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你的小傻几已上线(97)
“到了。”王愆旸看了眼王暨楠,把灭掉的烟头丢进垃圾桶里,走到元幸身边拉住他的手,“走,我们去找小秋弟弟。”
王暨楠没下车,一言不发地看着他们进了屋内。
进屋后,元幸好奇地四处乱瞧,王愆旸把他领到二楼自己之前住的那间屋里,说:“小元幸,你先在这里呆一会儿,我去处理一件事就回来带你去见小秋弟弟,好不好?”
“好。”元幸把蛋糕盒放在桌上,乖巧地坐在床上,“那开心先生要,要快点哦,我,我怕蛋糕,坏了,小秋弟弟就不能,不能吃了。”
“嗯。”王愆旸摸摸他的脑袋,“很快就回来了。”
关上门后,王愆旸正好就看到正在一楼沙发上坐着的王暨楠,于是他下楼后,径直走过去坐到他身边,微微弯着腰,双手交叉在一起。
王愆旸面部五官大多遗传于父亲,最明显的是那双桃花眼,看起来风流又多情。
可就是这样极为相似的父子俩谁都没说话,皆一言不发地坐在沙发上。
好一会儿,王暨楠坐直了身体,打破沉默。
他看着二楼那间屋子的方向,对王愆旸说:“那就是你养在外面的小孩儿?”
第八十四章
王愆旸闻言, 皱了皱眉。
他很不喜欢这个称呼, 尤其是“养”这个字眼,虽然现在的确是他在养着元幸,但从王暨楠口中说出来的话, 加上他那个意有所指的口气,听起来就像是在养什么宠物。
小元幸可不一样。
王暨楠见他保持了沉默, 便继续说:“你之前一直在外面玩,我不怎么管你, 现在怎么说也快三十岁了,三十而立,你也该收收心……”
“已经三十了。”王愆旸打断了他的话, “昨天。”
没能将话说完的王暨楠愣了一下, 显然没料到会有这么个答复。
他看了王愆旸一眼,然后收回了目光,拖鞋在木地板上蹭了一下, 发出细小的声音, 不知是在掩饰什么还是单纯的动作。
父子俩的关系从王愆旸母亲去世前那阵子开始恶化,到后来母亲去世时到达了一个顶峰,一直到现在, 两人的关系一直都没有得到缓和。
王愆旸独立的很早,不管是学费还是生活费,甚至是后来出去留学的费用,全靠他自己打工赚来的钱和母亲留下来的遗产。母亲刚去世那阵,他就很少再和王暨楠沟通, 甚至是拒绝沟通。接着他上大学后就彻底和王暨楠断了联系,一年也难通话一次。
再后来就是,王暨楠开车撞了人,娶了令菡,又给王愆旸带来一个弟弟的事情了。
交流和沟通的缺失,导致父子俩见面时非但无言相对,而且总是要起一些摩擦,把氛围搞得剑拔弩张的。
这也和王暨楠的性格有关,在两段婚姻中,他一贯大男子主义,自己是一家之主,需要有绝对的决策权和对所有事情掌握的决策权。
这也是他每每和王愆旸说话都带着一种命令的口气的原因,从去年让他去相亲,到如今让他收心。
可王暨楠似乎停留在过去,他的儿子,早已脱离了他,并且步入了而立之年。而他却依旧无法做到六十而耳顺,仍旧不能辨别一些事情的是非曲直,甚至连自己的儿子都不理解,也不了解。
王愆旸直起腰来,交叉在一起的十指松开,放在自己的膝盖上,启唇道:“我没有在外面玩,而且他也不是我养的小孩。”
“你应该知道我不爱管闲事,不在乎的事情我永远不会插手也不会反对,就像你后来再续娶令阿姨时,我什么都没说。当然因为你是我父亲,我也无权命令你或者干涉你的决定。”
“但相对的……”王愆旸抬起头,把目光放在二楼那个房间的方向。
那个房间里的小人正在屋里转着圈,看看那玻璃柜中的奖杯,看看桌上的相册,眼里满是对房间主人过往的好奇和当了解到这过往时的开心幸福。
谁也猜不透他那颗小心脏里在想什么,但唯一能确定的是,占据那心房中最多位置的就是他的开心先生。
小人轻手轻脚地拿起桌上一个相框,看得下垂眼里满是光芒。
可能在这个世界上,小星星做过的最认真的一件事,就是喜欢他的开心先生。
而开心先生,和他一样认真。
王愆旸微微弯了弯眼眸,目光柔和了三分,缓缓起身:“相对的,父亲你也应该知道我如果管了这件事的话。”
王暨楠的目光跟随着他的动作。
站定后,王愆旸这才把话给说完:“就一定会认真对待,不会说是玩玩而已。”
窗户大敞着,垂落到地上的窗帘在春风里轻轻晃动,不知是窗帘厚重还是春风拂弱,无法全然撼动。
就像他王愆旸知道,王暨楠究竟有没有明白自己话里的意思。
“吱呀”一声,二楼房间的门被打开了。
元幸闻声,忙把手里的相框给放回桌面上,若无其事地双手背后,眼睛四处瞟:“开,开心先生你回来了呀。”
“嗯。”王愆旸应了一声,走到他身边拿起那个相框看了一眼,“随便看,我又不会说你什么。”
相框里的照片是在他刚上初中时拍的,那时候母亲的病情还没被发现,王愆旸的个头也还没有母亲的高。
两人站在绮丽的花丛里,母亲微微弯着腰,双手扶在他的肩膀上,冲着镜头微笑。而他则有些拘谨,露着几颗牙齿,表情也不是很自然。
手指抚摸在玻璃上,在灰尘中擦出一道明路。
王愆旸看着照片上母亲的微笑,似乎想到了之前的种种往事。
元幸见王愆旸看得入神,十分小心翼翼地轻声问:“这,这是开心先生的,妈妈吗?”
最后三个字发音相同,元幸说话也含含糊糊的,听起来十分有趣。
“是啊。”王愆旸摸了摸他的头,“这是我的妈妈。”
元幸也凑过去,跟着王愆旸一起看着。
虽然都说儿子面相随母,但王愆旸的确和父亲长得更像一些,可能从母亲那里遗传来最多是一副好脾气。
元幸眨眨眼,看着照片上目光温柔的女人,不自觉地就想到了自己的妈妈。他的妈妈也会用这么温柔的眼神看着自己,只可惜他已经很久没有体会到了。
一想到妈妈,元幸心里头就有点难受,可他一想到开心先生的妈妈已经去世了,自己如果把伤心的情绪表露出来的话,开心先生可能也会跟着自己伤心。
想到这里,元幸便强忍着吸了吸鼻子,拽拽王愆旸的手,小声说:“开,开心先生,你不要难过的,你,你还有我呢。我肯定会一直,一直陪着你。”
虽然妈妈和伴侣并不一样,但王愆旸还是笑着牵牵元幸的手,说:“好,小元幸得一直陪着我,哪儿都不准去。”
“嗯,嗯!”
话音刚落,保姆敲了敲门:“大少爷,小秋少爷已经醒了,您有事找他的话就去一楼他的房间吧。”
元幸一听,立马松开王愆旸的手,吧嗒吧嗒跑去拿起蛋糕盒,兴高采烈地说:“开心先生,我们去找,去找小秋弟弟!”
说完拉开了门跑了出去,留王愆旸看着空荡荡的掌心,无奈又宠溺地笑了笑。
说好的一只陪着他呢?这转眼听到小秋弟弟就跑了,自己这是捡了个什么小白眼星星啊。
为了出门方便,令秋迟的房间在别墅一层,向南的屋子里有一正面墙的落地窗,光线十分充足。
然而此时窗帘却紧紧地拉着,不让一丝阳光透进来,整个屋子黑漆漆的,像是禁锢着什么怪物的密不透风的堡垒一般。
琴盖大敞着,黑白琴键上落满了灰尘,谱子被撕碎,音符零零散散地碎在地上,任人怎么拼凑,也无法再演奏出优美动听的琴声。
令秋迟坐在床上,在黑暗的屋内睁着眼睛,不知道是在端详黑暗还是在寻找光明。
门外传来轻轻敲门的声音,“叩叩”两声,十分轻柔。
紧接着,他听到了小白菜的声音,软软的,带着几分试探和拘谨:“小秋弟弟,我,我进来了呀。”
不待令秋迟做出回应,又是“吱呀”一声,一道银灰色的星光从门缝里钻进来。
这道光芒细长又狭窄,投在地毯上,遇到床沿时往上一折,再顺着屋内事物的边缘蔓延过去,照亮了一只眼睛。像是谁用宇宙的剪刀,将屋内的黑暗从中剪出一条缝隙。
那条细长的光线打在令秋迟的右眼上,许久未见强光而产生的不适感让他忍不住眯了眯眼睛。
“小秋弟弟。”元幸又将门推开了一些,“我,我给你带好吃的来了呀。”
“出去。”令秋迟用手挡着自己的眼睛,冷冷地说。
可仅仅两个字的话语里也还是有一丝丝的颤抖。
“我,我不。”元幸难得倔强了起来,“我就要进来的。”
他可能察觉到强光让令秋迟不太舒服,便侧身从狭窄的门缝里挤进屋内,然后迅速关上门,松了口气。
被拦在外面的王愆旸考虑了一下,还是停下了脚步,靠着墙站在门外,密切地关注着屋内的动静。
关于令秋迟这件事……虽然最开始是他说由他来解决,但到了这个时候,可能由元幸出马会更好一些,元幸会用更舒服更自然的方法,来慢慢打开令秋迟心脏外的壁垒。
刚进到屋内的元幸还没有适应黑暗,便手拿蛋糕盒,杵在原地一动不动。他目光四处瞟着,似乎在分辨令秋迟在哪个方向。
在黑暗的屋里躺了一整天的令秋迟看着傻站在门口的元幸,继续用冷冰冰的声音说:“不是不让你进来吗?听不懂我说话?”
元幸朝声音方向看过去,抿了抿唇:“我,我想给你吃蛋糕,草莓蛋糕,很,很好吃的。”
说着,还抬起手,巴巴地将自己手里的蛋糕盒给举起来,似乎想要给令秋迟,只可惜两人之间还有一段距离。
好一会儿过后,元幸适应了黑暗,这才看清令秋迟的位置,几步走到他床边,把手里的蛋糕盒递给他:“小秋弟弟,吃,吃蛋糕。”
令秋迟知道昨天是王愆旸的生日,自然也猜出来这是昨天剩下来的蛋糕。
于是他别开头:“我不吃剩下的。”
元幸的手举也不是收也不是,只好继续举着蛋糕盒,另一只手挠挠头:“那,那我去给你买?”
他本来就是问问,谁知令秋迟却冷淡说:“行啊,那你去买块新的给我。”
一根筋元幸一愣,转身就要出门。
令秋迟也一愣,急忙叫住他:“站住,谁让你真去了。”
语气终于出现了一点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