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肾(37)

　　最后的最后，他微红着脸，吻了吻沈焰带着烟味苦涩的唇，像是羞涩般小小声道：“我也爱你。”
　　……
　　次日清晨，秘书不负所托，撤下了所有相关照片，可惜事情经过一天的发酵，就算再亡羊补牢，也堵不住众人悠悠之口。
　　一时间，关于“佳人传媒老板性向”的问题传得风风火火，甚至有记者找上门来采访，被沈总以一句：“老子就是喜欢男人关你屁事。”给顶了回去……这句话像是水入油锅，直接炸开了花。
　　这时也不知是谁翻出了曾经前台发的那个帖子，将内容逐一对照，竟还真给这群网民扒了出来……好在帖子的后半段都是记录两人是如何恩爱，霸道总裁攻是如何先渣后舔，最终与人妻阳光受过上了幸福美满的生活……
　　沈焰看到那个帖子的时候正在吃饭，差点把面条呛进气管里。
　　倒是苏佳年有些心虚，低着头用筷尖戳着面碗里的溏心蛋，看着橙黄色的蛋黄淌出来，化在面汤里。
　　倒是沈焰在最开始的震惊后，津津有味的将帖子翻完了，到最后竟还有点意犹未尽——别的不说，这个楼主的文笔是真的不错，写得跟真的似得——如果里面的原型不是他自己的话。
　　不过事到如今，他柜也出了，能做的也都做了，余下只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或许还给广大网民留了点儿娱乐话题？但沈焰不在乎，他只想过好自己的小日子，这就够了。
　　为了这点愿望，他干脆直接切断了那群寄生虫的经济来源，对方叫嚣着要去告他，还试图用出柜的舆论来压垮他。可惜他早先一步将父亲生前的那点儿花心史放了出去，又引起了一波舆论高潮。
　　沈焰到底是开娱乐公司的，对于炒作和带节奏可谓得心应手，哪是几个米虫能奈何的？不出一个月，他们就没了声音，估计是在准备打官司的材料了。
　　反观沈焰，除去这些破事之外，其他时间也没闲着，甚至被迫与齐冰吃了一局饭——饭局上林渡因某些事情没能赶来，只派了秘书赴约，真正的饭桌上只有他们两个人。沈焰的目光落在盛着红酒的杯子上，光滑的杯壁将对面的人影映得扭曲。
　　齐冰瘦了，也憔悴了——这并非沈焰细心观察，而是明眼人都能看出来的东西，这让他多少有些幸灾乐祸，毕竟上次的事情他还没忘呢……所以，他甚至都没有拿起吃饭的筷子。
　　齐冰的脸上挂着两个深深地眼圈，自上次事件过后，几个月里他没能睡上一场好觉，一闭上眼就是隔着门板的、微弱又暧昧的喘息声，他听到沈焰在喊一个人的名字，梦里的他无数次祈祷那个名字会是他，可最终希望永远是落空的。
　　哪怕是在梦里，沈焰也已早就不属于他了。
　　直到这一刻齐冰才发现自己像是在做梦，他固执的以为那个叛逆又别扭的学长会倔强的待在原地，殊不知他们之间的那根线早就断了，是齐冰自以为是的放了手，又一厢情愿的认为，对方永远逃不开他的掌心。
　　如今大梦初醒，再看眼前的沈焰，熟悉却又陌生，他们太久没见了，久到快要遗忘彼此的长相，唯有初见时的那份心动，始终烙印在齐冰那颗玩世不恭的心里，只是时过境迁，故人不再。
　　于是他抬起酒杯，目光是前所未有的清醒——哪怕胸口的那个烙印正灼灼燃烧着，仿佛要连同灵魂一起灼化。
　　齐冰说：“我敬你。”
　　言罢不等对方回应，连着多年来的一厢情愿一起，仰头饮尽。
　　一杯酒后，两人开始聊起了工作。
　　中途沈焰发现对方似乎有些改变，但具体又说不上来……不过至少这一回，他再没用那让人作呕的眼神看他。
　　只是他无心与齐冰纠缠，只想着快点完成工作赶回家里——苏佳年在家里准备了一桌好菜，就等他回去一起开饭了。
　　换做以往，沈焰对这种定时定点归家的行为嗤之以鼻，如今主人公换成了自己，他也同那些“妻管严”一样沉溺其中。
　　特别是苏佳年在暴露身份后，沈焰看对方时总感觉此人身上蒙着一层金光……好像太阳一照，还能看见身后白花花的翅膀一样。苏佳年像个不可思议的天使，毫无防备的闯进他一团糟的世界里，将他从封闭的大门中拉出来，重新沐浴在阳光之下。
　　想着想着他便有些走神，说话也心不在蔫，齐冰从对方飞扬的眉梢中窥见端倪，他在内心苦笑了一下，面上却不敢流露半分。
　　合作关系、合作关系……这四个字就像是他为自己划定的一条分界线，如今的齐冰死死踩在黄线的边缘，压抑着不肯上前。可这份压抑又无异于自虐，所以他恍惚了一瞬，没由来的提起另一个问题。
　　“下个月起，这个项目将会由我的表弟接手。”他有努力想笑一下，却笑不出来。
　　倒是沈焰挑了挑眉，似乎终于回过神来，半晌后客套的问了一句：“那你呢？”
　　“我应该是回美国了……家里人在那边安排了新的工作，等我过去接手。”话到最后，齐冰难免觉得苦涩，他看着灯光下对方成熟英俊的脸，轻声问：“你会想我吗？”
　　沈焰想都没想：“不会。”
　　齐冰的目光黯了下来，表情中带上了些许自嘲：“也是。”
　　“但我会祝你一路顺风。”沈焰又说，他拿起桌上的酒杯，与对方的轻轻一碰。
　　“再也不见了，老同学。”
　　作者有话说：
　　小段子：沈总从衣柜里翻出一沓兔子皮，有灰的白的粉的黄的……都是年兔兔穿过的马甲。 至于年年本体的颜色，上回一起睡觉的时候脱光了，灯一关，沈总差点没找到。
　　33.
　　最终告别的时候，齐冰还想要一个拥抱，被沈焰拒绝了。
　　他现在可是有家室的人，何况苏佳年那醋劲大的吓人……他可不想再走一遍上回的老路。
　　于是宴席一散，他马不停蹄的开车往家里赶，红绿灯时，沈焰望着窗外流动的光影，满脑子都是归心似箭的急迫，他十分想在这一刻抱住对方，给一个拥抱也好，一个亲吻也罢……于是他取出手机，拨出了对方的电话。
　　苏佳年正将焖了几小时的砂锅开盖——他用好几种蘑菇炖了鸡，鸡汤鲜亮，味道可口，用勺子吹凉后尝一口，又往里面加了些盐。
　　听到电话，他忙不迭放下手里的工具，一路小跑到了客厅，点下通话键，沈焰富有磁性的声音从里面传来：“宝贝儿，在做什么呢？”
　　“做饭呢……”苏佳年听到这个称呼，脸色红了几分：“都是你最喜欢吃的，我还尝试着做了杏仁豆腐，当饭后甜品，就是不知道味道怎么样……”
　　他一说起话来就刹不住闸，啰啰嗦嗦的叨叨了许多：“沈哥你喝酒没有呀？喝了酒的话就不要开车了，现在把车停到路边，叫个代驾……”
　　沈焰失笑：“你怎么像个老妈子似得……安啦，我什么都没吃，连口水都没有喝。”说到这里，他停顿了一下：“齐冰要走了。”
　　“嗯？”苏佳年其实一点也不关注手下败将的动向，这也是他为什么敢放对方一个人去见齐冰的原因——这说明沈焰放下了，放下了他做出的那些越界的事情，也放下了有关齐冰的最后一点儿感情。
　　不过对方要走他还是很开心的，毕竟不管怎么说，情敌都是很碍眼嘛。
　　于是青年的语气里带上了点儿幸灾乐祸：“他什么时候走呀？我还想去送送呢……”
　　沈焰心想你小子有够缺德，嘴上却道：“算了吧，咱们的时间多宝贵啊，干嘛浪费在无意义的人身上……我到家楼下的红绿灯了，先不给你说了，等见了面再聊。”
　　“好……那你停车的时候小心点啊……”苏佳年恋恋不舍的挂了电话，打算去将炖好的鸡盛出来，结果刚布置完桌子，门铃就响了。
　　“这么快？”他有些惊讶，但还是雀跃的迈着步子奔向玄关，一把拉开门：“沈哥我……”话到一半，笑容逐渐从脸上消失，苏佳年面无表情的望着门外之人，声音僵硬的发冷：“你怎么来了。”
　　“少爷。”对方先是恭敬的行了个礼，“老爷和夫人看到了您的花边新闻，非常生气……”
　　苏佳年却有些不耐：“不是说好一年么？现在还有几个月呢。”
　　“……当时您说回国是为了学音乐，不是为了跟男人谈恋爱的。”对方的语气有些不忍：“何况根据媒体的讲述，您似乎还是被包养的那个？”
　　“恋爱这种事情是我能控制得住的么！”苏大少爷理直气壮，他看了眼时间，连忙把人往外面推：“老陈你就看在我好不容易跑出来一趟多不容易，行行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赶紧走吧再过几分钟他就该回来了。”
　　那名叫老陈的管事看起来也半百有余，在力气上哪里是年轻人的对手，就这么被一手带大的少爷一路推到了电梯里，苏佳年还十分贴心的把楼层按了，一个闪身出了电梯：“代我向爹妈问好，有时间的话我会回去看他们的……”
　　后者张了张嘴似乎还有话要说，可门却已渐渐合上……缓缓下降的电梯里，老人叹了口气，“事情若只是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便能解决的话就好了……”
　　苏佳年站在电梯前，看着那一个个跳动的红色数字，直到下降至“1”时才稍稍吐了口气，可随之而来的紧迫感让他觉得焦虑——连老管事陈松都亲自出面，说明家里一定非常生气，指不定还有什么后招在等着他……
　　就在苏佳年纠结万分的时候，沈焰刚好到了这层，他手里提着刚在小卖部买的饮料，电梯门一开，见爱人傻傻的站在跟前，以为对方是来接他的，不由得笑道：“你怎么穿这么点儿就出来了？也不怕感冒……”
　　“嗯？嗯……”苏佳年还有些没回神，直到被人拽着走了两步，才恍然道：“沈哥，你回来啦……”
　　他眨了眨眼，凑上前贴着男人的脖子一阵轻嗅，呼出的热气弄得沈焰一阵痒，失笑道：“你怎么跟咖啡似得？放心吧，我跟他没有任何接触……”说着用空出来的那只手刮了刮苏佳年的鼻子：“不然你这缸醋腌萝卜就能出坛了。”
　　苏佳年抓过他的手指亲了口：“我哪有那么小气，我不是都同意你去跟他吃饭了嘛……”
　　沈焰嗤笑：“你还说要送他上飞机呢，怎么，落井下石这么有快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