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毒(191)
作者:初禾
时间:2019-01-12 00:22
标签:推理悬疑
花崇喝了一口甜的蛋花汤,这才舒坦了,问:“怎么想起一碗做甜一碗做咸?我还以为都是甜的。”
“如果都是甜的,一会儿你喝腻了,想喝咸的怎么办?”柳至秦拿起一片荞麦馒头,“而且荞麦馒头本来就带有甜味。”
“哎你这人。”花崇不审问嫌疑人时经常辞穷,话说一半打住,本想不往下说了,一与柳至秦的目光对上,又觉得柳至秦似乎很期待他接着说,于是又开口,“心思多得有点儿过分。”
柳至秦挑眉,“原来在你心里,我就是心思多啊?”
这话似乎带着几分抱怨,但花崇听到的却是笑意,索性纠正道:“你心思细,温柔,这回总行了吧?”
“谢谢夸奖。”柳至秦说:“快吃吧,一会儿凉了。”
花崇没吃多久,果然被腻着了,视线看向柳至秦的碗,“那什么……”
柳至秦就喝了两口,碗里的蛋花汤还剩下许多,一见花崇的表情,就知道他要说什么,善解人意地将碗推过去,“喏。”
一顿简单的早餐吃到最后,两人共享了一碗咸蛋花汤。吃完花崇洗碗,把柳至秦赶去卧室叠被子。
卧室的情况其实有些糟糕,衣裤乱七八糟扔得满地都是,好在床单和被子是干净的。柳至秦走至飘窗,将歪倒在飘窗上的玩偶熊扶起来。
说起来,以前玩偶熊总是面向床的方向,现在老是“孤单”地看着外面,留下一个肥壮的背影。
这当然是花崇的杰作。
花崇说了,被熊“看”着感觉有点奇怪。
柳至秦唇角含着笑,将玩偶熊放好,再将掉落的衣物一件件拾起、叠好。
在一起已经有一阵子了,但每天早上收拾“战场”,心里仍是充满悸动。
那天在羊肉汤锅馆问花崇“愿不愿意”,本以为会迎来一场拉锯战,事实上,花崇也的确没有立即作答。
餐桌上安静得诡异,只有动筷子和汤锅冒泡的声响,和周围的喧闹形成鲜明的对比。花崇没说话,他也没有催促,似乎同时陷入了一幕哑剧。
直到吃完埋单,花崇也没有说愿意或者不愿意。
但他竟然毫无失落、慌张之类的情绪。就好像明白花崇不会拒绝自己。
从羊肉汤锅馆所在的小巷走回市局只需要几分钟,但两人都不约而同地放慢了脚步。柳至秦还刻意向后看了看,那位卖蛋烘糕的大叔已经收摊回家了。
站在路边等人行绿灯的时候,花崇很随意地说:“那今后是我到你家里住,还是你到我家里来?”
这话问得跟拉家常似的,柳至秦先愣了一下,很快反应过来,心跳阵阵加快,“你决定,我听你的。”
花崇潇洒地伸出左手,在柳至秦右手背上力道十足地一拍,像击掌鸣誓一般,“那暂时住我家里。”
“行。”
“你叠被子。”
“嗯。”
花崇笑:“答应得这么爽快?”
“你答应我的时候,不也很爽快吗?”
“那是我本来就有跟你在一起的打算啊。”花崇并不掩饰心中所想,回答得磊落坦荡。
柳至秦只觉心尖的酥麻传到了手指上。
花崇呵出些许白气,“怎么,你想说你也早就打算好了给我叠被子?”
柳至秦稳住心神,“不止叠被子。”
“嗯?”
“我还早就打算好了早起给你做早餐。”
人行绿灯亮了,花崇踩在斑马线上向前走,“那你还想得挺多。”
“因为我在追你啊。”柳至秦学他之前的动作,也重重在他手背上拍了一下。
花崇缩回手,故意摸了摸手背,吃痛的模样,“追人就想给他做早餐叠被子?”
“这只是表象。咱们重案刑警要通过现场看本质。”不长的斑马线,一会儿就走完了,柳至秦眼神沉沉地看着花崇:“我的意思是,追一个人,就要有和他好好生活、尽力照顾他的思想觉悟。”
花崇心里很热,但面上没有显露出来,偏过头笑,“小伙子觉悟不错。”
第一百三十一章 毒心(02)
生活里突然多了一个人,这个人与自己的关系还亲近到无法更加亲近的地步,花崇本来以为自己会有些不习惯,相处下来却发现,和柳至秦在一起好似一件水到渠成的事。
大概是年纪不小了,没有年轻人的那些扭捏,彼此也足够了解和熟悉,该干什么就干什么,不适应就去适应。放一个人进入自己的领地,并渐渐适应——这个过程本身就是令人愉悦的。
更不用说柳至秦细心温柔,只在某些特殊的情形下才将平时收着的强势展露出来。
简直让人着迷。
花崇站在门口,手里抛着车钥匙,侧身往屋里看了看,喊道:“你还在磨叽什么?再不出来一会儿堵路上。”
二娃特狗腿地朝卧室吠起来,尾巴摇得溜溜转,仿佛只待花崇一声令下,就要冲去卧室将磨叽的柳至秦拖出来。
“来了。”柳至秦关掉卧室的灯,边走边往身上套皮衣。
二娃连忙跑过去,兴冲冲地人立起来。
“你手上拿的什么?”花崇问。
柳至秦已经走到门口,将手中的什物一抖,不等花崇避开,就裹在了花崇脖子上,笑道:“你的围巾,我找了半天。”
往年冬天,花崇很少戴围巾,一来觉得麻烦,碍事儿,二来觉得洛城的冬天算不上太冷,忍一忍就过了。
莎城的冬天才是真的冷,真的需要围巾。不过那时候围的都是上头派发的挡风围脖,硬硬的,贴在脸上脖子上不大舒服,而且一沾雪就湿,湿了就没办法再戴。回洛城后,花崇倒是随便买了两条围巾,但围过几次后就扔在一边不管了。毕竟在洛城这种基本上不下雪的地方,围巾、手套、帽子差不多都等同于装饰品。
而他并不需要什么装饰品。
但恋人给自己套围巾,和自己拿着围巾在脖子上胡乱缠两圈是两种完全不同的体验。
柳至秦靠过来,抬起双手将围巾往后绕的时候,花崇嗅到了他身上皮衣特有的味道,竟是平白恍了个神。
“前两天收拾衣柜,看到柜子底下压了两条围巾,我还拿出来挂在衣架上,想着天冷了可以用。但刚才去看,衣架上空了,差点没找到。”柳至秦整理好围巾,“居然又被你塞到柜子底下去了。”
“我就说围巾怎么在衣架上挂着了,原来是你。”花崇扯了两下围巾,觉得脖子有些热,“这天气,哪里用得着围围巾?”
“用得着。”柳至秦转身关上门,手不由自主在花崇后腰上扶了一下,“我刚才去阳台感受了半分钟,气温虽然不算特别低,但风大,你脖子和脸都光着,一会儿刮着疼。”
“啧,那你呢?”花崇勾起柳至秦的下巴,顺带在对方脸颊上轻轻拍了两下,“你怎么不弄条围巾来裹着?”
“想,但没有合适的。”
“围巾还分合适不合适?保暖不就行了?”
“当然得分合适不合适。”柳至秦按了电梯下行键,“现有的围巾和衣服不搭调,不如不围。”
“哟!”花崇乐了,“你还挺会臭美的啊,小柳哥。”
柳至秦挑起眉,不说话。
“得了,我空了去给你买一条搭调的。”电梯门打开,花崇走进去,“是搭你这身衣服吗?”
“都行。”柳至秦说。
“怎么又‘都行’了?”
“你送的,再不搭调我也围。”
电梯里没别人,花崇抬起脚,故作声势在柳至秦小腿后方踢了一下,“你这不是敲诈勒索吗?”
“有吗?”柳至秦无辜,“是你说要给我买一条搭调的。我又没主动跟你要。”
“你这‘不主动’,简直比‘主动’还恶劣。”花崇双手揣在衣兜里,盯着楼层显示屏上不断变小的数字,唇角压着快要忍不住的笑。
“恶劣?”柳至秦闷闷地问,“主动找男朋友要礼物很恶劣吗?”
花崇侧过头,终于不看数字了,“你说……”
他本来想逗柳至秦一下,然而语气轻挑的“你说呢”还没说完,唇角就被食指抵住了。
让人住嘴也不是这么个抵法呀,他想,哪有伸手往唇角上摁的?
“花队,你想笑,还故意绷着。”柳至秦温声道:“你这唇角都快给压僵硬了,我来帮你活动活动。”
花崇拍开他的手,“电梯里,别闹。”
柳至秦这才收回手,走到电梯另一边,清了清嗓子,“你欠我一条围巾,我记着了。”
这时,电梯到了一楼,梯门打开,花崇正要往外走,柳至秦却抢先一步,走到了他前面,然后顺势握住他的手。
手心总是比手背温暖的,花崇低头看了看,却条件反射地想挣脱。
“就牵一会儿。”柳至秦说:“到了局里就牵不成了。”
“在家里没牵够?”
“牵多久都不够。”
一出单元楼,户外干冷的空气扑面而来,花崇将围巾拉起,遮住了下半张脸。柳至秦被刮得鼻腔一痒,冷不丁打了个喷嚏。
花崇作势要摘围巾,柳至秦连忙道:“我不冷,围巾别摘,咱不能在路上拉拉扯扯吧?”
花崇无语,推了他一把,“话都让你说完了。”
两人倒是没有在路上拉拉扯扯,去车库取了车,花崇坐上驾驶座,摘下围巾就丢到柳至秦腿上,“热,我不戴了。”
柳至秦拿起嗅了嗅,笑着拉上安全带。
花崇瞥他一眼,“嗅什么?还能臭着你?”
“臭不着。”柳至秦将围巾套在自己脖子上,“挺温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