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不可能破镜重圆(82)
这屋里整体上和四年前并没有太大的变化,只是多了许多细节。譬如搭在沙发上的男士外套,和阳台上晾晒的整整齐齐的一排黑色袜子和白色大爷背心。
上一次简雾看见这样的场景,还是初中以前,他爸还在的时候。
他收回视线,略偏头对宋疏辞提议道:“去我卧室吧。”
他知道虽然他和赵彬的相处是和谐的,但这个前提是双方都不能互相打扰得太多。毕竟他们不是亲生父子,简雾不希望因为自己没有边界感,给母亲的这段感情带来什么困扰。
宋疏辞看了眼鞋柜上摆放的简玉和赵彬的双人立照,手在空中顿了顿,还是搭上了简雾的肩。
简雾没把他甩开,也没抗拒,只是任由他捏了捏自己的手臂,像是某种安抚。
虽然外面变了不少,但简雾的卧室里和从前基本没有一点变化。简玉和赵彬只是隔段时间会帮他擦一擦灰,没有动过他的东西。
因此,看到那张熟悉的床和熟悉的书桌时,两个人都有了几分恍如隔世的错觉。
简雾书桌旁是个榻榻米,上面铺着皮卡丘图案的软垫,从前宋疏辞总是坐在那里,帮他检查作业,或者给他讲题。
“你妈居然没把这个给你丢了,”宋疏辞熟稔地坐到那个似乎一直属于他的位置上,感慨道,“这种垫子没人坐最容易沾灰了。”
简雾顺势也在书桌前的椅子上坐下来,“我和她说过别丢我的东西。”
“嗯,看出来应该是嘱咐过了,”宋疏辞看着他书桌前挂着的那一排照片,意有所指道,“这都没扔。”
简雾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他的书桌前系着一根白色的绳子,上面用五颜六色的小夹子夹着各种照片,看到最中间那张照片,他的眸色有些闪烁。
那是一张不到巴掌大的拍立得照片,拍摄于宋疏辞亲他的瞬间。
那个拍立得被他砸坏之后惨遭报废,但吐出的这最后一张照片,却在一年之后,被宋疏辞夹在信里送给了他。
上一次离家的时候,他们还正谈着,这张照片也被简雾挂在书桌前,作为熬夜刷题的陪伴,后来他去了A市,回家的次数少了,以至于分手之后也忘了让他妈把这些东西收起来。
简雾瞟了一眼宋疏辞空荡荡的鼻梁,忍不住吐槽道:“你真的近视吗?为什么不戴眼镜眼神还能这么好?”
“没办法,看太多遍了,比较敏感。”宋疏辞说。
“那你就不能装没看见?”简雾飞速把那张照片取下来,扔进了抽屉里,“你能不能有一点你是个前任的自觉。”
宋疏辞的视线越过他,看了眼他身后的床:“我如果没有前任的自觉,我现在应该在想咱俩现在什么时候去洗澡。”
窗外已经黑了,透过窗台,能看见外面亮起的路灯。
简雾顺着他的视线回头看了眼铺得平整的床,扭回头给他肩膀来了一巴掌。
宋疏辞没被他威慑到,他揉了揉肩膀,略低着头,看向眼前显得人畜无害的面孔,还有那张看起来就很好亲的嘴唇,揶揄道:“我这样开玩笑你都不生气,看来你也不是完全不想和我复合嘛。”
简雾为了证明自己的生气,站起来就把人往后推,宋疏辞一点儿没挣扎地顺着他的力倒在榻榻米上,抬手笑吟吟地抓住了简雾的手腕。
简雾僵了一下,抽出手,宋疏辞也没再执着,一只胳膊曲起来撑着头,懒洋洋地跟他提议道:“要不我们来玩点什么吧,拖板板车,抓乌龟?”
“宋教授不用开会,不用做PPT?”简雾说。
“今天什么都不做,只陪你。”
“谁稀罕你陪。”
宋疏辞从善如流地改口:“那你陪我。”
“……”简雾:“抓乌龟吧。”
宋疏辞笑得很开心:“输了有惩罚吗?”
“真心话大冒险?”
“行。”宋疏辞站起来轻车熟路地在他的书柜里翻出一副扑克牌,娴熟地洗完放在了桌上。
抓乌龟的规则很简单,首先从牌堆里抽出一张,放到一边,再轮流从对方手里抽牌,配成对子就可以丢掉,最后一方手里的牌先丢空了,就算胜利。
前面的流程都进展得很快,直到到了两人手里都只剩几张牌时,战况逐渐变得焦灼起来。一般到了这个时候,对他们俩而言,就是打心理战了,看谁的眼神先露怯。简雾瞄着宋疏辞手里最后的两张牌,一边打量他的眼神,一边抽了左边那张,刚看到牌面,他的眼睛就亮了。
“我赢了!”
宋疏辞看他展示完手里配对成功的牌,把手里落单的那张牌丢到牌堆里,笑着叹了口气道:“行,那你选什么,真心话还是大冒险。”
简雾手指摩挲着扑克牌的边缘,看了他一眼:“真心话。”
“你居然有想问我的话。”
“随便问问呗。”简雾说,“游戏而已。”
“那你问。”
简雾收拢着桌上的牌,似是随口道:“你这几年……谈过恋爱吗?”
宋疏辞有些意外地看了他一眼。
“很难回答?”简雾察觉到了他的停顿。
“没有。”宋疏辞说完,像是觉得自己这个回答有些歧义,又补了句,“没有谈,只谈过你一个。”
“真话?”
宋疏辞反问他:“我对你说过谎吗?”
简雾一时还真没找到特别好的反例,他在记忆里努力搜寻着是否有这样的过往,宋疏辞打趣着从他手里拿过扑克牌,一边洗牌一边催促道:“行了,别想了,一会儿真让你想起来了。下一局下一局。”
简雾抿了下唇道:“姑且信你。”
风水轮流转,第二局获胜的人是宋疏辞,简雾算来算去还是输给了运气,郁闷地把牌一丢:“该你选了。”
宋疏辞一点儿没跟他客气:“我选大冒险。”
简雾:“你——”
“怎么,不行?”宋疏辞问。
“你有没有一点玩游戏的礼貌?”
“谁玩游戏讲礼貌?”宋疏辞激将他,“你别告诉我你输不起。”
“行行行,”简雾妥协道,“愿赌服输,什么大冒险?”
“你亲我,”宋疏辞直接道,“三十秒。”
“我靠……”简雾两只胳膊叠着搁在椅背上,闻言瞪了他一眼,“你这就过分了。”
“过分吗?”宋疏辞说,“我以为你问感情史和我让你亲我的程度应该是差不多的。”
简雾对他的无赖言论感到无语:“你管这叫差不多?”
“你和我分手之后和其他人谈过吗?”宋疏辞冷不丁问他。
“你这是又要真心话又要大冒险?”简雾不上他的当,“规则只能选一个。”
宋疏辞笑了下,似乎早就猜到他不会回答,“那我换成真心话,你为什么要问我的感情史?”
简雾下意识就反驳:“那你刚不也问我了?”
于是宋疏辞顺势抛出了他这连环套的最后一句:“我问你是因为我喜欢你,你也一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