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拓(9)

　　严拓不理会，只深深抱住程延林。
　　“我带他去吧。”程延林对严妈说，然后一把揽住严拓的腰，带着他进了房间，让他躺在床上。
　　严拓乖巧地躺进被子，抬眼直勾勾看着程延林：“你要走了吗？”
　　“我不走。”程延林摸了下他的额头，不发烧。
　　他坐下来，后背靠着床头，低头看着严拓：“难受就睡一会儿。”
　　严拓没说话，头靠在程延林的腰侧，安静了一会儿后小声说：“程延林，你抱抱我吧，我好疼。”
　　程延林没动。
　　于是严拓抬起头，看着他说：“程延林，你抱抱我。”
　　程延林只好伸出胳膊，把严拓搂进怀里，让他把头靠在自己身上。
　　“睡一会吧。”程延林低声说。
　　严拓闭上眼睛，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但在睡梦中他的眉头还是紧皱着，不知道是做了不高兴的梦，还是梦里依旧无法逃离疼痛。
　　因为抱着一个人，程延林做不了其他的事，只能拿出手机看。
　　把工作邮件看完，又看群里消息，最后连朋友圈都刷完了，他也渐渐泛上来困意。
　　他往下滑了滑身体，枕在枕头上，旁边的严拓没醒，但本能似地凑过来钻进他怀里。
　　程延林抱着严拓闭上眼，很快睡着了。
　　再次醒来是被饿醒的，程延林睁开眼睛就看到严拓近在咫尺的脸。
　　严妈在外面敲门，小声叫他们出去吃饭。
　　程延林应了一声，转过头抬手掐住严拓的鼻子，看着他因呼吸不畅而挣扎着醒过来。
　　严拓睁开眼睛后愣住了，都不知道张嘴呼吸。
　　程延林觉得好笑，松开手，看他还是不动，就又轻拍了下他的脸，告诉他：“呼吸。”
　　严拓这才开始呼吸，但同时凑近程延林，再次抱住他。
　　“别黏糊了，”程延林推了他一下，“我快饿死了，赶紧起来吃饭。”
　　严拓的状态比早上好一点，至少没再出冷汗，但脸色还是不好看。
　　严妈做了些好消化的食物，不指望严拓能吃很多，多少吃一点就行。
　　但严拓胃口却很好，抬头看一眼程延林，低头喝口粥，就这样喝完了一碗粥。
　　程延林被他看的都要感觉自己是颗咸鸭蛋了。
　　饭后严拓像是用光了力气，又缩成一团地窝在被子里，只不过这次把脑袋露出来，好能随时看着程延林。
　　看他难受，程延林便没提要走的事，拿了本书坐在旁边，一坐就是一下午。
　　等到天色渐暗，他接到杨如东的电话，和他说一些工作上的事。
　　挂断电话，程延林看到严拓一双眼睛直勾勾看着他。
　　“不难受了？”他看严拓的脸色没那么苍白了。
　　严拓点点头。
　　程延林走过去，伸手捏了捏严拓肩膀处的骨头：“身上还疼吗？”
　　严拓摇摇头。
　　程延林突发奇想，问他：“你想不想工作？”
　　严拓有些迟疑，似乎从来没想过这个问题。程延林也不着急，等他慢慢想。
　　过了好一会儿，严拓才说：“想。”
　　程延林不意外：“明天我带你去。”
　　这次严拓很快点下头，还说：“好。”
　　第二天程延林依旧一大早就按响了对面的门铃，严妈提前知道他要带严拓出门，便给他们装了早点还有严拓要吃的药。
　　程延林觉得自己像带小孩出门郊游一样，左手牵着人，右手拎着装满了食物和水的保温袋。
　　下了楼，他让严拓坐在副驾驶，然后把东西放在他腿上，让他抱好。
　　严拓煞有其事地把保温袋抱在怀里，像保护易碎的鸡蛋。
　　程延林笑了他一声，转身走到另一侧。
　　他开车去了张乐的饭店，此时店里没有客人，只有零星几个服务员。
　　大老板张乐这个时间自然是还在家里睡大觉，程延林给他打电话，说自己大驾光临，让他速来迎接。
　　张乐骂他有病，大周末的去他饭店干什么，而且还这么早。
　　“赶紧过来，给你招了个新员工。”程延林说完就挂断电话。


第8章
　　在张乐赶过来的空档，程延林把带来的吃食摆在桌上，让严拓赶紧吃。
　　“吃完等下就要上班了。”程延林说。
　　严拓一脸紧张，虽然不知道要上什么班，但还是听话地把早餐吃了。
　　吃完了张乐也来了，他本来想骂程延林一顿，但看到旁边的严拓，又硬生生吞回去了。
　　“你，”他顿了一下，走过去问程延林，“你帮我招的员工在哪？”
　　程延林指了下严拓：“之前你不是说前台缺收银的吗？”
　　张乐想问他严拓能干吗，他看起来精神状况不太好，但又不好当严拓面说这么伤人的话。
　　程延林看透张乐的想法：“我刚刚让他看了一下，应该没问题，你再教教他。”
　　张乐无法，只好带严拓到前台，问他用过电脑吗。
　　严拓摇摇头。
　　张乐回头瞪了眼悠闲坐在凳子上的程延林，电脑都没用过，会个屁收银！
　　程延林朝他耸耸肩，玩世不恭地笑了下。
　　张乐不知道程延林整的这是哪出，但人都带来了，也不好驳了面子，于是只好耐下性子教了一遍。
　　他本以为严拓不可能学会，毕竟连电脑都没用过，所以他都准备好了当严拓说不会的时候就把他丢回给程延林。
　　但没想到在他示范了一遍，转头问严拓懂了吗的时候，严拓点了下头。
　　张乐梗住，走到旁边，让严拓试一遍。
　　严拓没有犹豫，伸手点在屏幕上，虽然速度不快，但每一步都是对的。
　　张乐有些发愣，程延林不知道什么时候走过来，看严拓表情严肃盯着屏幕，问张乐：“怎么样？”
　　“还行...”张乐说。
　　“那今天让他干吧。”程延林说。
　　能多一个员工上班，张乐当然高兴，只是他不太确定严拓是否能胜任。
　　在严拓开始自主研究收银系统其他功能时，张乐把程延林拉到一边：“老林，你跟我说实话，他真是你邻居？”
　　程延林觉得这个问题很没有回答的必要：“不是我邻居还能是你邻居？”
　　“他，是不是哪里不太正常...”张乐斟酌着用词，上次在篮球场他就感觉出来了，严拓不跟程延林以外的人说话，连眼神都不对视，全程就贴在程延林身上。
　　正常人会这样吗？
　　“没有，就是不太爱说话。”程延林说。
　　张乐怀疑：“真的？”
　　程延林点头，补了一句：“你不用跟他搭话。”
　　说实在的，让严拓干收银显然是屈才了，因为他上手很快，几乎没一会时间就把收银系统用熟悉了，完全不像是没用过电脑。
　　但相比较前台收银来说，他又过于冷漠，不管客人说什么，永远没有反应，只板着脸收银。
　　张乐观察了一会儿，看他至少每一笔钱收的都是对的，就也不管了。反正旁边还有别的员工，能时不时帮严拓打打圆场。
　　难得来饭店这么早，张乐摆起老板的架势，开始从员工着装到后厨卫生全部严查。在他忙活的时候，程延林就坐在大厅，离严拓不远，这样严拓一抬起头就能看到他。
　　中途程延林离开过几次，但不论他是出去接电话还是去卫生间，都发现严拓会立刻跟上他，不管是不是有客人正在结账。
　　所以后来他索性就坐在大厅，好让严拓能静下心上班。
　　员工餐吃得比较晚，等中午那波客人都走了，已经快两点后厨才端着员工餐出来。
　　张乐招呼严拓过来吃饭，严拓缓步走过来，坐在程延林旁边。
　　“感觉怎么样？”程延林侧头看他，“上班好玩吗？”
　　严拓拿起筷子，回忆了下早上的上班内容及过程，谨慎地点点头。
　　“累吗？”程延林又问他。
　　筷子没有伸出去，因为程延林已经帮他夹了菜放在碗里，严拓先吃了口菜，然后才慢悠悠说：“不太累，腿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