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哭包美人折服(192)
胸腔的欢喜瞬间热烈炸开,俗称‘偷着乐’。
柳薄烟推门进来见到的就是在大床扭曲地不像话的女儿,她一惊,话脱口而出:“枝枝?你这是怎么了?!”
她怀疑女儿在她不在的时候被鬼附身。
郁枝吓了一跳,惊吓之后继而感到的就是没边的羞赧,急急忙忙从床榻跳下来,一脸胭脂色:“阿、阿娘?您怎么突然回来了?”
“我是不放心你。”柳薄烟看她神色不够自然,别别扭扭羞得说话都不利索,当即识得这是自己的女儿——没有被不知名的鬼附身。她松了口气:“听说殿下又送你回来了?”
若非从门子那得知自家女儿做了何事,她也不会急着闯进来以至于忘记叩门。
回想进门看到的一幕,柳薄烟后知后觉的懂了,母女二人对视间彼此都有些尴尬。
郁枝羞恼阿娘进门不敲门,柳薄烟感叹好好的女儿留不住了。
两人各怀心思,气氛一滞。
郁枝以最快的速度冷静下来,整敛仪容,小声问道:“阿娘?”
柳薄烟嗔看她,眼神带着丝丝缕缕的不舍:“娘本想等殿下长两岁再订婚……”
说到这她故意卖了个关子,果然毫不意外地看清女儿神色隐有失落:“再长两年啊,那时女儿都多大了?”
她情绪忽然低落,垂眸盯着靴尖。
等看够了女儿的小女儿情态,柳薄烟忍着女儿很快要成为人家媳妇的辛酸:“是啊,娘娘也是这样想的,娘娘说女子的花期易逝,当然是早早和心上人在一起方为正理。她能言善辩,你阿娘不是她的对手。”
柳薄烟两手一摊,做无奈状:“赐婚的圣旨今天就能下来了。”
郁枝登时转忧为喜,柳叶眼亮晶晶的:“谢谢阿娘!”
“就这么急着嫁给殿下?”柳薄烟打趣她一句。
郁枝把玩着胸前的发丝,笑容明媚:“好事当然要越早越好,我本就比奚奚大了五岁。”
当然要赶在自己最好的年岁嫁给最想嫁的人。
大炎朝女子十五就可嫁人,殿下是块香饽饽,多少儿郎削尖了脑袋都想尚公主,她可不能给他们机会。
总不能因一时的羞涩把心上人推远。
她仍然和幼年时一般胆小,怕这个怕那个,骨子里却不怯懦。
喜欢就是喜欢,饶是幼年丧父,可她还有聪明坚强的母亲做靠山,还有外祖一家做她的支撑,不仅如此,手上还握着娘娘赐下的免死金牌,可以说生来就比旁人多了依靠。
爹爹是大炎朝最年轻的状元郎,留下的财产不多,郁家家中最多的就是书籍。这些书是爹爹留给她的财富,读到心里,任谁都夺不走。
她有学识,有见识,和羞涩比起来,抓住与心上人长相厮守的机会,这才是正理。
七月二十一,中宫赐婚长阳公主殿下与郁家嫡女,旨意下达,民间轰动。
相府。
柳相背着手在庭前踱步,好不容易停不下,问管家:“小姐和小小姐怎么还没回来?”
管家一脸惆怅,知道他在为外孙女的婚事发愁,谨小慎微道:“小姐和小小姐在路上了……”
说话的功夫小厮进门禀告:“回相爷,人来了。”
柳子承大步迈开,行走之间颇有老当益壮的意味。
这些年他始终是女儿和外孙女的依靠,近几年更没少为外孙女的婚事忧心,可无论介绍多优秀的儿郎,他的好外孙都不冷不热,结亲是为结两姓之好,你情我愿最好,否则便是结仇。
枝枝不喜欢,那就换一个。
换了一个又一个,好儿郎没一个入了枝枝的眼。
毫无准备地,中宫赐婚的旨意下来了。
这阵子上朝同僚都在恭贺他,说是恭贺,那些人哪有几分真心呢?多少世家儿郎想尚公主,没想到被他家枝枝捷足先登,柳子承是既快意又感到头疼。
那可是长阳公主殿下!生下来赐封食邑八千,及笄礼后食邑被陛下破格升为一万。
帝后对殿下的宠爱世人皆知,且江山是要交到太子手上,公主殿下乃太子嫡姐,姐弟感情甚笃,一生的富贵荣华滔天权势几乎板上钉钉,换句话说,谁得了长阳公主,谁就得了一辈子享之不尽的快活。
柳子承瞧着如花似玉的好外孙女,权势的浸染使得他一双眼带着刺破黑暗的力量,与他这般地位的人对视,总能给人无形的压力。
“你是真心恋慕公主殿下?若是真心,外祖和你道一声恭喜,若是为难,外祖父这就进宫面圣,求陛下免去这道旨意。”
他所思所想无一不是为了家中小辈,郁枝闻之感动,郑重颔首:“枝枝是愿意的。”
柳子承怔在那,半晌无语,他若有容无地瞥了女儿一眼,柳薄烟被亲爹瞥得莫名其妙,就在她不思其解时,猛地福至心灵,仿佛猜到爹爹这一眼的意图。
她与容姐姐的事八成瞒不住了。
爹爹知道了。
柳薄烟心里升起一阵委屈——枝枝喜欢儿郎,才不是她传染的呢。
柳子承一生为国为民,是实打实的保皇党,能说出愿意为了外孙女恳求陛下收回旨意的话已经难得,再者以他的权势和心机,女儿与长公主勾勾搭搭黏黏腻腻,又哪能瞒过他的眼?
“罢了。”他长声一叹:“既是你所求,外祖就祝你与殿下美满一生。”
在郁枝看来外祖不是多和蔼的人,可他说出口的每个字都有如山一般的分量和不可撼动,她忍着鼻酸,绽开欢欢喜喜的笑:“多谢外祖父!”
柳子承刹那间想笑,偏偏忍着笑意,只微微翘起唇角。
他又想起自己的女儿了。
昔年他为女儿订婚,他的烟儿可没枝枝现下的喜悦幸福。
这也是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缘由。
左右死人埋在地下,活着的人仍需前行。
柳薄烟被亲爹看得心虚,轻咳一声,与女儿一左一右扶着相爷回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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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阳公主殿下的婚事帝后千挑万选选了柳相家的外孙女,也曾有朝臣提出异议,皆被陛下驳回。
“长阳的心愿,朕岂能不成全呢?”
季萦是个疼女儿的‘父亲’,更是说一不二的帝王。夫妻一体,中宫下达的旨意便是她的旨意,婚事敲定,发落了几个没眼色的言官,再无人敢当着季萦的面置喙。
婚期定在明年九月份,从现在开始准备满打满算也才一年零两月。
皇室与相府结缘,这场婚事注定要大办。
一年多的时间不算长,礼部官员牟足了劲儿想在这事上得帝后的称赞,所有人忙得团团转,当事人却闲来无事站在田垄欣赏田园风光。
深秋,麦子金黄,丰收的好季节。
季平奚头顶戴着草帽,深吸一口气:“还是外面空气新鲜。”
郁枝笑她说风就是雨:“还不知外祖和阿娘那里怎么想你呢,待嫁的日子拐我出门,只留下一封信,看你回去会不会挨揍。”
“无妨。”她扬起下巴:“你真以为咱们出来大人不晓得?阿娘的人、父皇的人,包括相府的护卫、长公主府的暗卫,那是你没瞧着,这算什么偷偷摸摸出来,咱们可是在他们眼皮子底下转悠呢。”
这么一说郁枝急忙四下环顾,金色的麦浪随风迭起,煞是漂亮。
冷不丁忘记要说的话,她笑了笑:“好罢,我也没怪你的意思。你再带我多走走?”
季平奚哼了一声,牵着她的手走在田间,夕阳拉长两人的影,影子交叠,一阵香风袭来,郁枝悄悄勾着她的小拇指,在她掌心挠痒痒。
“又闹?”
郁枝笑吟吟:“这叫做礼尚往来。”
鬼扯的礼尚往来,我之前可没勾.引你。
长阳公主忍着心头躁火‘恶狠狠’瞪她,郁枝不怕她瞪,这段日子她可算看明白了,奚奚就是个脸皮薄的纸老虎,亲一下脸脸要红好久,亲一下嘴巴……她能当场变成小傻子。
终于感受到年龄优势,郁枝喜气悬在眉梢,胆肥多了:“你不要乱来,咱们在大人眼皮子底下转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