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抛弃主角后(26)
那快活的声音离卧室方向越来越近。
隐约能听见对方蹬蹬上楼的动静。
余映岚的动作登时停在半空中,与恰好睁开眼睛的苏明绣对上。
瞧见她的手就放在跟前,苏明绣还沉浸在久违的困意里,不假思索地抬起左手,想要将她的手腕握住,拽回被子里,继续这场美梦。
谁知掌心刚合拢,就听见余映岚吸了口凉气。
苏明绣这下彻底醒了,撤开自己的动作,见到她手腕上被扎出的一道细小口子,虽未流血,却多少有些碍眼,又顺着她目光见到自己无名指上仍未取下来的戒指,不由笑道:“被自己的礼物扎到的感觉如何?”
昨夜她神智清醒,故而没怎么用左手触碰对方,余映岚自然也不知道,自己送过去的礼物,竟然从未被苏明绣摘下。
她面色先是一红,又很快想到昨夜苏明绣千般隐忍、气得在床上吐血的事情来,脸上就由红转白,没让苏明绣再碰自己的手,也没管自己怎么出现在这卧室里,只咬牙嚼字地重复道:“苏、姐、姐?”
余映岚的单边眉梢高高扬起,对苏明绣露出奚落的模样来,“看来我不在您身边的这些日子,您玩得更花了。”
温暖消失不见。
一股酸味莫名弥漫开来。
苏明绣感觉自己被一个醋坛子当面砸中,整个人都浸泡在那股陈年老醋的酸味里,不由也跟着扬了下眉头,看进她的眼神中,“不是你想的那样。”
余映岚正欲冷哼一声,表明自己对她这些乱糟糟的过往不感兴趣,门就被来人推开。
应可儿自来熟地往里走,见到床铺里隆起的弧度,很是稀奇地叹道:“姐姐你怎么这个时间点还没——”
她的声音在看到床上居然躺着两人时戛然而止。
下一秒。
应可儿光速背过身去,诚惶诚恐地跟苏明绣道歉:“对不起,苏姐姐,我不是故意的,我没想到你这里居然有人……”说到这里,她反应过来不对,头又想往回转,“啧”了一声,下意识道:“您哪位啊狗胆包天居然敢泡我苏姐——”
“出去。”苏明绣犹带倦意的吩咐声响起。
应可儿脚比脑子反应更快,“哦”了一声,自觉地往门外走,临了不忘主动帮苏明绣将门带上。
直到在外头站了会儿岗,又如同一个发现明君被狐-狸-精缠上的贴心侍者般,隔着房门跟苏明绣喊:“苏姐姐!你找床伴也要记得擦亮眼睛,不要被那些别有用心的人钻了空子。”
“这人体检了吗?健康吗?你要有这方面的需求,其实我可以帮你把把关……”
苏明绣把这些话当耳边风,径自往浴室的方向走。
但余映岚听着,却觉尤为刺耳,即便早知应可儿身份。但一想到苏明绣与这人在别墅里待了这些岁月,两人关系又如此亲近,她免不了心头火起,面无表情地走到门边,倏然压下门把手。
靠在门上,双手拢在嘴边当喇叭状的应可儿差点一头栽进她怀里。
好不容易站稳,她才真正看清苏明绣这位难得的床伴是谁,眼睛瞪得滚圆,抬手指着她半天:“你你你……”
这不就前段时间被她隔着电话骂过的那个余映岚吗?
想到那部电影奇怪的《明绣玉》起名,再见这人眼下出入苏明绣的卧房,应可儿一阵眩晕,好在她年轻,身体底子不错,晕了半晌,回过神来,原来苏明绣和余映岚早就是这种关系。
但不对啊!
自从她跟了苏明绣,这只是第一次见到余映岚在这栋别墅出入!
联系起外界去年传的纷纷扬扬的电影风波,还有跟应颂打听苏明绣故事时,这人也被小叔当做典型案例,小叔苦口婆心劝她的话言犹在耳:“你看那祁然,拿下三次榜首的时候,谁不觉得他风头无两?结果呢?苏明绣说丢就丢,没过两年,身边就出现个新人,余映岚。”
“这个余映岚,苏明绣肯为了她把那匹爱马送我,就为了给她换一个试镜机会,后来她的作品、代言,全部都是苏明绣一人经手,甚至还有传言,说余映岚在片场工作的时候,苏明绣担心她受欺负,屡屡前去探班。”
“这副情境,谁看了不觉得她对余映岚百般呵护?说一句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绝不为过,但你看最后呢?一个垃圾项目就把她坑得几年积蓄毁于一旦。”
“苏明绣这个女人呐,给了多少、便要人还回来多少,你在她那儿待个小半年,学了东西赶紧回来,若敢对她生出那些歪心思,只怕我们应家拿家本去倒贴,都救不回来你!”
应可儿认真打量面前的人,总觉得她现在的气质,跟圈内传闻中那温柔、善良完全不搭边,而这份反差,正说明……
她和苏明绣之前的爱恨纠葛,多半是真的!
她真被苏明绣始乱终弃了!
这样的余映岚,在将娱乐圈搅得腥风血雨的当下出现在这栋别墅里,说明什么?
——说明她是来讨债的!
苏明绣,危!
应可儿脑袋里闪过这样一行大大的红字,她神情当即一变,抬手挡着门框,不让余映岚往外走,差一小截的身高在这情境里,也丝毫没短她的气势。
“余映岚,”她神情冷厉地说道,“你要是敢做出任何伤害苏姐姐的事情,我绝对不会……”坐视不理。
后面的话止于余映岚面容浮现的冷笑。
“你?”
对方轻蔑地看着她,昨夜的旗袍仍未换下,经由一宿的睡眠,绸面隐约有些发皱,可那些皱痕搭配她此刻稍有些凌乱、耷拉在肩头的发,便像是荒唐的证明。
“如果我偏要伤害她,你又能做什么?”
说完,余映岚面色肃然将这门当着她的面拍上。
应可儿按在门框上的手收得飞快,也就是这下意识的一退,她便被重新隔绝在这房间之外。
-
“她还是个小孩儿,你逗她做什么?”
此时。
苏明绣已经从浴室里出来,秀丽面容上还滴着未擦的水,显然是早听见了她们俩说话的内容,准备看情况不对出来打断。
余映岚却觉得她像迫不及待护短,想到被她护得那人,抬手扯过苏明绣的手腕,将她按在梳妆台边坐下,指尖重重抹去落在她锁骨上、像是在故意勾引人的水滴,只留下一道触目的红,这才不阴不阳地往下接:“在您眼中,以前的我不也是小孩儿?”
等将那水滴抹去,余映岚又见到她脖颈上那白纱饰带,正是昨夜自己亲手给苏明绣戴上去的,蓝色宝石格外清澈,纯净度高得像海洋中央的泪水,衬余映岚倒是相得映彰,而放在这个女人身上么,则有种圣洁的禁欲感。
让人……
更想把她撕碎。
余映岚是这样想的,也是这样做的,指尖勾入那白纱与脖颈间,扯得苏明绣不得不抬起头看她,她俯身吻下去,在辗转的炙热气息里,说出下一句话:“现在却能以下犯上。”
模糊的笑声从对方的齿间溢出。
苏明绣经过一晚上的补眠,而今神清气爽,系统反正也被她屏蔽。而今再没办法恰到好处地让她吐出一口血、破坏这旖旎的气氛。
天时、地利具备,只差人和,于是在一轮热吻分开后,苏明绣就这样看着她,很轻地问:“要继续昨晚的事么?”
余映岚以又一吻回答了她。
过了几分钟。
梳妆台上的东西都被拨下去,发出瓶瓶罐罐摔碎的动静。
余映岚闻见一股异香,总算有些清醒,见到地上摔碎的六角玻璃瓶,后背抵在镜前,才察觉到情况不太对,正想开口——
苏明绣垂眸觑见落在桌子边缘的金属边框眼镜,上面还有雕刻的黑玫瑰纹路。
这东西从未出现在别墅内,想来应该是昨晚余映岚带来的东西。于是她左手拎起这眼镜,将它拿到余映岚的面前比了比,笑吟吟地说:“很适合你。”
余映岚怔怔地看着她,被她此刻放纵、与自己沉沦于欲海的模样迷惑得不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