溺渊(20)
他忘了这是泽星他们拿过来的酒,不是江莱给他加入许多饮料调出来的洋酒。
剧烈的酒精冲入喉管,呛得穆于直咳嗽,脸都因此涨红了。
江莱适时出来打圆场:“我朋友比较害羞,你们别逗他啦!”
泽星无所谓地将嘴里的纸取下,拿起自己那杯酒,一饮而尽,这是跟穆于一同受罚的意思。
见人表现得这样大大方方,穆于也有点不好意思。
下一轮游戏开始,泽星又伸手捂住了他的双眼,让穆于盲选一个人喝酒。
男生的声音又低又哑,在他耳边轻轻响着,伴随着酒精所带来的浅烫温度。
穆于不合时宜地想着,酒吧的游戏实在没有边界感,他果然不适合来这种地方。
然而刚才饮下的酒精在胃里挥发,上升大脑,麻痹感官,让他忍不住傻笑。
在江莱眼里,穆于似乎已经彻底沉浸其中,甚至露出了几分享受。
等大家结束游戏,坐下开始玩骰子时,穆于已经缩在沙发的角落,眼睛半睁半闭,目光发直。
江莱拿出手机,给穆于发了几条消息。
穆于没感觉到手机的震动,他靠坐在沙发上,泽星顺势坐到他身边,伸手将人搂进自己怀里。
江莱眼看着穆于滑进泽星臂弯,脑袋软软地搭在男生肩上,瞧着一副酒劲上来,困倦的模样。
她赶紧起身,拉上穆于的手臂,对泽星说:“刚好在唱我喜欢的歌,我们先去前面蹦会!”
泽星有些不愿意,但没硬拦着他们。
穆于跌跌撞撞地跟在江莱身后,期间撞了些人,他本能地低声道歉。
鼻尖传来一股熟悉的味道,让穆于情不自禁地抬起眼,寻找气味的源头。
然而还没等他找到,江莱已经将他拉离了那处。
他只能看到人影憧憧,被酒吧昏暗的光线,模糊的面容。
那熟悉的味道只在他被酒精充斥的脑子里,留下薄薄一层印记,随即消失得一干二净。
直到被江莱带去舞台下方,巨大的音箱将他的神智稍微炸回些许。
江莱拿着手机给他看微信:你是不是醉了?
穆于迟疑地摇头,他觉得还好,就是感觉很困,想要回家睡觉了。
江莱继续输入:你是不是不舒服?
穆于继续摇头。
江莱凑到他耳边大喊:“我说的不舒服,是指刚才那个人跟你玩游戏的时候,你有没有不舒服?”
穆于这会没有否认。
江莱皱眉:“我们去洗手间,你洗个脸清醒一下!”
穆于迟钝地点头,他醉酒的反应便是听话乖巧,好像不管是谁,对他做什么,他都不会反抗,只会乖乖忍受。
随便哪个不怀好意的人来了,都能把他领回去吃掉。
穆于已经听不清江莱在说什么了,但这不妨碍他对她有绝对的信任。
江莱拉着他从舞台边离开,来到洗手间。
男女洗手间不是共用的,江莱问穆于:“你自己一个人能走得稳吧。”
穆于嗯了声,然后在江莱面前来回转圈,走来走去,似乎要以此证明,他可以走路。
江莱都被他逗笑了:“没想到你喝酒以后是这个样子的,太好玩了。”
穆于垂眸道:“想回去了。”
江莱:“好,那你想先上个厕所吗?”
穆于松开江莱的手,径直走进了男厕所,
因为没跟穆于喝过酒,她不知道,穆于不但酒量差,还容易断片,现在看着好似还能够回应一两句的模样,实际已经彻底醉了。
她看着穆于步伐正常地进入洗手间后,自己也去上了个洗手间。
女厕所排队的人有点多,等江莱出来后,又在门口等了一会,始终不见穆于从洗手间出来时,她觉得有些不对,立刻拿出手机,给对方打电话。
电话没有接通,江莱攥着手机来到了男厕所门外,正打算往里闯时,手机突然震动,是穆于给他发来了消息。
穆于说自己喝醉了很不舒服,先回去了。
江莱松了口气,担心道:很不舒服吗?走了也不跟我说一声。
说完后,江莱继续追问:你走去哪了,能自己上车吗?要不要我出来找你?你已经在车上了?
这会江莱收到了穆于的语音,短促的一声嗯字,似乎在对她的问题作出回应。
只是呼吸急促,比起回应,更像是闷哼声。
江莱以为穆于今晚玩得并不开心,这才不告而别,提前走了。
猜测着穆于此刻的心情,江莱不敢多问,只能编辑信息回道:那到家了给我发个消息。
酒吧昏暗的厕所里,穆于坐在马桶上,闭眼陷入昏睡。
似乎觉得身上的衬衣有些冷,他身子微微蜷缩,有些可怜地抱着胳膊。
姿势的缘故,衬衣纽扣正好解开至胸口位置,隐约能瞧见一抹浅红。
昏睡中的穆于试图蜷缩起身子,合拢双腿,却感觉到双腿间似乎站了个人,让他无法合起。
他想要睁开眼,却感觉到一只手落在他双眼上,遮去了他所有的视线。
熟悉的气味再次回到鼻尖,还未等穆于分辨,一股剧烈的酒味直冲而来。
铁制的瓶口被塞到了他的嘴里,高浓度的洋酒被灌入他的口腔,令他在猝不及防咽下了大部分。
穆于试图挣扎,却被对方粗暴地掐住了下颌,逼迫他把嘴张开。
酒液顺着嘴角溢出,滑过喉咙,洇湿衣服。
他想反抗,却得到了更厉害的镇压。
穆于甚至觉得,眼前这个人是想拿酒淹死自己。
为了不窒息,他被迫把嘴里的酒都尽数咽下。
好不容易,等抵在他嘴边的酒壶被挪开,穆于狼狈地捂着自己喉咙呛咳不停。
他听到一声金属撞击地板的声音,是眼前这个人将手里的铁质酒壶随意地扔在了地上。
隔间里唯一的光源,源自于那部不停亮起的手机。
那本来该是穆于的手机,却到了对方手里。
男人冰冷的目光落在穆于身上,看了许久。
似乎在思考,到底该怎么处置穆于。
好不容易缓下那要命的呛咳声,穆于的脖子却再次被人掐住,为了求生,他本能地发出闷哼声,身体却没有丝毫力气去反抗。
他听到了手机关机的铃声,也感觉到对方凑近时,混合着酒精与香烟的气息。
浅淡的,冷漠的,勾人的。
是他迷恋的味道。
第17章
梦境犹如烧焦的录像带,混乱地在穆于脑海中播放。
上一秒他还在酒吧的厕所,下一秒又置身于摇晃的车子里。
他听见了汽车的鸣笛声,信号不佳的午夜电台的音乐。
穆于是被冻醒的,他艰难地撑起身体,本能朝一旁的温暖源靠近。
下一秒,他的后颈被温热的掌心扣住,紧接着对方毫不留情地将他推开。
太冷了,为什么会这么冷?
对了,因为他换了衣服,所以感觉很冷,他原本穿的羽绒服外套呢?
头昏脑涨间,穆于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许是在询问自己的衣服,又或是冲唯一的温暖源恳求其施于援手。
很快,他感觉到暴露在冷空气中的双臂,被厚重的东西盖住了。
浓重的困意在此席卷而来,穆于缩在温暖的“棉被”中睡着了。
不知过了多久,他感觉到身上的“棉被”越来越重,身体也越来越热,仿佛发烧时被压上了好几床的被褥,他试图掀开被子,却只觉得手脚无力。
穆于喃喃地喊热,身上的重量消失,有人将他被汗打湿的衣物脱了下来。
不等穆于感觉到寒冷,他感觉自己被人粗暴地翻了过去,身体陷入绵软的床褥。
费力地睁开眼,面前是浅色的床头柜,昏暗的灯光让他勉强分辨出这个地方。
他身处的地方,好像是酒店?
这个疑惑还未解开,就感觉到后颈被人扣住,重重按在枕头上。
穆于的唇鼻陷入绵软的枕头中,他喘不上来气,缺氧带来的耳鸣声中,他仿佛听到了一句:“你就这么缺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