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不可能破镜重圆(111)
他解释道:“我们在M国的时候也有很适合做产业的研究成果,当时我们就做过这方面的计划,不过国外的专利涉及到的东西太多了,很难带回来,我以为他会想留在那边做尝试,没想到他还挺愿意来找我的。”
简雾抿了下唇:“那你可真是有魅力。”
宋疏辞亲了一下他的鼻尖:“和我一起去?”
“你不是不让我下床吗?”简雾怼他。
宋疏辞意有所指地瞥了眼他桌上的回形针和打开的锁条:“难道我锁得住你?”
“看我心情咯。”
“不用看了,”宋疏辞睨着他笑,“你都说爱我了。”
简雾耳根让他笑得有点泛红,横了他一眼道:“某些人昨天抱着我哭得要死,今天又活了?”
“嗯,”宋疏辞一点儿不心虚,还点头道,“简老师把我救活了。”
简雾现在不止耳根,连着脸也红了,他蹭得坐起来,转身去了自己卧室拿衣服。
他俩到餐厅的时候,吴璋已经先到了,男人穿着很随意,正在喝咖啡。
看见来的是两个人,吴璋先是愣了下,又起身热情地跟简雾握手,边握手偏头问宋疏辞:“这是?”
简雾原本是打算自我介绍的,但他突然有点在意宋疏辞会怎么介绍他,于是他没有马上开口,很快,他便听到宋疏辞替他介绍道:“简雾。”
只是一个名字,没有任何表示关系的前缀。
简雾的心里泛起了一丝微妙的情绪,他还以为经过昨晚,他们应该算是复合了,宋疏辞不是会在别人面前隐瞒性取向的人,之前在一起的时候,每次带他和自己的熟人见面,说的介绍词都是“我男朋友,简雾”。
然而还没等他这点情绪发酵,吴璋先爆了句粗口。
“你就是简雾?”他的语气很震惊,连带握着简雾的手都变紧了,“久仰久仰。”
“我是什么很有名的人吗?”
简雾莫名其妙地看了一眼宋疏辞,这里或许只有他能解答这个问题,然而后者嘴角弯了弯,似乎没打算为他解答。
不过总有人憋不住要说。
“你现在在我们课题组可太有名了,”吴璋说,“简直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简雾:“……”
“为什么?”他直觉是宋疏辞说了些什么。
吴璋看了眼宋疏辞,指着简雾问:“他不会还不知道吧?”
“不知道。”宋疏辞把菜单递给简雾。
“你随便给我点一个就行,”简雾这会儿忙着吃瓜,没工夫看菜单,他问吴璋,“我不知道什么?”
吴璋无语道:“宋疏辞,你不行啊,你都回B市这么久了,还没求婚成功吗?”
简雾愣了愣:“求婚?”
宋疏辞没忍住轻“啧”了一声,“吴璋你嘴能不能不要这么快?”
“那是因为你太慢了,”吴璋嘴上非常不留情面地损了句,又看向简雾,脸上堆满笑道,“没事,我和小简说。”
“哎——”宋疏辞试图制止,简雾和吴璋两道目光瞬间同时落到他脸上。
“……”接收到简雾复杂又好奇的眼神,宋疏辞无奈地笑了下,对吴璋说,“行吧,你说。”
“小简,”吴璋瞬间来劲了,他指着宋疏辞道,“你知道吗,这个人,前段时间突然和我们说他要留在B市,我们都特别震惊,然后我去和我们老板说这事儿,他居然看起来一点都不意外,还让我去看宋疏辞之前发的文章,我以为他内涵我事业爱情全没有呢。”
“我就和他说,宋疏辞这几年发的文章我都看过,他让我去看acknowledgement,说实话我以前还真没认真看过致谢,结果你猜怎么着?我这么多年都没发现,这哥们儿在他所有一作文章的acknowledgement里都写了对你的求婚。”
“求婚……?”简雾怔住了。
基本每篇文章都需要有acknowledgement这一部分,用于感谢对该论文研究工作提供帮助的部门、机构、基金、团体、以及个人。不过涉及到多种原因,尤其是考虑到对自身学术形象的影响,大多数作者都会选择只写前面这几项,不会写对于个人的感谢。
“宋疏辞,我真的很好奇,你是怎么说服咱们老板在acknowledgement里面让你加这一句的,”吴璋感慨道,“不过他可真能瞒呐,这种瓜都不告诉我们,我还以为你回国就要火速结婚呢……哎你俩为啥都不说话呀?”
他看着氛围突然变得有些微妙的两人,脑门上浮出了一个问号。
他不知道两人间的弯弯绕绕,单看致谢上的那一句话,他还以为简雾是宋疏辞异地的对象,所以宋疏辞回国这么久了,他还以为两人早就进入下一个阶段了,可事情看起来好像不是他想的这样。
简雾看向宋疏辞,宋疏辞看向窗外。
半晌,简雾掏出手机开始搜宋疏辞的论文。
很快,他就在一团密密麻麻的英文里,看见了那一句“In addition,Song Shuci wants to thank his muse,Jian Wu.Will you marry me?”
吴璋说得没错,从出国之后,宋疏辞每一篇一作论文,包括那篇《Cell》的acknowledgement里,都有这一句。
他突然想起,他和宋疏辞刚见面,在酒店的那一晚,宋疏辞好像的确和他说过“你肯定没看过我的论文”。
他当时还很奇怪为什么宋疏辞这么笃定,他以为宋疏辞是在讽刺他薄情,却没想到居然是这样。
他捧着手机,忍不住问宋疏辞:“你感谢我什么呢?”
别人或许还能感谢陪伴,感谢支持,可宋疏辞在国外这几年,他明明都没有给过宋疏辞……一定要说,可能也是气愤和恼怒。
宋疏辞偏头看着他,脸上带着一点笑:“感谢你出现在这个世界上。”
简雾的心跳错了一拍,就像儿时他在宋疏辞弹奏出的和谐钢琴旋律里,捣蛋按下的那个格外突兀的音节。
人从生来就被教导理性至上。
从老实地坐在教室里听第一节 课,到学习各种各样的思维逻辑和道德准则。如何做事、如何做人都有可用作套路的模板,大脑做个什么决定或判断,也都需要某种理由。
唯独情爱不讲道理。
破碎过的镜子怎么会没有裂痕。
可总有人偏要勉强,哪怕顶着裂痕也想把它粘回去。
这是循规蹈矩的人生里仅此一次的脱轨,是感性战胜理性的绝对浪漫。
简雾知道,他和宋疏辞都并不完美,他们给予对方的爱也不完美。
关于爱,最火爆的心理学书籍往往喜欢聚焦于“如何爱自己”和“如何获得别人的爱”这种更加主观的角度。相较之下,“如何去爱一个人”这样的主题,往往会沦为落俗的搭讪秘籍,或者干脆受众寥寥。书架上一眼望过去,不知道多少本叫你如何爱自己,却鲜少有人教人们怎么爱别人。
所以他和宋疏辞也不擅于此。
他们相识太早,相爱太早,连自己的人生都没过明白,只能依托本能和经年日久养出的习惯与对方相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