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时待命(18)
终于看到她这个吃瓜群众,唐非晚连忙敛下自己惊讶的表情,扯出一抹微笑:“OK的,谢谢。”八卦过于惊人,她一时半会儿没法消化,只能沉默着听江沐说,“我想请你们一家人吃饭,但是三姐说你和我年纪相当,应该有话聊,他们就不掺和了。”江君丽排行老三,所以江沐称她三姐。
唐非晚忙不迭道:“不用破费,杨枝甘露就可以了。”因为两家人平时几乎不走动,所以她和江沐并不熟悉,加上那天聚餐以后两人也没再联系,单独吃饭反而容易尴尬。
虽然知道对方也是出于礼节,有来有回。
江沐:“杨枝甘露才多少钱?”
路雨晴附和她:“唐医生,听长辈的话。”
......
唐非晚忽然后悔吃瓜,早点回去就没有这档子事。她目光微微左移,瞥见林也因为见她吃瘪,情不自禁露出的些许笑容。唐非晚疑惑,为什么笑?难道是路雨晴调侃她的缘故?
琢磨着林也的想法,唐非晚计划验证自己的猜测,因而顺势答应:“好的,那就谢谢小姨妈。”
果然,她清晰地瞧着林也唇角的笑意加深。
没关系,博卿一笑,被人揶揄就揶揄吧。
路雨晴和江沐闲聊几句,心不甘情不愿地回去干活,江沐也离开办公室。两人前一步刚走,唐非晚后一步便向林也道别,她饿极了,打算回家煮唐安华包的玉米肉饺吃。
***
8月中旬,天气依旧炎热,静止的时候感受不到一丝风,行驶在高架桥上,迎面的风也是暖意醺醺。兴许方才被人当面秀了恩爱,唐非晚心里闷得慌,满脑子都是她与林也的甜蜜回忆。
然而现实却截然相反,她们俩除开工作,生活似乎再无交集,连一个礼拜两次的健身,她都没再碰上林也。
故意躲着吗?唐非晚昨天忍不住询问健身教练,教练给的原因是对方忙。嗯,忙,忙到半个月一次没去。
两边的街景飞快后退,她今晚的车速比往常快了许多,压着限速线跑,不到8点就拐进蜀江大学北门的巷道。大学附近行人多,她放缓车速,最后鬼使神差地停在一个便利店门口,出来时拎着四瓶啤酒。
唐非晚极少喝酒,酒量也不好,四瓶啤酒就是她的极限,所以正好买四瓶。啤酒配饺子,喝完倒头就睡,但愿可以忘记烦恼,明天又是新的开始。她回到家,刚关门,番茄摇着尾巴热情迎接,直往人腿上蹭。
汪!汪!汪!
“番茄,今天唐老师已经带你出去玩了,你现在就乖乖去一边睡觉。”唐非晚换好鞋,拖着疲惫的身躯经过饭厅来到客厅,随手拿起沙发上放着的遥控器,打开了空调。
晚上过八点就不宜暴食,吃五分饱最好,所以唐非晚扔了5个饺子下锅。水开7分钟,她用漏勺将饺子捞进瓷碗,端着碗,慢步走回客厅,坐在茶几前的小凳子上。都说酒能消愁,为什么越喝越清醒?某人的一颦一笑仿佛浮现在眼前,晃也晃不掉。困扰她半小时,两瓶啤酒下肚,五个饺子也吃完,唐非晚又握着第三瓶啤酒慢悠悠移步去阳台。
这是两位老教授数年前开辟的小空间,半封闭式阳台,左边一张实木书桌,中间一张实木茶桌,唐非晚前些日子买来多功能茶具,原本只喝咖啡的她也想着偶尔品酌两杯茶茗。她在茶桌前的檀香太师椅盘腿而坐,抱着啤酒瓶仰头灌酒。
好难喝,唐非晚皱着眉,抬手拉开左侧书桌的抽屉,拿出几封信。其实当年她收到林也寄来的四封信,万分悔恨后打电话求和发现已经是空号,发q.q求和被拉黑,又换了另一种方式,写挂号信,林也写了12封,她就写了12封。一封一封寄出去,一封一封被退回。
邮局的工作人员解释说应该是对方的家庭住址变更,找不到人。
她们彻底失去联系。
唐非晚拿着信封的手微微颤抖,她脑海中深埋的念头迸发着,沸腾着,林也近在眼前,已经不是远在他乡,为什么不去争取?不尝试着告诉对方自己的想法。如果一直像前些时候那样,静静地守候,止步不前,两人的关系大概连同科室的同事都做不了了。
因为最多两年,自己就要回心外科......
第三瓶酒喝完,唐非晚心脏疯跳,抓起落在脚边的手机,点开微信,找到林也的对话框,义无反顾地编辑消息:“林也,我可以和你谈谈吗?”点击发送后,她通红的眼死死地盯着屏幕,正在输入久久没有消失。
半晌,当她冷静下来,将近放弃的时候,对话框多出一个字:“好。”
第17章
唐非晚自收到林也回复的消息以后,像是忽然知道自己中了头奖,从太师椅上一跃而起。她不顾身边跌落的抱枕和酒瓶,疾步走去洗手间,拧开了水龙头。冷水哗哗地流动,唐非晚抬眼望着镜子里自己的脸颊,好似九月的苹果,完全熟透。
此时此刻,虽然她已经喝下三瓶酒,脑袋有些发懵,但还算清醒,清楚自己在做什么,清楚喝酒只是让这次的谈话提前。
她洗了脸,擦了擦手臂的薄汗,换了身衣服,拿着写给林也的12封挂号信出门。
她们约在蜀江大学医学院背面的篮球场看台,那个读书时,唐非晚和路雨晴菜鸡互啄,林也坐在底下观看的地方。这会儿,差不多九点,偌大的篮球场,学生已经散去,照明灯也熄灭。唐非晚找了个靠近路灯的角落,静静地等待着林也。
南方的夏季闷热潮湿,纵然在夜里的户外,也未能感受到丝毫凉意。唐非晚出门急,忘记带小风扇,只能以手作扇,然而连续扇了数次,不但没有带来一缕风,反倒因为这白痴的动作,体感更热了。
应证一句老话,喝酒会变笨。
唐非晚将挂号信放在膝盖上,埋头刷手机,眼看时间一分一秒流逝,仍然不见人影。后悔了吗?她咕哝着,下一秒便收回猜测,林也守信,答应别人的事从来不会食言,以前是,现在肯定也是。果不其然,唐非晚起身去把擦汗的纸巾扔进垃圾桶,刚转过背,正好瞧见五米开外的林也朝她走来。
夜色下,女人穿着最为简单的白色T恤,灰色短裤,扎着马尾,就是这般普通的装扮,还是轻而易举地敲击着唐非晚的心,令她入了神。
“抱歉,来迟了。”她将林阳阳哄睡,才换衣服出门,所以姗姗来迟。
“没,没关系。”唐非晚收回自己过于直白的眼神,示意她坐在旁边垫着的竹簟上。
林也道了声谢,依言坐下。
随后的半分钟,没人开口,唐非晚因为忽如其来的紧张,右手摩挲着膝盖上的信封,双唇紧抿,不知道应该怎样打破宁静。她余光悄悄往右边瞟,见林也双手同样放在膝盖上,微微抬头,望着前方的夜色。
“林,林主任......”唐非晚不晓得此刻怎么称呼对方,犹豫良久,才含混地蹦出三个字。
“嗯。”林也冷冷地应声,冷到右侧的人心颤了一下。
唐非晚刚才积聚的勇气瞬间被击溃,原本准备了大段感谢林也的话语作为开头,现在全然忘记,只能逼自己临场发挥,从她们分手后说起:“13年年底我拿到了你寄来的信,4封,也知道你写了12封信。”
林也没有回应,依然保持先前的姿态。唐非晚瞧不见她的神色,只好继续说:“我看完信,随即给你打电话,发Q.Q,但是没能联系上。”她顿了顿,嗓音有些哽咽,“我知道,我活该。”
夜色渐浓,周遭越发寂静,唐非晚方得以清楚地听见林也喉咙吞咽的响声,她还没来得及往下说,耳边传来女人好似不带半分感情的声音:“12月7日,我发出那条信息,等到12月15日删除你的Q.Q,12月16日才去营业厅换了手机号。”
平信,代表着未知的浪漫。其实,这12封信的内容林也和她打电话时都说过,之所以拿笔记录下来,也是想给对方惊喜,想着倘若万幸没有丢失,异国他乡的唐非晚收到信件,在学习和工作疲惫的时候翻出来,放松心情。
“我......”唐非晚百口莫辩,她那段时间正好因为人生中第一次上手术台做一助,连续几日都待在医院,翻文献,模拟手部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