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你的小傻几已上线(103)
元幸就这么安安静静地听着,偶尔点点头,给他几句回应。
开心先生和母亲之间的回忆,同自己和母亲之间的回忆都一样,满是甜蜜和幸福。
但相处方式却大有不同。
能听出来王愆旸其实是个在蜜罐子里长大的孩子,也是百依百顺,只不过是母亲的去世和父亲的不作为才让他很快地成长了起来。
而元幸的母亲虽然也很疼爱他,但他回想起来,母亲的目光里总是包含了很多东西。
其中有爱,也有恨,更多的是无奈。
那时候元幸并不懂母亲目光中的情绪,看到的全部都是爱。在逐渐了解事情的真相后,他也明白了母亲的恨来自哪里,无奈也来自哪里。
都是因为自己。
元幸不自觉地就攥紧了手,同时包裹在他拳头外的掌心也收了收,然后一根一根地将他的手指掰开。
王愆旸问他:“怎么了?这么使劲捏自己?不嫌疼吗用这么大力气?”
“啊……”元幸没注意到自己这无意识的动作,只摇摇头,“没,没什么的……”
“有不舒服的一定要跟我说哦小元幸。”王愆旸捏捏他的手指,表示自己一直都在。
“嗯,嗯。”元幸使劲点点头,然后打了个哈欠,“我,我困了开心先生,我们睡的吧?”
“好。”王愆旸松开了手,“那你就去另……”
只不过他话没说完,元幸又一次地将自己的手给送到他掌心下,说:“要,要拉手手。”
王愆旸一愣:“不是,元幸,你现在不懂……”
元幸固执地摇头:“要拉手手。”
“不然我,我晚上做梦会梦到,妈妈,我想拉着开心先生的手,就,就当做是妈妈……”
他说着说着,声音又小了。
到最后,抬起头眨了眨眼睛看着王愆旸:“可,可以的么开心先生?”
王愆旸心中喟叹一句,握紧了掌心里的小拳头,轻轻晃晃。
“好。”
次日一大早王愆旸就醒了,身边的元幸还睡得香乎乎的。两人还是一人一个被窝,王愆旸成功地把持住了自己。
相牵的手暖呼呼的,掌心下是元幸软绵绵的小手,触感好到让人不想放开。
外公外婆应该已经起了,王愆旸不忍两个老人家又忙东忙西地招呼着做饭,便悄悄松开了手,打算下楼去帮二老。
临出门前,他偷偷地在元幸的额头上亲了一下。
“旸旸醒了啊。”外婆笑眯眯地看着他。
“幸幸还在睡啊?”外公手里拿着几颗根部还带着泥土的青菜。
“外婆早。”王愆旸点点头,“他还在睡。”
外公也点点头:“睡了好睡了好,多睡才能长高个,他这个年级正是要长身体的。”
王愆旸轻咳一声,有点尴尬:“外公,元幸到今年六月份就满22岁了。”
外公一愣,立即给自己找台阶下:“那也得长个,让他多睡会儿,饭做好了再去喊他。”
“是是是。”
看着已经把元幸当成自己心肝宝贝亲孙子一样的二老,王愆旸无奈地笑了笑。
牙刷和毛巾还摆在昨晚的地方,王愆旸接了杯温水,刚把牙膏挤上去,口袋里的电话就响了。
是他的朋友打来的。
“老王啊,那个司机的电话我已经拿到了,等等我就发给你。”
王愆旸握紧了手机,一瞬间心情有点激动:“谢谢了。”
“嗨哥们之间谢什么谢。”
“应该的,等这件事结束了,我请你们吃饭,吃什么你们定。”
“哈哈哈好啊,不过等帮元幸找到妈妈后再说吧。”
两人又寒暄了几句,临挂断电话前,王愆旸的朋友突然又说:“哎对了,还有一件事差点忘了。我给这个人打电话的时候多问了一句,问他那天晚上在他车上的那个女人是谁。”
“……是谁?”王愆旸的心跳突然就加快了,不自觉地就屏住了呼吸。
“是他的家属,十几岁的时候的确是经历过一段……那啥,后面是不知道自己怎么回了家的,那司机应该不会骗我。”
王愆旸愣住了,一时间不知道该说点什么,该如何动作。他一手拿着手机,一手拿着牙刷,动作仿佛被摁了暂停一样,无比僵硬。
心中的不置信和狂喜也在心房里交织着。
朋友继续说:“小孩也不容易,等下你和司机他聊聊看,看看能不让元幸和她妈妈……见个面什么的吧。”
作者有话要说:元元:麻麻QAQ
第八十八章
朋友挂断电话后, 给王愆旸发了串电话号码过来。
简单的十一位数字, 看起来平平无奇,背后却承载着一个小傻子这么几年来的愿望,这么几年来的苦苦追寻。
同时也承载着两人不一样的痛苦。
元幸还没有醒, 王愆旸打算在元幸起床之前将这个电话拨出去,得到那边的结果, 这样在元幸一夜好梦后,说不定能得到一个最美的结局。
放下牙刷, 王愆旸深呼吸一口,有点踌躇。
他没想到这件事会这么快就得到解决,元幸能这么快就找到妈妈。
本来寻人这件事就无异于大海捞针, 但那天元幸只是坐在出租车上, 无意间从车窗缝隙里看到了一个侧脸,接着查到了对方车主的电话号码,而且对方有极大的可能是元幸的亲人, 那名女性也极有可能是元幸找了四年的母亲。
一连串事情的发展过于顺利了些, 顺利得让人觉得有些不真实,顺利到让他忍不住替元幸担心起来,太顺利了, 结果可能会很不如意,或者十分艰难。
王愆旸深吸了一口气,拨通了这个电话。
是个本地的号码,接通后“嘟嘟嘟”了好一会儿都没人接,直到最后传来那句冰凉的“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女声, 电话自动果断。
王愆旸抬眼看了看二楼那个小房间,木窗紧闭,收回目光,第二次拨通了电话。
这一次依旧等了好久,直到王愆旸快要放弃时,电话终于接通了。
电话那头是一个男人,声音听起来不像个年轻人的,想来应该是上了点年纪的,约莫四五十岁左右。
“喂,您好,哪位?”
王愆旸迟疑了一下,他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向对方介绍自己的身份,但如果一上来就说想安排元幸见一见她妈妈的话,未免有些唐突。毕竟现在他还不知道接电话的这名男性和元幸妈妈之间的关系,而且……
也不确定对方究竟是不是元幸妈妈的亲人。
不是王愆旸不信他朋友说的话,只是此时至关重要,他需要亲自确认才行。
可话到嘴巴,王愆旸却发现自己根本就不知道元幸母亲的名字叫什么,他知道的只有元幸。
可想来想去,还是只有从元幸开始。
“喂?没人吗?”对方又问了一句。
王愆旸深呼吸:“您好,请问您是车牌京C·XXXXX的车主吗?”
可能是因为今天已经有人这么询问过他一次了,很明显,对面的男子迟疑了一下后才回答:“是的……”
接着不待王愆旸回答,对面的男子继续道:“……你是为了嘉忆的事情打电话来的吗?”
这也是因为今天有人问过他了,只不过王愆旸的朋友问的比较直白,直接问了他那天晚上他车后座是的人是谁,跟他有什么关系,曾经有没有过一个叫元幸的儿子。
当时他也有一点愣,便一下就告知对方那名女性乘客和自己的关系,以及她之前事情的只言片语。
事后他有一些懊悔,结果还没缓过劲来,就接到了王愆旸的电话,王愆旸第一句话问的和第一次打电话过来的人一模一样。
于是才有了刚刚的那句话。
听到这个名字,王愆旸愣了一下。
原来元幸母亲的名字叫嘉忆,“嘉”是美好的意思,“忆”是回忆,合起来就是美好的回忆。
这个名字和元幸的一样,都没有达到一个祝福。元幸没有一个十分圆满的幸福,她的母亲也没有美好的回忆。
不过,这都不是定数,毕竟他们母子俩的这一生都还没有过完。
王愆旸轻轻地“嗯”了一声。
对方叹了口气,道:“我是嘉忆的哥哥,嘉铭,如果你是为了嘉忆那个所谓的儿子的事情来的话,就不用再继续说下去了。”
“我也会当做你没有打这个电话,以后也不要再联系我了。我们家已经不再想和过去有联系了,请不要让他来打扰我们的生活。”
“等等。”王愆旸在对方挂断电话之前说。
他十分不喜欢这个嘉铭,在血缘关系上的元幸的舅舅,刚刚说的一句话。
那句“所谓的儿子”。
或许这个儿子的存在时时刻刻提醒着嘉家人,提醒着嘉忆她那些痛苦的回忆是真实存在的,又或许是因为这个儿子的存在是那么的不堪。
这个儿子,是她和那个人渣生出来的。
有一半是她的血,另一半是那个人渣的。
但这个所谓的儿子,对她却是报以百分百的爱,即使她抛弃了自己,也无一丝恨意,只想再见见她,叫她一声妈妈,也听她喊自己的名字。
更别提元幸为了寻找她,离开那个生活了十几年的家乡,孤身一人来到偌大的京城,人生地不熟,吃了多少苦流了多少泪。
王愆旸总是在想,如果元幸没有遇到自己的话,不知又要一个人在这人世间游荡多少年。
他尽量心平气和地同嘉铭说话:“元幸已经找了她四年,这四年没少吃苦……”
结果王愆旸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嘉铭给打断了,对方的声音冷冰冰的:“嘉忆在那个地方生活了近20年。”
嘉忆大学是在京市的美院读的,国画专业。大二那年她独自去南方的村落里写生,好意帮了一个老奶奶拎东西到汽车站,结果就再也没回来过。
大三那年她19岁,生下元幸时20岁,离开时38岁。
嘉忆家境富裕,同辈只有她一个女孩,所有的长辈和哥哥姐姐都宠着她。她自己也争气,考上了最好的美院,
人生中最美好的年岁都蹉跎在那个小山村,每天都在绝望和煎熬中过着,她不止一次想过自杀,但总是没有勇气,服毒怕苦,上吊怕丑,撞死怕疼。
她怕死,但活着却比死还难受。
她在那个地方活了二十年,也死了二十年。
但这二十年里,她从来没有放弃过要回家的念头。
无奈村子封闭又偏僻,那里的人并没有认为拐卖妇女是一件伤天害理的事情。全村人都知道人渣买了个如花似玉的老婆,她只要一逃跑,就会被抓回来,免不了一顿毒打。再加上人渣的母亲,那个把嘉忆买回去的老太太,天天什么事都不干,就在家里盯着她。她才一直没有寻到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