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哭包美人折服(77)
“还是你懂事。”
太后拍拍孙女的手,季青杳柔顺地服侍她。
……
一路回到乾宁宫,宫人退去,皇后不错眼地盯着自己的外甥:“你好大的能耐,敢在福寿宫拔剑?”
魏平奚老老实实跪在地上,眉眼耷拉:“情势紧急,不得不出手,我若不拔剑,能不能熬到姨母相救都未可知。”
“你还有理了?”皇后被她气得心头一梗:“我若不在,你当如何?”
“后宫的风吹草动哪能瞒过姨母这双眼?”
“认真点!”
“哎,是。”
她正色道:“姨母不在,我就只能杀出重围,或许用不着见血,姨母不在,陛下总不会见死不救。陛下深爱姨母,于情于理,怎能见她疼爱的外甥死在这宫中?”
“本宫是不是还得夸你一句审时度势深谙人心?”
“平奚不敢。可我那时只能进不能退,我若退了,死的就是枝枝。”
皇后气消下来:“你冒犯太后,一会去外面领三十杖,喊得越大声越好,懂吗?”
“懂,姨母要给太后一个交代。”
她这般令人省心又操心,颜袖招她近前来:“不是我要打你,我打你,是在护你,明白吗?”
“明白。”
“这后宫也不尽是我的眼目,起码福寿宫此刻在说什么做什么,我一概不知。”
“是表姐辜负了姨母一片慈母之心。”
宫中不多的几日,魏平奚大致看明白。
太后与陛下不和,以公主为棋掣肘帝后,可叹那位姣容公主放着好好的爹娘不亲近,去亲近一个和陛下有仇的老妇。
也是脑子不好使。
想也知道这些年帝后没表面那般容易。
她压下喉咙的叹息,一脸孺慕:“姨母,您放心,今日领了刑杖我就出宫回太师府,不给您添麻烦。”
“我不是怕你给我添麻烦,麻烦就在那,你不招她她也会找上门来。”
“我知道,姨母是怕太后不放过我。”
颜袖搂她到怀里,轻声慢语:“太后不容人,昔年把持朝政不肯放权,和陛下结怨,她那人小性,凡事都是旁人的错,她自己全对,总之是个不讲理的凶老婆子。”
魏平奚被她逗笑:“原来姨母这般仙女也会埋汰人?”
“促狭。”
“好罢,姨母接着说。”
皇后松开她,柔柔嘱咐:“在宫内有本宫护你,在宫外,你可与云章长公主交好。她与太后虽为母女,终非一路人。”
“好。外甥好好与她来往,拿她当半个长辈敬着。”
“怎么一下子变得这么乖?”
魏平奚笑了笑,她也说不清为何,就是看不得姨母犯难。
她故意道:“那我不出宫了,天天闯祸要姨母为我和太后干仗。”
“算了算了,你还是回太师府罢,你来这几日,本宫眼尾纹都多了两条。”
“才没有。”她凑过去细看,须臾退后半步:“姨母年轻着呢。说是二十岁的姑娘都有人信。”
她油嘴滑舌,颜袖笑意愈深,忍不住多看她两眼:“去罢,领罚罢。”
“是。外甥告退。姨母好好休息。”
她躬身退下,皇后娘娘想想外甥再想想女儿,缓缓吐出一口郁气。
……
郁枝等在门外等得心急如焚,唯恐娘娘怪罪下来训斥四小姐。
魏平奚故作愁容地从门外走出来,大宫女宁游取了木杖来施刑。
长长的凳子摆在空地,郁枝拽着四小姐袖口:“娘娘要打你?”
“不妨事,你等我一会。”
她走过去在长凳趴好,宁游亲自行刑。
三十杖,一杖不多一杖不少,魏平奚年满十八的人,叫得屋顶的瓦都震了震。
魏夫人礼佛结束从屋里出来,得知在她闭门潜修的过程发生诸多乱事,急着往正殿赶。
人到正殿门口,听见她的女儿叫苦不迭,脚下一软,踉踉跄跄地跑起来。
“奚奚……”
“郁姨娘,您不能过去,还有两杖,很快就打完了。”
郁枝挣脱她们的束缚跑过去,最后一杖打在她背上:“奚奚,奚奚你怎么样?骨头有没有断?”
魏平奚有武功傍身,不伤筋断骨她人皮实地很,看着美人傻乎乎跑来替她挨打,她又气又笑:“不是让你等着吗?跑过来做什么?”
她哎呦哎呦地爬起来,郁枝心仿佛也要碎了,小声道:“我怎么能眼睁睁看着你挨打……”
福寿宫进出一趟换个人早吓瘫了,难为她胆子小,面对太后和姣容公主的强权竟没哀哭求饶,算是守住了她的颜面。
魏平奚很满意,满意之余不乏怜惜:“好了好了,咱们回外祖母家,不在这宫里呆了。”
“奚奚!”
魏夫人快步走来。
看她吓得不轻,魏平奚赶忙道:“母亲,我好着呢!您别担心!”
……
“她们回去了?”
“回去了,晚膳没吃就走了。”
皇后站在窗前眺望远处风景,不时,苍穹落起雪来,她叹道:“瓷娃娃给她送去没?”
“送去了。”
“她说什么?”
“四小姐说,喜欢,劳姨母费心。”
颜袖唇畔扬起一抹笑,低声喃喃:“喜欢就好。”
--------------------
第41章 偷心
马车出了直阳门,魏平奚捧着手里的瓷娃娃反复欣赏。
憨厚可掬的白瓷娃,眉毛细长,又黑又圆的眼睛,鼻子小巧,唇一点殷红,脖颈围一圈红围脖,身上穿着可自由脱去的手工刺绣披风。
她爱不释手,一眼看出来这红围脖和刺绣披风出自姨母之手。
没想到过了这么多年,姨母还记得。
当年她确实很喜欢那瓷娃娃,可惜被季青杳那个祸害摔碎。
季青杳摔碎的仅是她的瓷娃娃吗?
不是,摔碎的是她对“表姐”这词的完美幻想。
瓷娃娃是姨母赠的,碎了它的是姨母的女儿,这笔账没处去讨。
难为姨母记得。
记得送她比当年更精美更有趣的玩意。
她早过了喜欢瓷娃娃的年纪,她喜欢的是被人放在手心呵护的纯粹心意。
“就这么喜欢?”郁枝一手托腮:“你都看了一路了。”
魏平奚眉梢微动,眼睛眯起来:“你看这白瓷娃像不像你?”
郁枝睁圆了眼睛去瞧,左看右看没看出哪点像她,她撇撇嘴:“像你才对,我的脸没有那么憨。”
嘶!
“我的脸有那么憨?”魏平奚难以置信地指着自己美得天怒人怨的脸。
为让美人坦诚内心真实想法,她猝不及防凑过去,好令郁枝睁大她的媚眼看清楚。
郁枝心虚地往后靠,没敢说四小姐激动之下差点亲着她。
不过对着魏平奚这张脸说她憨,难度实在太大,她的良心受到谴责,支支吾吾眼神躲闪。
魏四小姐轻哼一声:“罢了,放过你。看你以后还敢不敢乱说话。”
她接着把玩那对白瓷娃,手工制作的刺绣披风被她脱了穿穿了脱,跟小孩子没两样,幼稚!
郁枝暗暗腹诽,看着难得显得两分童趣的四小姐,眼前浮现的竟是福寿宫内四小姐拔剑护她在身前的画面。
不得不说,很让人感动。
震撼,又感动。
若早些时候四小姐肯对她如此,她立马收拾铺盖以身相许。
可如今她的人早就是这人的了。
她的身子也被她亲近过多少回。
郁枝专注地注视四小姐,有点怕被发现,专注里藏着偷偷摸摸,像是一个人的偷.情,一个人的狂欢,她看着魏平奚,心坎流出不一样的感悟。
她终是彻底懂了为何前世有太多的男女不肯接受这人的噩耗,彻底懂了为何会有人为她殉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