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你的小傻几已上线(29)
平时做任何事都十分果断的人,遇到这个小星星,次次犯愁。
元幸那边在地上蹲了一会儿,脚有点麻,于是起身跺跺脚,休息一下。
跺脚的过程中,一个细长条的东西从他口袋中掉落,滚到王愆旸脚边。
王愆旸伸手捡起,没认出手里这是什么东西。
元幸走到他身边及时解惑:“这,这是吃棒棒糖剩下来的,糖棍儿。”
“开心先生你,你之前给我的。”又补充了一句。
王愆旸有点不记得了他到底给元幸送过什么糖了,但他疑惑的是元幸为什么吃完棒棒糖还留着糖棍,不应该直接扔了吗?
于是他说:“剩下来的啊,那不要了吧?我帮你扔了吧。”
说完就要把这个糖棍朝垃圾桶里扔。
“不,不行的。”元幸急急忙忙跑过来,伸手抓住自己攒下来的小糖棍,连忙摇头,“不能扔呀。”
他还要攒齐12根糖棍,开春后收获一盆惊喜花呢。
王愆旸见状,以为元幸有收集这种东西的癖好,便还给了他。
只见元幸拿过这根细细的糖棍儿,像对待什么失而复得的珍宝一样,一脸清醒,他将糖棍塞进上衣口袋里,轻轻拍了拍。
藏好惊喜花种后,元幸抬头问王愆旸:“开,开心先生,你知道怎么养,养花吗?”
养花?
王愆旸愣了一下,之前怎么没发现小元幸奇奇怪怪的,又是收藏糖棍儿又是要养花的。
他自己在公寓里养了几盆装饰用的绿萝,养花还真是一窍不通,身边也没有朋友精通这个。
“你想养什么花吗?”王愆旸问。
元幸抿了抿唇,他不知道糖棍里是什么花,只好摇摇头:“我,我只想知道怎么养花。”
王愆旸依稀记得京城有家占地面积特别大的花卉市场,花卉品种齐全,旁边还有一个卖小宠物的地方。
“小元幸。”王愆旸问,“你今天下午还要去火锅吗?”
元幸低头翻找自己的手机:“等,等下我看一下的。”
他工作的排期表存在手机相册里,今天是周四,元幸正好是晚班。
“今天下午没,没有工作的。”元幸摇摇头。
“那我带你去看花好不好?那边有很多人会养花,你可以问问他们。”王愆旸说。
如果元幸看上了什么花,自己还能以帮元幸搬花为由去他家一趟。
中午王愆旸又带元幸吃了顿午饭,然后没来得及休息就朝花卉市场赶去。
因为花朵娇嫩的缘故,花卉市场内的温度比普通室内要高得多,里面的商贩都只穿了一件薄薄的衣服。
全副武装的元幸有帽子,围巾,大棉袄,卫衣和保暖衣,进去之后没几分钟就热出一身汗。
取下围巾和帽子,元幸还是觉得热,只好又脱下大棉袄,这才觉得舒服了点。
他手里抱着一大团鼓鼓囊囊的衣服,挡住了视线,一路上走的磕磕碰碰的,险些摔倒。
王愆旸伸手拿过衣服,搭在自己臂弯里。
元幸用食指蹭了蹭鼻子上薄薄一层汗水,小声说:“谢,谢谢。”
他肤色偏白,温度一高,脸颊就红得格外明显,两坨淡红色的红晕挂在两边,可爱极了。
而卫衣领子偏低,雪白的脖颈也暴露在空气中,纤细又修长,像只小天鹅一般。
王愆旸看了一会儿,觉得有点热,默默别开视线。
走过一个又一个摊子,元幸几乎将摊主给问了个遍:“打,打扰了,你知道那个,那个惊喜花是怎么养的吗?”
摊子均是一愣,然后摇摇头,表示自己没有听过这个花名,再问元幸需不需要一些水仙和银柳,过年放在家里最适合不过了。
面对推销,元幸就有些窘迫,不知道如何拒绝别人,只能求助地看王愆旸,嘴巴抿着,眼神可怜兮兮。
王愆旸只好边笑边帮他拒绝摊主。
“哎呀。”元幸忍不住叹气,“都没有呢。”
一路看过来,王愆旸忍不住问:“你从哪里听来的惊喜花?”
元幸想了想,如实告诉王愆旸那盒棒棒糖的包装上是怎么写的。
王愆旸听完后愣了一愣,紧接着哈哈大笑起来。
“小元幸,那个不是惊喜花。”王愆旸把快要被自己笑掉的围巾往上捞了捞,笑眯眯地看着元幸的研究,“那个包装上的意思是,不告诉你花卉的品种,是想等花朵开放后给你一个惊喜,这样听懂了吗?”
元幸面色窘迫,似懂非懂地挠了挠头:“原,原来是这样的呀……我,我之前不知道……”
他似乎因为王愆旸的笑觉得自己有些丢人。
“不要紧。”王愆旸拍了拍他的脑袋,“不管它原来叫什么,小元幸种出来的就是惊喜花。”
元幸抿了抿唇,捏紧了口袋里那根糖棍,点点头。
既然现在还不知道花朵的名字,王愆旸觉得也就不用继续在花卉市场呆了。
王愆旸看着隔壁的温室问:“元幸,想不想看看小狗小猫咪小仓鼠啊?”
元幸的眼睛瞬间一亮,像一只可爱小狗般,疯狂点头:“想,想的。”
“那走,我带你去。”王愆旸说着,领着元幸朝出口走去。
然而刚迈出没几步,一名卖多肉植物的店家叫住了他们。
“元幸?”对方疑惑地在元幸身后喊,“你是元红铭的儿子元幸吗?”
第三十章
听到这个名字, 元幸的身体猛得一僵, 浑身血液直冲头顶,呆愣在原地没动。
王愆旸只知道元幸,不知道元红铭是谁, 此时也疑惑地看着元幸。
元幸杵在原地,抿着嘴巴, 一言不发,肩膀塌下去, 驼着背,双手紧紧地绞在一起,呈现出一个自我保护的姿态。
他十分害怕听到这个名字, 即使是从他人口中听到, 也害怕极了。
上个月收到元红铭打来的电话,元幸自己都不知道是什么支撑着他和元红铭通话的,或许是生病的奶奶, 或许是长久的恐惧造成的麻木。
身后那人又问了一句, 操着南方的口音:“你是元幸吗?元红铭的儿子,不是吗? ”
虽然元幸听不出这个声音的主人,但他十分熟悉这个平翘不分的腔调, 来自他的家乡,那个承载了他人生中所有不幸的小村庄。
而那些原本就认识他的小村庄里的人,则见证了这些所有不幸。
见元幸迟迟不回答,对方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踩出脚步声, 似乎是要朝这边走。
声音越来越近,王愆旸也疑惑地喊了一声元幸一声:”你怎么了?“
终于,在那人即将走过来时,元幸抬起头,然后也不管身边帮自己拿衣服的王愆旸,逃也似的跑走了。
空气送来远远的一句——
“我不是!”
他不是元红铭的儿子,这个人不配成为他的父亲。
但事实总是如此。
王愆旸找到元幸的时候,他正躲在隔壁宠物馆的门口,靠着玻璃门,双手抱着自己的肩膀,瑟瑟发抖。
寒风凛冽,元幸只穿了件薄卫衣,冷风毫不留情地灌进他的脖子里,脸颊冻得通红,牙齿不断打颤,哈出一簇又一簇的白气,整张脸氤氲在内。
“元幸!”王愆旸赶忙快步走上前去。
凑近了看,才发现元幸脸上挂着两道泪痕。
可怜小狗的睫毛全部都湿透了,眼眶和眼睛都红的厉害,见他来了后抬头,慌忙擦掉脸上的泪,说:“开,开心先生。”
声音勉强得让人心都颤抖了几下。
“过来。”王愆旸沉声道。
他不由分说地将元幸拉到自己这边,抖开那件厚厚的棉服给他披上,然后带上帽子围上围巾,抓住两只冰凉的爪子,放在自己嘴边哈着气帮他取暖。
然后是一言不发,两人立在嘈杂的环境里谁都没提刚刚发生的事情。
元幸垂着眼睫,使劲眨了眨眼,似乎在忍着不让眼泪掉下来。
元幸其实没想哭,就算现在哭了,他也不承认是因为刚刚遇到了老乡,听到了元红铭的名字。
先前和元红铭打电话的时候他都没有哭,在花卉馆的时候只觉得恐惧害怕,情绪驱使着元幸在听到对方要走过来时落荒而逃。而踏出了温暖的场馆,寒风扑面,他冷得一哆嗦,衣服围巾帽子都不在自己手边,开心先生也不在身边。
看着身边孤零零地只有寒风尘土,元幸上下眼皮一眨,眼泪直接就下来了。
他觉得委屈。
十分委屈,吃十颗糖也弥补不了的委屈。
而王愆旸似乎在花卉场馆内,从那番话里察觉到了什么。
一直以来,对于元幸的双亲,他只知道是元幸母亲抛弃了元幸,元幸这才来寻找妈妈。
而对于父亲那边则一无所知,本以为元幸的父亲会是个在家乡那边寻找着老婆的踪迹,爱子深切的角色。可从元幸的反应上来看,王愆旸脑补得实在是南辕北辙了。
他自认为很了解元幸,现在看来,不管是元幸本人还是他身后的那些不幸,他所知道还是太少了。
感觉到手下那双冰凉的爪子稍稍回温,王愆旸这才问:“跑什么跑?你不冷吗?”
他刻意避开了刚刚那件事。
元幸吸了吸鼻子,小声说:“……冷。”
于是王愆旸把那双手抓得更紧了点,像带着一个小逃犯一样把人抓进温暖的宠物馆内,半带责怪半带怜惜地说:“知道冷还跑。”
元幸低着头,情绪有点低落:“对,对不起,开心先生,我,我错了。”
见他这副模样,王愆旸不再责怪他,口气也温和了不少:“错哪儿了?”
元幸自责地说:“我,我不该乱跑的。”
王愆旸:“还有呢?”
元幸唯唯诺诺:“我,我,我不该哭的。”
这话听得王愆旸心头一疼,到底是什么才会让这个小孩觉得哭也是错。
于是他把元幸的手塞进自己的大衣口袋里,腾出一只手摸摸他的脑袋:“下不为例,不然以后没有糖吃了。”
“嗯,嗯。”元幸使劲点了点头,然后又眨了眨眼,“不,不会了。”
王愆旸见他此时这么乖,伸手揪了揪他的脸:“行,知错就改就还是好孩子。”
身边传来尖锐的犬吠声,周围站着的人都忍不住朝那边看了看,元幸也不例外,注意力被转移,从王愆旸身后探出头朝发出声音的地方看去,似乎想找到小狗。
元幸在那边探头探脑:“小,小狗呢?”
王愆旸看他现在注意力稍稍被转移了一些,心里头忍不住笑了笑。于是他趁热打铁,想将元幸所有的坏情绪都赶跑,带着人就朝声音那边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