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行星创地球(8)
于是,他带着些许愧疚婉拒了对方的好意,明确表达了自己眼下没有谈恋爱的打算,并为没能及早跟她讲清楚而道歉。
听到顾玦的拒绝,女孩脸上浮现伤感的笑意:“这段时间你一直没联系我,我就大概猜到了。有点遗憾,我很喜欢这个城市的风景,本来还以为这次来这里有机会看烟花呢。”
粼海每年元宵节都会举办烟花之夜活动,全城燃放盛大的烟花,非常美丽壮观,称得上是这座城市的风景名片之一。
听她这么说,顾玦更是过意不去:“我们还是朋友,如果你想看烟花,到时候我请你来看。”
女孩笑着摇摇头,放下手中的酒杯,看向窗外:“算了,那么浪漫的场景,想想就容易自作多情,不适合普通朋友。我还是回去好好工作吧。”
提到烟花,顾玦才后知后觉地想起,还有十天就是春节了。
过去九年,顾家的春节都是一家四口共同度过,再加上过年值班的几名家佣和往来的亲戚朋友,家里总是热热闹闹的,充满节日氛围。这些年柯墨一次都没回来过,顾玦总是刻意忘记他的存在,即使偶尔想起,也不会让任何人察觉。
独自一人身处异国对很多人来说都太过残酷,但如果那个人是柯墨,顾玦不确定,这会不会是他自己的选择。毕竟,他亲口说过,他讨厌顾家,不想留在这里。
一晃这么多年过去,他终究还是回来了,而两代人却已经阴阳两隔,再也无法团圆。老天爷像是和这一家人开了个恶毒的玩笑,父亲和柯阿姨的离世,竟然让顾玦忽然意识到,无论多少年不见,柯墨始终是自己的家人。虽然柯墨嘴上不承认,但顾玦相信,失去至亲的痛苦,他和自己会有同样的感受。
想到这里,顾玦打定主意,这个春节一定要和仅有的两个家人一起度过。
吃完饭送周若馨回了酒店,顾玦回到家已是深夜。
顾柯羽还没睡觉,很执着地守在一楼前厅等哥哥回来,看到人就飞奔过去:“哥,你昨天去哪了,我都好久没见到你了!”
顾玦抱了抱弟弟,揉揉小孩脑袋:“昨天临时有事出差,我不是让郑伯跟你说了嘛。这么晚了,还不睡?”
小羽抬头看着哥哥,想说什么,又张不开嘴。
顾玦笑笑:“怎么了?不会想让我哄你睡觉吧?”
“才不是呢,我都多大了!”小羽气鼓鼓地从哥哥怀里挣扎出来,在顾玦的眼神鼓励下终于问出在心里憋了半天的问题,“哥,我听说,我那个没见过面的哥哥回来了,是真的吗?”
顾玦眉心不自觉地皱了一下,又马上松开,迟疑片刻,最终还是点了一下头:“是。”
小羽:“那他为什么不参加爸爸妈妈的葬礼?为什么不回家?”
提到爸爸妈妈,小羽把自己给说难过了,话音未落就一头扎回哥哥怀里哭了起来。
顾玦心里也不好受,他轻轻拍着小羽的背,温声安慰弟弟:“小羽乖,上次不是说好了嘛,不能每次提到爸爸妈妈就哭。他们在天上看着你,希望你健康快乐地长大,等你变成小男子汉了,他们才会放心离开。”
小羽把脸埋在哥哥怀里里发出呜咽的声音:“嗯,这是最后一次,下次一定不哭了。哥,我那个哥哥,他到底为什么不回来?他是不是有什么秘密啊?”
顾玦:“小小年纪就学会胡思乱想了。你墨墨哥哥工作太忙了,美国又那么远,所以当时没能及时赶回来。现在回来了,但他亲生父亲在隽城,他要去看望他爸爸,所以暂时不能回这个家。”
小羽:“可是我是他亲生弟弟啊,他不想见见我吗?”
顾玦:“想啊,他当然想见你。等他有空了,我就带他回家,到时候你就能见到他了,好不好?”
终于把小羽安抚好,送回房间哄上床睡觉,顾玦下楼去找管家郑伯,让他安排人把顾家位于市区繁华地段的一套观景大平层收拾一下,说元宵节晚上要带小羽过去住。那里视野很好,能看到全城的烟花。
然后,他回到自己房间,躺在床上,从手机里选了一张小羽的照片给柯墨发了过去,另附一句话:“猜猜他是谁。”
虽然柯墨嘴上说着恨顾家,但内心深处一定还是渴望亲情的,小羽是和他有血缘关系的亲弟弟,这份亲情或许会成为他回到这个家的契机。
令顾玦满意的是,柯墨很快就回复了:“顾总和柯女士生的孩子。”
顾玦:“聪明,怎么猜到的?”
柯墨:“鼻子像你,下巴像我。”
不愧是学画画的,观察非常敏锐,顾玦以前从来没留意过小羽长的像谁,经他这么一说,仔细对比一下,还真有点像。
看起来柯墨并不反感这个弟弟,顾玦觉得这个聊天的氛围很不错,可以趁机缓和一下两个人的关系。于是他敲下一串夸奖柯墨观察力强的话,然而还没来得及发送,两条新信息先后传了过来:
“哥,要是当初我们做了,孩子也长这么大了。”
“哦,我忘了,我是男的,生不了。”
短短两句话把顾玦雷得外焦里嫩五脏俱焚,聊天欲望也跟着灰飞烟灭。他忍着把手机摔烂的冲动,心里大骂柯墨变态。
*
作者有话说:
柯墨:哥哥不回我信息,一定是因为嫌我不能给他生孩子而生气了。
第7章 扫墓
自从被柯墨那条信息毁掉沟通的欲望,顾玦好不容易找回的内心秩序又方寸大乱。
他花了两天时间给自己做心理建设,第三天,再一次来到隽城。
这天是农历腊月二十三,俗称小年,按照习俗,人们要这一天给逝去的亲人上坟。顾玦直接找上门来,要带柯墨回粼海去扫墓。
柯墨的生活作息毫无规律,既不是中国时间,也不是美国时间,吃饭睡觉全凭心情。门铃声响起时,他那个习惯晚起的室友还没起床,他本人已经坐在客厅画了好几个小时的油画,穿着一身沾染了颜料的旧衣服起身去开门。
门一拉开,一个穿西装的顾玦出现在眼前,从头到脚只有单调的黑白两色,与柯墨自己身上五彩斑斓的颜料形成鲜明对比。
柯墨目光轻佻,上下打量着眼前的人:“这是要去参加葬礼啊?”
“带你去扫墓。”顾玦回答。
“不感兴趣。”柯墨翻了个白眼,刚要关门,被顾玦抬手拦住。
顾玦:“没有别的目的,除了扫墓,你还想做什么,我都奉陪。”
柯墨来了兴趣:“好啊,来跳一段脱衣舞,跳得好我就跟你走。”
顾玦:“……能不能好好说话?”
柯墨:“我九年前就这样啊,你忘了?”
顾玦:“我不想翻旧帐。”
“哦,那可惜了,我们之间只有旧帐。”柯墨冷笑一声,又要关门,再次被顾玦拦住。
“没有提前给你打电话,就是不打算跟你商量的意思。”顾玦看着他,“今天你必须跟我走。”
柯墨一脸嫌弃:“现在国内还流行这么土的霸道总裁吗?”
顾玦没再说话,后退一步,左右两侧突然出现两名身材魁梧的保镖,强行把柯墨从里面拽了出来,像警察缉拿犯人一样干脆利落将“目标”左右两边架起,准备就这么扛下楼塞进车里带走。
柯墨强烈抗议,大喊救命,室友韦喆闻声从卧室冲了出来,以为遇到了入室抢劫,抡起一把做雕塑用的锤子就要开砸。
退伍兵出身的保镖也不是吃素的,其中一人抓着柯墨,另一人反手轻松钳制住韦喆,三下五除二就从他手里夺走锤子。顾玦后退两步,给他们留出足够的发挥空间,淡定地看着这出闹剧。
韦喆认出这就是几天前来找过柯墨的男人,激动大喊:“卧槽,救命啊!有人要绑架我们!”
这人嗓门很大,穿透力十足,一声吼把同楼层邻居给震了出来。对门大妈打开防盗门上的小窗,警惕地看着这几个陌生人,发出正义的警告:“你们是什么人?放开这孩子,不然我要报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