在床。
林也吸了吸鼻子,思绪像是秋日里纷纷坠落的黄叶,沉淀下来,没有被回忆牵扯太远。
“我把她微信给删了,手机也拉黑。”路雨晴终于拧动车钥匙,发动汽车,“赶紧出院,我请你吃大餐。”
“不是应该我请客吗?你化悲愤为食欲,吃多少都可以。”
“行,我们俩不分彼此。”路雨晴右脚松开刹车,红着眼,勉强扯出一抹笑,“我开车,回头再聊。”
***
下午林也身体退了热,疹子差不多消散,她期盼着回家的日子,打算过两天再测一次抗体。
傍晚唐非晚找她闲聊,林也虽然兴致不高,但都尽数回复。不能喜怒无常,被情绪裹挟也不应该迁怒对方,所以她们你一言我一语,问答式地聊天。
【我到家了,抱回一只小可爱,你给取个名吧。】唐非晚发来一张小猫的照片。
林也回想当年唐非晚的愿望,明白她的弦外之音,只是没有妥协:【小动物的名字应该它的主人取。】
【咖啡怎么样?】
9年前,林也和唐非晚住校期间,捡到一只受伤的流浪猫。她们帮它疗伤,带它去兽医院检查身体。后来小猫逐渐痊愈,林也给它取名“咖啡”,不过因为没有喂养的条件,只能把它送给好心人。
林也自然知道对方的深意,但也不好反驳,所以小猫咪的名字确定。
【好啦,咖啡要陪我去工作,学姐晚安。】
林也不清楚唐非晚是故意还是不经意,她看着“学姐”两个字,大脑十分清醒,什么都明白,可是内心的动荡根本无法克制,属于多年前的记忆钻出来,占据了她的意识。她轻蹙着眉,垂眸,凝视手机屏幕,指尖动了动,却不知道应该落在哪处,敲出什么字。
纠结中,电话铃声把她唤醒,林也瞅着显示的名字“慧姨”,按下接听键。
“小也,上午阳阳陪我出门买菜,吹了风,中午睡觉的时候说不舒服,我量体温没发烧啊,心想睡一觉就能好,结果现在她小脸通红,呼吸也不好。”
林也听着林文慧急切的嗓音,面上瞬间血色尽褪,魂不附体。她的心好像被剜去了什么,空荡荡,然而下一秒,医生的职业素养让她倏而理智回笼,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嘱咐林文慧打120,自己则挂断通话,立即拨出唐非晚的电话。她现在只能指望对方,只能请求她。
“喂。”
“阳阳,阳阳她......”她甚至急得组织不出完整的一句话。
唐非晚霎时蹙紧眉,脸色大变:“我现在就过去,别着急,待会儿给你回话。”她披着椅背上的风衣外套,大步流星往外跑,拉开防盗门,林文慧已经站在门外。
“唐医生!”
“慧姨,阳阳在哪儿?”唐非晚跟随她进屋。
“卧室。”林文慧步履匆匆。
“家里有听诊器吗?”林阳阳长期患病,唐非晚猜测林也应该备着这些日常检查需要的医疗器械。
“有,有。”
唐非晚接过听诊器,俯身给林阳阳查体。
“阳阳,是不是觉得这里难受,闷着不舒服?”唐非晚听诊器放在林阳阳胸口,问道。
林阳阳乖巧地“嗯”了一声。
“头晕不晕?”唐非晚观察林阳阳的唇部和指尖,发绀症状明显加重。
林阳阳喘着气:“晕。”
“慧姨,家里有小型吸氧机吧?”唐非晚了解林也,知道她做事谨慎,肯定会多方面考虑。
“有的。”林文慧从床底拖出吸氧机。
唐非晚连接吸氧机,让林阳阳坐着吸氧,争取送去医院的时间。这时,林也的电话打进来,唐非晚接通,简单把孩子的情况告知对方:“林也,阳阳有心衰的症状,手术不能再等,必须尽快做。”对面急促的呼吸传入耳蜗,她跟着红了眼眶,安慰道,“阳阳不是预约的后天复查吗?我们就当提前检查,手术也正好提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