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别逼我啊(115)
五月已经算是初夏了,薄薄的衣衫早就被双方的体温熨得温热,杜暄长长地喘口气,松开了手。
林廷安转过身来看着他:“还有一个月就高考了。”
“嗯。”杜暄哼一声,把人拉到自己怀里。
“你……认真点儿。”林廷安说话有点儿断续,感觉自己的态度就很不认真,因为杜暄的手掌已经摸进了他的衣襟里。
“好。”杜暄的指尖轻轻滑过林廷安的腹股沟,那里的肌肤极细嫩,迅速就把这温柔又强烈的刺激传递给大脑。林廷安还什么都没反应过来呢,已经硬了。
“杜……”林廷安吸口气,掐住杜暄的腰,泛红的脸上带着薄怒,眼角沁出一点点泪痕。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杜暄把唇压上林廷安的眼角,舌尖轻轻碾过那一点泪痕,他小声地哄着他:“我知道了,好好学习嘛,考北医嘛。”
林廷安板着脸瞪着他,但却控制不住自己的手,杜暄的皮肤很光滑,又紧绷,摸上去太舒服了。
杜暄“嗯”一声,强忍着把话说完:“那天我心情不好,但是那题我真的会做,真的,只是懒得写了,所以你放心吧。”
林廷安觉得脑袋里嗡嗡直响,自己的呼吸声大到震耳欲聋,甚至都有了哮鸣音!朦朦胧胧间,杜暄的声音似乎隔了一层水,他努力想要听清楚却最终还是放弃了自己。
算了,管他为什么没考好,先顾眼前吧。
……
等两个人把气喘匀了,杜暄笑着问他:“我妈今天加班,要不咱俩出去吃吧。”二模过后,高三就进入了保温阶段,上课时间从七点半改到了八点,取消了下午的第三四节课,每天三点多就放学,也可以在学校上自习。林廷安没有辅导班的时候会跟着杜暄回家,写会儿作业,顺便谈会儿恋爱,手脑嘴全动,忙得不亦乐乎。
但是今天,林廷安“谈完”恋爱就想吵个架,他板着脸问:“你为什么心情不好?心情不好就能不好好答卷子吗?”
杜暄无可奈何地说:“你怎么还记着这事儿呢……好吧,主要是考理综那天中午我爸爸来了一趟学校。”
林廷安一时之间对“我爸爸”这三个字有点儿反应不过来,之前杜建成也没怎么管过杜暄的学习,每次来学校开家长会的都是周曼。离婚之后杜建成跟杜暄只是保持几天通个电话,一个月吃顿饭的频率。这冷不防地跑到学校里,林廷安一下子就紧张起来,总觉得是出了什么事儿:“有事儿吗?他说什么了?”
“没事儿,别紧张。”杜暄舒舒服服地搂着林廷安,空调里的凉气吹在还沾着薄汗的身上,冰凉又有点儿黏糊。他说,“要洗个澡吗?”
“什……什么?”林廷安刚刚平静下来的心跳又飚到了180。
“洗澡。”杜暄拽着林廷安走进浴室,“黏黏糊糊的不难受啊,冲个澡。”
“……”
少年,鸳鸳浴都能说得这么淡定理所当然,请问你是如何办到的?
杜暄从容地拿了两身衣服出来:“你穿我的吧……啧,你都跟我一样高了,天天吃美登高吗?”
林廷安从杜暄的口气中听出了一种“哄熊孩子”的感觉,于是不服气地梗着脖子:“我本来就很高。”
“那会儿比我矮。”杜暄利落地脱下衣服,拧开花洒,“过来,你看你那一头汗。”
狭小的浴室里腾起水雾,水温不是很热,水花溅在身上非常舒服。林廷安看到杜暄站在水帘中,瘦高的身体,每一寸肌肤都紧绷光滑,他的小腿非常好看,笔直纤细,穿乔丹鞋的时候,完美的腿部线条渐渐收进鞋口,好看的脚踝被鞋帮妥帖地包裹起来,那种感觉让人心痒痒的,目光总会忍不住顺着鞋口溜进去。
初相逢的时候,自己的目光就黏在杜暄的鞋上,他的脚踝若隐若现。
三年的往事扑面而来。
林廷安慢慢脱下衣服,站在杜暄身边,他一眨不眨地看着杜暄,刚刚还狂猛得如同飓风一样的心情忽然就平静得宛如高原上的一片深湖。
杜暄拍拍他的头,他听话地低下头,任由杜暄淋湿他的头发,抹上洗发水,揉搓出雪白的泡沫。杜暄弹琴执笔敲棋枰的手指不轻不重地按压着他的头皮,每一下都准准地压进他内心最深处。
就想这样一辈子。
“闭眼。”杜暄举高花洒,把他一脑袋的泡沫冲掉,然后把湿淋淋的头发全都抹到了后面,露出林廷安光洁的额头。
“放心。”杜暄顶着林廷安的额头说,“我什么时候掉过链子?”
林廷安想要反驳,想了半天也只好不甘不愿地“嗯”一声,想了想又问:“你爸爸找你什么事儿。”
“他说他去办点儿事儿,路过学校就来看看我。”杜暄的语气淡淡的,“我觉得他有事没说。不过,他不说最好,我一点儿都不想知道。”
林廷安心疼地抹去溅在杜暄脸上的水:“有什么事就跟我说。”
杜暄笑一下,虽然不知道说了能有什么用,但是他还是点点头。
林廷安说:“虽然我解决不了什么问题,但是你别憋在心里,跟我说说心情也会好,对吧?”
杜暄在林廷安唇上印个吻:“看着你我心情就好。”
杜暄关了花洒,抓过一条浴巾扔在林廷安身上。浴室里忽然静下来,对方的呼吸声忽然大得可怕,连带的,水滴滴在地上的声音也声声入心。林廷安一下子紧张起来,似乎直到这个时候,“赤|裸”这个形容词变成了一个“动词”,直接关联起了“床”或者“沙发”等名词。
杜暄扔给林廷安一条内裤:“穿我的吧。”
林廷安不是没穿过杜暄的内裤,但是此时此刻,这条内裤上似乎长出了一双小手……
杜暄瞥了他一眼,似笑非笑地说:“嫌弃?我没新的。”
林廷安咬咬牙,把那条内裤穿了上去……操!果然感觉长了一双小手!
杜暄套上一身家居服,迅速拉开门走了出去。
林廷安慢慢地穿好衣服,给那双“小手”上了一副手铐,走出门的时候看到杜暄站在柜式空调机跟前猛吹。
窗外日已西斜,金色的阳光洒了一窗台,林廷安看着杜暄明亮的眼睛和泛红的眼角,他恨不得明天就高考!
然而日子还是不紧不慢地过着,五月以后所有的自习室和图书馆对高三全面开放。高三的学生得到了初一小豆包的待遇,每天只上六节课。然而放学后并没有一个人回家,所有人都安安静静地坐在教室里或者自习室里复习功课。文科班的开始最后一遍过教材,理科班的每天都抱着错题本看。
孙睿已经拒绝再看生物了,他说反正生物占分最少,与其跟它较劲不如整理整理物理和化学。杜暄对物理实在是爱不起来,力学和电学部分林廷安给他讲过两遍,他听是听懂了,但是一到做题时还是有点儿糊涂。
林廷安用尺子敲着他的手背说:“你能不能长长心?它怎么可能只考电学或者只考力学?肯定要在电学里考力学知识啊,你就不能把这俩放在一起想想吗?”
杜暄揉揉自己泛红的手背,心说我操林廷安你小子是要造反吗?看我一会儿不弄死你的!然后他会用带点儿委屈的腔调说:“我……算了,这部分我放弃了。”
这时林廷安会怂作一团,心疼地摸摸杜暄的手,讨好地说:“对不起啊我下手有点儿重,你别这样,我再跟你讲一遍。刚刚肯定是我没讲明白,我一个高二的,给你讲这个肯定讲不清楚的……你别急,都怪我,让我想想怎么跟你讲……”
于是,杜暄就开开心心地看着林廷安满脸后悔和心疼地给自己再讲一遍。
坐在一边的孙睿简直没眼看,牙疼地转开目光。
每周四林廷安会去上语文补习班,杜暄就去补习班的自习室看书。偶尔起身去林廷安的教室后门看看,以防那小子上课睡觉。不过林廷安倒从来都没睡过,每次都强忍着不耐烦听老师在前面叨叨。
杜暄在慧思上了六年的课,上次一模考全市第十七时,慧思还好好地拿他做了一番广告,给了他两千元奖学金。杜暄把钱存进了银行,现在他的小存折上已经有了几万块钱,大部分是压岁钱,也有一部分是最近杜建成塞给他的。杜暄知道,自己早晚有需要钱的时候,当初跟孙睿说要拿奖学金也是真话。但是这些他并不打算跟林廷安说,林廷安也不需要知道这些。
培训部的负责人看到杜暄会跟他寒暄两句,有一天负责人忽然问:“杜暄,你高考完打算去哪儿玩啊。”
杜暄摇摇头:“还没想那么远呢。”
“那……有兴趣打工吗?”
“打工?”杜暄眼睛亮了一下,“当然了,我本来想去肯德基或者麦当劳的,您的意思是……”
“来我这儿当个助教呗。”负责人笑着说,“每年都会有很多高三毕业生来当助教,很简单的,虽然钱不是很多,但是很锻炼人。况且你的成绩,接个初中的家教没问题。怎么样,有兴趣吗?”
“好啊!”
于是,等林廷安打着呵欠从教室里走出来时,杜暄已经给自己的暑假安排好了。
“你答应跟我去旅游的!”林廷安瞪着眼睛问。
“知道,给你留出时间了。”杜暄笑着说,“一周,行吗?”
林廷安笑了。
杜暄说:“好好努力,期末考好了马阿姨才有可能放你出来玩。”
“放心吧。”
林廷安的确很努力,他的数理化生成绩稳步上升,但有些科目也真是他力有不逮的,比如语文。一个星期总有两三天,林廷安要苦着脸拿着测验本去年级组办公室找许老师重新默写或者补考。鉴于高三已经基本落听了,主管教学的副校长开始有事没事地往高二年级组溜达,就跟中了邪一样,十次有八次林廷安都能碰上他。副校长每次看到林廷安进来,总会呵呵笑着说:“哎,我们的短跑英雄,怎么这次默写又不合格啊?”
然后林廷安就只能做出毕恭毕敬,深有悔意的样子谨听教诲。
“真的,真的,为了不听他叨叨我默写也得一次过。”林廷安发狠地跟杜暄抱怨,“太特么可怕了,他为什么天天往高二年级组跑?”
杜暄指指手机上的时间:“还有三个礼拜我们就高考了,他不往你们年级跑往哪儿跑?你们现在是准高三。”
林廷安惊恐地说:“他不会高三一年都蹲在年级组吧?”
杜暄忍着笑说:“这可难说了,毕竟你当初在领操台上豪言壮语已经说出去了,他总会要特别关注你一下。再说,你要真是考好了,那可是一大宣传亮点,体特生里学习最好的,优秀生里体育最好的,多拽!”
林廷安一头磕在桌子上:“我的妈。”
杜暄施施然摊开花花绿绿的错题本,把电学部分的题又刷了一遍。
林廷安就算再折腾,也只是个皮点儿的学生而已,他从来没想也不敢想跟副校长闲磕牙,于是只好每天不甘不愿地又给语文增加了半小时复习的时间以应对第二天的随堂小考。这一招多少还管点儿用,有一天林廷安去办公室找许老师拿作业本时,在门口听到校长说:“哎,最近怎么没看到林廷安那小子了?”林廷安弓腰缩脖蹑手蹑脚地溜回了教室,郑子岩看他一眼,奇怪地问:“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