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不可能破镜重圆(57)
杜姐不高兴地反驳道:“小简,我说你怎么对宋教授这么大意见,跟解剖系那个老古板一样。”
简雾的吐槽突然止住了:“还有谁对他有意见?”
杜姐听着文印室里的机器印刷声停下来,又“滴”了一声,暂时顾不上八卦了,忙站起身来:“哎哟,印好了,得赶紧给你腾出来好帮秦老师印,平日里一天来不了几个人,今天倒是都撞一起了。”
她在那边装订,简雾搬了个纸箱过去装。
见杜姐忙着没回答,他又问了遍:“解剖系的谁对他有意见?”
杜姐麻利地装订着,闻言手也没停:“还能有谁,跟你钓过鱼的那个老胡呗。”
她回忆道:“今天原本凌院长还要带他去解剖系看看来着,事先说是和老胡讲了让他通知其他人,都来见个面,结果今天一去,一个人都没有,直接把宋老师晾在那儿了,凌院长都气坏了。”
老胡大名胡敬华,是解剖系目前的副主任,也是位资深的老教师,酷爱钓鱼,可惜装备齐全,但技艺不精。
“他这是想搞孤立呢,”杜姐一副看破的语气,“去年年末原来的老主任退了,老胡可能以为轮到自己了,谁能想到凌院长从外面招了个人来,还这么年轻,老头子心里就不痛快了呗。”
简雾从她手里接过一摞书,闻言搭了句话:“哦,这样啊。”
“可不是,他这人就这样,心眼小着呢,哎不说了,没劲。”
两人飞快地把活干完,杜姐把最后一摞资料码进纸箱里,贴心地问简雾道:“怎么着,简老师,要给你搞个推车不?”
“不用了,”简雾抱起纸箱,“我搬回去就行。”他跟杜姐和秦老师告了别,抱着个巨大的纸箱往办公室走。刚下楼走了几步,简雾又把纸箱放了下来。
大学校园的午后日光正盛,太阳有些刺眼。简雾环视四周没找到阴凉处,索性在原地拨通了一个电话。
听到电话被接起来,简雾揉了揉脸,揉出一个笑。
“喂,胡老师,我小简!”
刚刚还在杜姐的口中被提到的老顽固听到是他,语气当即变得亲切起来,“小简啊,怎么啦?”
简雾低头看着地上蚂蚁搬家,凹出客套的热情道:“我最近新调了种窝料,您什么时候有空,咱俩再钓鱼去?”
“好好好,哎呀,你终于有空了!”老胡听起来格外开心,说话间就要和他约时间。
等两人商讨完毕挂了电话,简雾盯着手机,突然叹了一口气。
他把手机塞回口袋里,拿膝盖顶了下,重新把纸箱子抱起来。在太阳底下热的这一会儿,已经让他额间沁出了汗。
他一边往学校走,一边做了个深呼吸,最后还是没忍住后悔地暗骂了自己一句。
简小雾,你真是闲的。
第34章
假期后复工第一天,热爱下班的简雾头一回在没有工作的情况下,强行加了一个小时班才回家。
宋疏辞今天回来得很早,简雾进门的时候他正坐在客厅上,拿着笔记本,不知道在看什么。简雾在和他打招呼与不打招呼之间犹豫,宋疏辞倒像是正等着他回来似地给他问好道:“回来了?”
十分新鲜。
从前只有他在家等着宋疏辞回来,这还是头一回宋疏辞先在家。
“嗯,”他低头换鞋,藏掉了那一刻的表情,“回来了。”
按理说他平时应该把包随手往沙发上一丢,然后不管后面还有什么事要忙,也得先开瓶汽水瘫在沙发上刷会儿手机自我恢复。
但他今天却莫名觉得有点拘束,在家也不知道干嘛似的。
简雾把这归咎于沙发上多出来的男人占了他的位置,于是他把人往边上赶了赶,“过去点儿。”
宋疏辞很好说话地挪了两步,给他腾出一个恰好躺下的空间。可等他真躺下了,却好像更不对劲了。
家里的沙发不算大,他枕着个靠枕仰躺着,手里举着手机,眼皮稍微往上抬一点,就能撞上宋疏辞垂下来的目光。
宋疏辞的键盘几乎是贴在他耳边,男人修长的十指如飞,每一下的敲击声都格外清晰。
简雾左躺躺,右躺躺,又换回平卧,那声音始终在他耳边,挥之不去,这手机突然就刷得不太得劲了。
“不舒服吗,一直动?”宋疏辞问他。
简雾扯了个半真不假的谎:“腰疼,颈椎也疼。”
“那就别垫枕头。”宋疏辞说着又敲了两下键盘。
“你干嘛呢?”他问宋疏辞。
宋疏辞揉了揉颈椎:“做汇报PPT。”
简雾往后仰了仰头,看向宋疏辞,发出了咸鱼对卷王的抗议:“我说……学霸,你学习能不能去屋里?你这样卷我,我很难受。”
宋疏辞低着头望向他:“这不是公共区域吗?”
简雾说:“那从现在开始增加一条家规,公共区域不能学习。”
宋疏辞忍不住笑了下:“你是地主吗?”
简雾:“你也可以退租。”
宋疏辞看着他额头那几根因为仰头而摇晃的碎发,落在键盘上的手突然就有点痒。主要是简雾的头离他太近了,稍微伸一下手就可以碰得到。
很久以前,在他还没有那么忙的时候,他们也经常这样一个坐着一个躺着,在沙发上度过许多个午后和傍晚。
那个时候简雾喜欢拿他的腿当枕头,他就只能用另一条腿支撑电脑。
有时候电脑不太稳,不小心磕到简雾的头了,简雾就会瞪他一眼,然后他再伸手去帮他揉头,听着他在讲自己又看了什么书,或者又在哪个游戏里大杀四方。
他会停下手里的工作,听他讲完,再穿插着答一两句,等简雾讲累了,或者玩累了,他就把手伸过去,简雾就会牵着他的一只手在沙发上小睡一会儿。
可再后来,他就只能告诉简雾,他现在必须先把某个工作做完,没有时间听他聊天。
“你算什么男人,算什么男人——”
一阵嘹亮的手机铃声传来,打断了宋疏辞的思绪,也让他收回了那点想摸头的心思。他看着简雾接起电话,从沙发上坐起来,聊了两句,突然偷感很重地看了他一眼。
他还没来得及问,简雾就拿着手机出门了。
门外,简雾宛如特务接头似的,压低声音对电话那头的人说:“我下来了,你先站在原地别动。”
给他打电话的是程仙,这位大哥终于结束了他的出差调研,回来找简雾负荆请罪了。他电话里说带了一大堆做火锅的食材和啤酒,要给他道歉。
他问程仙:“调料包呢?”
程仙:“这不是等你自制嘛,你配的比买的好吃。”
简雾不解:“请问现代人道歉的方式就是让我给你做饭吗?”
“我花钱买食材了呀!再说每次不都是我给你打下手吗,你就调个料嘛。”程仙说,“而且这次还有别的礼物,包你满意。”
“你要是敢再拿那些东西——”
“你放心你放心,”程仙抢白道,“这次绝对不是!”
“哎呀,简小雾,我知道你人最好了,”程仙哄道,“我这两天在外面吃得舌头都没味儿了,就想吃口你做的,我先挂了哈,手上都是东西,打电话不方便。”
“哎——”简雾想和他说宋疏辞在这里,但程仙已经挂断了电话。
他一下楼,就看见提着大包小包的程仙站在那儿,还是一头红毛,乐呵呵地冲他笑,“好兄弟,在这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