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肾(25)

　　齐冰：“！！！”
　　眼看对方气得眼睛都要翻白，苏佳年也懒得废话，将门一甩走出浴室，站在门口想了想，找来柜子将门堵住，又下楼开了个新的房间，这才抱着昏睡中的沈焰，离开了这乌烟瘴气的总统套房。22.
　　虽说及时做了清理，可到了第二天沈焰仍然发起了低烧，整个人迷迷糊糊的窝在被子里，没什么精神，加上心情不佳，干脆闭着眼谁也不理。苏佳年打包了一桌早餐拎回来，各式各样的铺满了一桌，食物的香气在房间里散开，诱惑着某人看空空如也的胃部，沈焰扯了扯被子，干脆将脑袋也蒙住。
　　苏佳年知道自己昨天冲动了些——可他也是一时火气上头，这才不过吵一次架，对方竟又要去那乌烟瘴气的地方猎艳……这让他怎么接受得了。
　　不过事到如今做都做了，沈焰生气也是意料之内，苏佳年自知理亏，这会儿趴在床头，翻来覆去的倒着歉：“昨天我在你家楼下站了一晚上等你回来，结果却接到了赵希的电话，赶过去你又是……又是那副样子。”说到这里，他顿了顿，凑过去亲吻对方露在被褥之外的发梢，喃喃道：“我不想你跟别人好，可喜欢你的人太多了，我只是想告诉他们你是我的……”
　　“我们已经结束……”沈焰沙哑的声音从被子里传来，有些闷。
　　“我们只是在吵架。”苏佳年打断他，“先前的事情是我不对，我向你道歉，还有昨晚也……”
　　“那我们现在就结束了。”沈焰掀开被子，因为闷热的关系，他额头上除了一层细汗，大病未愈的脸色苍白中带着不正常的潮红，这种病态让他看起来十分的疲惫，事实也的确如此。
　　“现在，立马，”一字一顿，干燥的喉咙震动着，微微发痒：“滚出房间……我想睡觉了。”
　　苏佳年眼睛一红，“我不。”他倔强的跪在床边，一双眼灼灼发亮：“合约还没有到期，我还是你的人……别否认，世界上不会有谁比我更爱你。”
　　沈焰轻笑了一声，像是讽刺：“爱我的人多了去了，你算老几？”
　　他沈焰什么人啊，要钱有钱要颜有颜，想跟他攀上关系的小零拎着号码牌能从城东排到城西，你苏佳年算什么东西，又凭什么这样对他……
　　沈焰昏昏沉沉的想着，昨夜交缠的画面一幕幕在眼前闪现，淫——荡的、靡乱的……光是回忆便能让他羞耻得发抖，要是早在一开始知道这纯良得像兔子一样的青年骨子里是个禽兽，他打死都不会主动搭讪……
　　现在这小子哭哭啼啼的站在床边上，好像受了天大委屈的人是他一样，沈焰气得想笑，可笑没两下就扯到身后的伤，疼得呲了呲牙，在心里骂了句操。
　　另一边，苏佳年仍不死心，“我跟他们不一样，我……”他轻轻抽了口气，“你先起来，喝点粥好不好？”
　　他把还热乎的粥端到床前，舀起一勺吹凉送到对方嘴边，沈焰正烦心着，抬手一挥，直接掀翻了粥碗，滚烫的米浆撒了苏佳年一身。因为是在室内，他穿着贴身的短袖，胳膊瞬间就被烫红了大片。
　　沈焰也没想到对方躲都没躲，愣了一下：“你……”
　　“我没事。”苏佳年低着头将身上的米粒弄干净，又去厕所冲洗了一下，才回来收拾地上的狼藉。
　　沈焰坐在床上，薄薄的唇抿成一线，他盯着对方头顶的发旋，直到苏佳年收拾完抬起头来，冲他笑了一下。
　　“你要怪我就怪我好了，但无论做什么我都不会放手。”苏佳年一点点将沾满了污渍的餐巾纸捏成团，丢进旁边的废纸篓，“桌上还有虾饺，吃一点吧沈哥，空腹吃药对胃不好……”
　　他温柔的劝慰着，再次将虾饺端到对方眼前，这一次沈焰果然没有拒绝，他看着对方泛红的胳膊，犹豫了片刻，只是夹起一只温热的虾饺送进嘴里。
　　怕他噎到，苏佳年又端来了热水，只不过因为生病的原因沈焰没什么胃口，吃完一笼后就停了筷子。苏佳年把退烧药递给他，又在对方喝完后变魔术似得掏出一颗大白兔奶糖，剥了糖纸送到对方嘴边。
　　“吃吧，吃完躺下休息一会。”苏佳年的声音在非唱歌场合下总是磁性又迷人，“我会陪在你身边的。”
　　……自作多情，沈焰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或许是病痛带来的疲惫让他变得异常心软，最终他还是咬住了那颗糖。
　　薄薄的玉米纸在口中化开，奶糖的甜味随之而来，多少抚平了他起伏的内心。沈焰闭上眼，强迫自己什么也不要去想，结果不到片刻边进入了梦想。苏佳年站在床边，弯腰替他掖好被角，看着男人熟睡时毫无防备的脸，轻轻吐了口气。
　　……
　　等一觉睡醒已是下午三点多，沈焰睁眼时看到一个毛茸茸的脑袋，他往后撤了点儿，床铺随之摇晃几下，不知不觉睡着的苏佳年迷迷糊糊的睁开眼，“早啊……”
　　“……你怎么还在这。”沈焰皱了皱眉，经过了先前的休息后，他烧退了大半，脑子也清醒了不少。“我不是要你滚吗？”
　　“唔……可是我没有答应啊。”苏佳年揉着惺忪的睡眼，“我答应了要陪你……沈哥你饿了吗，我们回家我给你做饭好不好？你想吃什么？我可以先去买菜……”
　　年轻人絮絮叨叨的说了许多，沈焰却沉默不言，最后只是说：“你先送我回去。”
　　他说着起身，想要下床却脚下一软，被苏佳年一把搂到怀里，“小心点……”
　　床的正对面就是一扇巨大的梳妆镜，沈焰看着镜子里满身狼藉的自己，活像是被丧尸咬过，青青紫紫的没一块完好的，顿时黑了脸。
　　“滚……”他拍开苏佳年的手，摇摇晃晃的站直了，喘息了一会儿才问：“我的衣服呢？”
　　“哦哦。”苏佳年像是想起什么，回身从沙发上取来了袋子：“你睡觉的时候我回家了一趟，帮你拿了套新的，顺便喂了狗……”
　　沈焰接过衣服一件件往身上穿，“以后你没事别去我家。”
　　“……哦。”苏佳年眨了眨眼，“那、那咖啡……”
　　“我会找人喂。”面无表情的扣好最后一颗扣子，却仍然能看到脖子上的痕迹，沈焰越看越气，干脆从酒店的床头柜里翻出创可贴，一张一张的往脖子上拍……
　　后颈的那个牙印最为明显，可惜在后面他够不到，于是苏佳年上前：“我来帮你……”
　　“别碰我！”
　　“……”年轻人伸出的手僵在半空，有些失落的垂了下来。
　　等沈焰贴着一脖子创可贴出了门，一路上招来不少视线，他咒骂一声，想要快些离开，奈何身体抱恙，实在走不动……苏佳年默默站到了他的前面，替他挡住那些猎奇的目光。
　　一路上沈焰没说过一句话，垂眼看着手机屏幕上跳动的字符，苏佳年本想搭讪，但估计对方是在工作，也就没有打扰。
　　这么沉默的进了家门，沈焰进屋第一件事就是走进洗手间，对着镜子撕脖子上的创可贴。苏佳年站在玄关处，听到动静的咖啡闻声过来，绕着他的边跑边摇尾巴。苏佳年弯腰摸了摸狗狗卷卷的毛发，一用劲将其包起来：“唔，长胖了。”
　　“嗷！”咖啡一听这话不乐意了，扭着屁股就要往下跳，别对方笑着搂住顺毛。
　　沈焰撕到一半手机响了，夹着电话径直来到书房，关上门开了个电话会议。等好不容易挂断，他吐了口气，想出门倒杯水喝，结果一开门就闻到一股食物的香气。苏佳年穿着围裙，戴着手套将还在咕噜咕噜冒泡番茄肥牛锅端到桌子上，招呼道：“沈哥，吃饭了。”
　　沈焰站在原地没动，好一会儿才找回神志，表情有些冷。
　　“谁让你做这些的？”
　　苏佳年的动作停顿了一下——自他们认识以来，沈焰从未用这种语气同他说话，一时半会儿还不大习惯。沈哥还在生气嘛，我要多哄哄他……这么想着，苏佳年露出一个笑容，“是我想为你做的。”
　　他低头将碗筷摆好：“先过来吃饭吧，等凉了就不好吃了……”
　　“苏佳年。”在他身后，年长的男人站在客厅与厨房光影交界处，却再也不愿跨过一步。
　　沈焰说：“你是不是觉得，我当真非你不可？”
　　苏佳年的背影有些僵硬，但很快他深深抽了口气，压抑住了涌上鼻头的酸意。
　　“是我……是我非你不可。”这个固执中带着点儿任性的青年回过头，眼底有水光闪烁：“所以，如果再来一次，我还是会那么做。”
　　“……”沈焰哽住了，他看着这个似乎柔软却又比谁都要强硬的年轻人，看着对方泪水之下触目惊心的占有欲，一种难以言喻的荒谬感由心而生——这真的是他喜欢过的苏佳年吗？
　　还是这才是对方的本性？
　　想到这里他甚至觉得好笑，原以为在那次争执以后，他已经彻底看清了对方……可原来他们有的只是肉——体上的交流，直到如今，他才终于看透那人的本质。
　　就像以为发展成恋人实际却只是炮友一样可笑，他觉得自己好像被辜负了，可细一想又觉得不对，因为那个苏佳年也是真的，他会为他的生活小事而操心，会愿意为他洗手作羹汤，会关心他、照顾他……可那只是苏佳年的一个面，就像一场赌局，他看到了一二三四五便以为是全部，信心满满的下了注，最终却因漏看了六而满盘皆输。
　　这太荒唐了——沈焰的手指摩挲着，他想抽烟了，可打火机还有烟都在书房里，他懒得去拿。
　　最终他只是哑声开口：“你以为，我现在还会被你的眼泪骗到？”
　　苏佳年唔了一声，实话实话：“我只是……泪腺敏感，控制不住……”说着一边还抹了把脸，一副被欺负惨了的可怜模样，看得沈焰嘴角一阵抽搐。
　　这小兔崽子太了解他了，像他这样强势惯了的上位者，硬碰硬只会两败俱伤，反之摆出弱势的姿态，他反而会懒得计较……只是这一招在昨晚之前都还管用的，如今沈焰后颈还隐隐作痛呢，哪里再敢松懈警惕？
　　于是他退了几步：“总之我不需要你再为我做这些，明天去公司我会把合约解除，违约金我会以个人名义双倍付给你……”
　　“我不要你的钱！”苏佳年突然拔高声音，末了又像是被自己吓了一跳，红着眼打了个泪嗝：“我、我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