位面便利店(15)

　　看到路鹿投向他的目光，他讨好地笑了笑, 同时不自觉紧了紧包裹。
　　这个包裹里装的是治好他妻子的希望。
　　一旬前, 他的老婆子受了凉, 所以一直咳嗽不停。
　　他当时就想让老婆子去看看大夫, 结果她嫌看病贵，认为小感冒挨挨就能过了，他也就随她了, 没有继续坚持。
　　结果从昨天开始, 老婆子就全身开始发热, 而且咳嗽的症状也变严重了。
　　从早到晚，这咳嗽就没停过，而且每次咳嗽会带出一大口痰来，根本停不住。
　　被这咳嗽闹的，两个人两晚上都睡不好, 到今天老婆子终于挨不住了，在他的坚持下，总算肯看大夫了。
　　“但是，咱家哪里有钱看病啊？”
　　老农道：“咋没钱，现在开春了，厚棉袄没用了，我把我的棉袄当出去，再卖了家里那只老母鸡，不就有钱了！”
　　老婆子一听就急了：“这怎么成，咋能卖棉袄呢！你冬天怎么办？”
　　“等冬天再赎回来！”老农坚定地道：“这事你别管了，我能对付过去，冬天我不会冻着的！”
　　给老婆子灌了半碗热汤，老农让老婆子好好躺着别动，而他自己则收拾起冬，天.衣服来，把这些衣服捆了一捆塞到一个包裹里。
　　打好包裹后，他估摸着这些看病不够，就又收拾起那只母鸡，打算把它卖个好价钱。
　　趁着天色还早，老农带着这些东西上了路。
　　老婆子这两天咳嗽的厉害，这病耽误不起。想到这儿，他默默加快了脚步，却没想到脚踩上了一颗石头，一转眼就到了一家奇怪的店里。
　　这家店装饰的很奇怪，而且头顶上还有发亮的光团。
　　老农觉得这不像蜡烛，倒有点像月亮，心里就更悚然了。
　　他不会是碰到鬼神了吧？
　　在乡下，农闲的时候几帮闲汉也会东拉西扯些志怪传说，而有钱的里正家也会请个说书先生给大家解闷。
　　这一来二去，这世界的怪事老农听了不少，也不知道这遭遇到的究竟是鬼还是神。
　　站在便利店门口，老农心里有些忐忑，但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该他的就是该他的，如果他真要身遭厄运，站在原地也不会有好下场，于是他坦然了，直接背起行李就往前走。
　　家里的老婆子还等着他呢。
　　走到柜台跟前来，老农讷讷地开口道：“店家，你这里收旧衣服吗？我想当了这些棉袄，换些银钱。”
　　一听这口风，路鹿心里就有底了，这位老人说银钱，那么他们用的就应该是银子了。
　　便利店开了也有一季，路鹿还是第一次见到当东西的。
　　但看到老人面色焦急，许是有急着用钱的地方，他就不在意这些，任由老农说下去。
　　“对了，还有这只鸡，活鸡，店家你收吗？”
　　老农用布满皱纹的手举起那只鸡，路鹿一看就嘴角抽搐，他店里已经有一只仓鼠和仙人掌了，绝对不想再多一只鸡了！
　　于是，他赶紧拒绝道：“我这里不收鸡，你收起来吧。你就讲讲那个棉袄，你想当多少钱？”
　　自己说想要的价钱？
　　老农诧异了。
　　因为家里经常回急着要钱，所以他没少去过当铺，可以说对当铺那一套心黑手辣的流程都相当熟悉了。
　　但是去了那么多次，他还是头一次看见让当主自己要价的。
　　这个店家真是个外行。
　　也不怕当主漫天要价。
　　“你看，一千七百个大钱成吗？”
　　看到店家面善，他就试探性地说了个价钱，不过他没指望这能成功。
　　他知道自己这包衣服的价。他买来用了两千两百个大钱，这要死当出去，怎么说也要削到一千来个大钱，可是，他却没想到店家想也不想就答应了。
　　“一千七百个大钱？行吧。”
　　“你等我一下。”
　　然后，店家竟然转身回去拿钱了！
　　老农被这利落的举动惊住了。
　　他本是想碰碰运气，如果这店家是个生手，就能多赚两个钱花，但他真的没想坑这么多啊！
　　这样的二手货，卖出去都卖不了这样的价！
　　头一次的，老农为自己的‘精明’愧疚起来，但是他真的需要用钱，是说不出拒绝的话来的。
　　老婆子的病还不知道要多少钱才能治好，但是他知道多弄点钱肯定没错。不说别的，大病一场不吃点好的回不过元气来。
　　而且家里的母鸡也老了，隔三差五才能生一个蛋来。如果光指望鸡屁股里出来的鸡蛋，还不知道要等到那个年月去！
　　趁店家去拿钱的空当，老农瞅瞅手中的母鸡，思忖着是不是该把这只鸡卖了，再换几只好鸡崽儿回来。
　　这老母鸡老的下不出蛋，也没甚大用。不如趁早换小鸡崽儿，他们一家子的针线钱就等着从母鸡屁股里抠出来呢。
　　在老农思忖的时候，路鹿就转回来了，于是老农眼巴巴地瞅着路鹿拿出来的箱子，想看看里面装的大钱。
　　结果，他看到了一只非常袖珍的箱子，箱子的外表十分华丽，但是这个箱子也太小了！
　　小到根本不像是能盛一千大钱的样子。
　　瞅着那个箱子，老农心里纳罕，这样的箱子显然是盛不了那么多铜钱的。莫非，这店家反悔了？
　　老农心忖自己刚才要价太黑，这店家反悔也是正常。
　　但是这箱子连保底的一千大钱都盛不了，反而是这店家太心黑了吧！
　　莫非，这个箱子里盛得是银子？
　　老农越想越觉得有可能，这种精致的店为了方便，交易都用银子也是有的。于是他又淡定下来，看店家到底准备给他多少钱。
　　“唉，我也不知道你们那儿一个银条能换多少铜钱，你自己看着拿吧。”
　　老农震惊地看着眼前的青年这样说。
　　自己看着拿，这是在考验他的诚实吗？
　　老农听书的时候没少听过老天爷考验苦命人的故事，所以一遇到这种离奇的事，他就忍不住往自己听过的故事靠。
　　难道那些说书先生嘴里的东西还能是真的？
　　老农以往一直把这些当成骗小孩儿的玩意，村子里也确实只有未经世事的年轻人才会信，但是，如今这种离奇的事却发生在他身上，他真的能信吗？
　　老农觉得这种事很玄乎，所以虽然将信将疑，但仍抱着谨慎地态度拿了一根银条，就赶忙挥手作罢。
　　这种事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这银条虽小，但少说也能换两千个大钱，不管怎么说，这比卖别的当铺赚多了。
　　而且这银条上还纹了漂亮的细纹，他没仔细看就觉得不俗，光这做工都能再换一两百个大钱。
　　老农拿着银条就寻摸着要走了，老婆子的病可等不得，他还要赶着去给她找大夫。
　　只是，他看到店家沉吟片刻，竟然把整个箱子往他面前推了推，道：“这箱银条你拿走吧，十二生肖缺了一个看着难受。”
　　什么？十二生肖？
　　老农这次仔细看了看手中的银条，上面果然雕着一个活灵活现的老鼠，看起来调皮可爱。
　　但是，让他全拿去是什么意思？
　　就因为十二生肖少了一个看着难受，就把一箱银条给他，怎么看这都像话本子里的故事。
　　老农不可置信地问了两遍，直到店家都回答给他，他才小心地把箱子塞到包裹里。
　　不过有了银子，他的那包衣服和母鸡自然不好再拿走了。
　　“店家，这个鸡，和这包衣服给你。老头子没用，也只能给这些了。”
　　虽然店家是看着少了的十二生肖心烦，但老农还是感激店家能把银子给他。
　　或许对于这些贵人们来说，一箱银子微不足道，但是对他们这些贫寒人家，一箱银子就能让他们过的舒坦很多了。
　　尤其是在老婆子不知得了什么病的空当，这箱银子很有可能就是他们的救命钱。
　　因为路鹿没推拒，所以老农留下那包衣服和老母鸡，抱着装箱子的包裹赶紧离开了。
　　等回到那片小路后，老农瞅着左右没人，这才又紧了紧包裹，赶快去城里的店把银条兑了银子，又匆匆赶到医馆，请了位坐诊的大夫到他家里给老婆子看病。
　　“不是什么大病。给你开个药方，让她吃上几副，然后再休息一段时间就无大碍了。”
　　知道老婆子没生大病，老农朝大夫连声道谢，直到把大夫送到马车里才停下了声。
　　回到房子里后，老农把今天的遭遇和老婆子一讲，再把箱子里的银条给她一摊，老婆子就不再忧心忡忡了。
　　虽然请大夫看病花了不少钱，但剩下的银条也能换很多东西。
　　老婆子的病不严重，吃的药也不费多少钱，那么省下的银子就要好好打算一番了。
　　老农在炕上和老婆子合计，这房子可以趁空修一修，这样今天冬天会好过些。
　　而剩下的银子加上那镶了宝石的箱子可以买十几亩肥田，等他两人老的走不动了可以雇人耕种。
　　到时候加上他们本来就有的几亩地也足够他俩嚼用了。

第 38 章

　　老农两口子喜滋滋地在家盘算修房子、买地的事宜, 而在便利店, 路鹿正对着衣服和活鸡发呆。
　　老农进店的时候就带了一个大包, 打开后里面尽是些厚衣服。
　　路鹿知道在古代这很顶用，但是在现代，一般人真不会缺件衣服穿。
　　如果说这些棉衣棉裤还好处理的话, 那么老农带来的另一个东西就比较麻烦了。
　　一只活鸡。
　　就算路鹿脑子进水了也不会在便利店养一只鸡。
　　他倒是想把这只鸡煮了。
　　只可惜店里并没有烹饪用具。
　　看到放在笼子里的鸡，路鹿有些发愁。正好看到宋程被鸡叫声吸引过来，他眼前一亮，就有了一个主意。
　　“宋程, 我送你只鸡怎么样？”路鹿道：“你最近不是要考秀才了吗？正好补补。”
　　“鸡。”宋程一看就知道是指店里的这只活鸡。
　　但是，他又没有给店主东西。平时每天在这里蹭光和蹭桌子已经够不好意思了, 怎么能白拿人家的东西呢？
　　在刚才, 他是看到店主给一位老农一箱银子, 这让他有些羡慕。
　　但那是店主好心, 他作为一个读书人，自然不能腆着脸占这种便宜。
　　于是，宋程拒绝道：“不了, 无功不受禄, 这鸡你自己留着吃吧。”
　　“我这里没厨具, 我也不会杀鸡，你拿去吧。”
　　“真不要。”
　　看到宋程意志坚决，路鹿想了想道：“要不然你给我写一幅字吧。因为我们这里惯用钢笔，所以能写毛笔字写得好的人很少，你的书法在我们这儿很不错了。”
　　这话怎么这么似曾相识呢？
　　你确定你没用忽悠老农的方法忽悠他？
　　左右观察了一番, 确定路鹿不是在诳他，宋程才点了点头，用自己最好的字在路鹿拿出的纸上提了一幅字。
　　写完后，他才把鸡笼提到桌子旁边，继续背起书来。
　　送走了鸡，接下来要处理的就是棉衣棉裤。
　　不像占地面积不大的银条，自从赵雪给他后，他就塞到了床底下了事。
　　像棉衣这种东西，塞床底下怎么看都觉得怪怪的。
　　想了半天，路鹿觉得还是把它们送到衣物捐赠出好了。不过在捐赠之前，要花一些力气把衣服洗净折好。
　　拿定了主意，路鹿不再烦恼，拿起手机来继续看《灼眼的夏娜》。
　　在老农走了以后，接下来的时间里便利店都没有再来客人。
　　但因为看番的原因，所以路鹿一直熬到11点半，才在门口挂上了暂停歇业的牌子。
　　而宋程，又读了一会儿书后也收拾东西回家了。
　　临走前，他也没忘了照店主教的方法关上了灯，这才离开。
　　读了一整晚书，宋程浑身都累得不行，尤其是用脑过度，精神更是困乏。
　　回到家后，他又听到了熟悉地鼾声。
　　因为不光是他，他的父母在田间劳作了一天，也非常辛苦。
　　虽然朝廷一直说士农工商，农民是第二等人。可是事实上，绝大多数农民都在温饱线上挣扎，一个赛一个的苦。
　　尤其是宋程家，比起其他人来更是苦了几分。
　　要出人头地，要读书，这都要拿钱砸。
　　等到他要进城考试的时候，更要花大把钱。所以他家里拼了命的攒钱，就是为了让宋程有钱去读书考试。
　　其实在一开始，宋程还一边干农活一边读书，但是没多久就被他爹赶回了家。
　　他爹认为一心两用读不好书，这样分神考不上也是白搭。
　　于是他咬紧了牙，死也要让宋程专心用功，而且从此以后半件农事都不让宋程插手，一插手就往死里打。
　　在这样浓厚的期待下，宋程更是拼了命的读书。
　　以他家的条件，如果这次考不上，下次他们家就更要勒着肚皮过了。
　　而宋程不忍心让爹娘再受几年苦。他已经做好了打算，如果这次不成，以后就老老实实务农，要不就经商，总之不能再让爹妈继续遭罪。
　　家里没有灯，怕使坏眼睛，宋程就没有再读书，而是直接脱掉外衣歇息，打算养精蓄锐，养足了精神第二天接着读书。
　　一觉睡到大清早。
　　等宋程从床上蹦起来的时候，才发现他昨晚忘了什么。
　　他把那只鸡落屋子里了。
　　他们这样的农家，鸡落屋子里不是什么大事，能打扫干净就行。
　　但是，宋程在意的是他爹娘的反应。
　　虽然之前他也带了些面包和八宝粥给他们喝，但是那些到底是死物，所以他爹娘惊异了一番就接受了，毫无困难的把它们吃到了肚子里。
　　到了鸡……他们能接受狐大仙看他学习努力，又送了他只鸡吗？
　　宋程忐忑不安地把鸡笼提到主屋，给爹娘讲了狐大仙送鸡的事，结果他爹也没多问，在确定了这鸡不是他偷的后，就很干脆地让娘把鸡处理了，中午给他加餐。
　　这让宋程松了口气的同时，心里也微微期待起来。
　　中午可是有鸡吃啊！
　　尽管店主平时常有接济，那些食物也很好吃，就跟细粮似得，跟本不用费力嚼。但细粮总归不是肉，所以吃起来总是觉得淡了点，肚子里没有油花就容易觉得饿。
　　所以，这只鸡还是他过年以后第一次沾到油腥。
　　心中惦念着吃鸡，宋程在读书的时候就不免走神。为了不辜负爹娘的期望，他费了好一番功夫才摒弃了多余的杂念，用功地读了一上午书，挨到了中午到来。
　　“娃儿，吃鸡，多吃一点，有了力气才能读好书唷！”
　　鸡汤摆上桌，宋程的娘就加了一大块鸡肉到他碗里，还不住地劝他喝汤，好好的补补身体。
　　“爹，娘，你们也吃。”
　　宋程拿起筷子，刚想把鸡夹到嘴里，就发现爹娘在闷头扒饭，抬眼也不看鸡，甚至连鸡油都不往自己碗里倒。
　　“爹，娘！你们怎么都不吃呢！”
　　看到爹娘的反应，宋程急了，他拿起筷子就往他们俩人的碗里夹鸡肉，结果爹娘这时候终于有反应了。
　　“娃儿，我和你娘不吃。我们不馋肉，你读书累，多吃点好的补补紧，只要考出个好成绩，才是报答我们嘞！”
　　爹的话让宋程哑口无言，他明白父母疼爱他的心意，也知道他们其实不是不想吃鸡，而是嫌鸡肉太少，怕他们自己吃了鸡肉就不够他吃的了。
　　但是，看爹娘一个劲扒糙饭，他一个人大啖鸡肉，这种事他怎么做的出来？
　　于是，宋程坚决地道：“爹，这可是一整只鸡呢，我一个人也吃不完，多的也浪费了，你们快跟我一起吃吧。”
　　“吃不完可以放着，多吃几顿，这你就别管了，快吃吧。”宋程的爹毫不在意地把他的话压了回去。
　　“娘，你们这样我怎么吃的下去啊！”
　　宋程自然做不出摔筷子的事，只是坚持爹娘不动筷，他就坚决不吃鸡。
　　在他的坚持下，爹娘拗不过他，只好夹起筷子意思意思吃了一口。
　　但看到宋程也只吃一口，他们没法，只能动筷吃喝起来。
　　见到这样，宋程也才开始吃起鸡肉来。
　　因为家里条件不好，所以这顿鸡肉只加了盐，没有加其他大料。
　　但就是这样简陋的鸡汤，宋程也吃的十分香甜，仿佛这加盐鸡汤是世界上最棒的美味。
　　一只鸡一个人吃还成，三个人吃就显得不够。
　　尤其是宋程一家不是卖力气的农民，就是费脑力的读书人，一只母鸡更是不够吃。只消一顿饭的功夫，就被几人吃的汤也不剩了。
　　在吃鸡的途中，爹娘被逼无奈，非得和儿子‘抢’鸡肉吃。
　　于是他们就特意把筷子夹到肉少、不好吃的鸡头、鸡屁股，好把好吃的全留给儿子。
　　一顿饭后，鸡肉虽好吃，宋程却越吃心里越酸。
　　他现在一门心思只想考秀才，因为成了秀才他才能免家里的地税。
　　而且听说考到秀才后会有很多人送礼钱，那样他们家就能买几亩地，生活也会更宽裕，爹娘就不用在种地之余还要跟人打短工了。
　　想到这儿，宋程发了狠誓，非要出人头地不成。
　　而他出人头地的第一步，就是要更加发奋读书，直到考上功名为止。
　　时间过得很快，宋程还有半个月就要科考，而赵雪也从末世位面回来，给路鹿带回了他想要的东西。
　　“喏，你要的给你带来了，打开看看吧。”赵雪道。
　　“不用了，我回去再看。”路鹿搬出一个箱子道：“你要的药都在里面了，自己对对单子，看看全不全。”
　　“路鹿，没看出来，你还挺厉害的。那么多处方药，你都是从哪里搞来的？”赵雪赞叹了一声，同时对路鹿找药的方法很好奇。
　　“某宝，你知道的，一个网购软件买的。买了这么多还包邮，比实体店里的便宜多了。”
　　“你没处方怎么买的？”赵雪怀疑道：“你不会买了假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