弄潮儿(70)
孟听潮喃喃道:“属于我自己的时间只剩八小时。”
“你不同意?”
孟听潮想了想,“我需要时间去画画,你也需要时间去训练。”
江声沉思片刻,柔声道:“那下星期你和我一起去比赛,好不好?”
“我去干什么?”孟听潮不解。
实在是听不下去了,施律幽幽道:“比什么赛?和尚念经比赛?”
江声没有不搭理他,“比赛在R国,那里的海和我们这里的不一样,听潮,你想去采风吗?你可以一边画画,我可以一边比赛,一点都不耽误。”
R国的海较为平静,海水也比较温和,是孟听潮没见过的海,他大学的时候就想去看看,后来没了时间没了钱,一直也没去成。孟听潮被诱惑的起了念头,问道:“什么时候?”
“下礼拜四出发。”江声想了一下,“大概会呆个十天左右。”
“十天?”孟听潮观察事物的周期会比较长,这个时间对他来说,非常合适。
“你同意了?”江声以免夜长梦多,飞速地打开手机,选择航班,订了机票。
“我的护照还没去办。”
“你买头等舱做什么?”
“具体地点在哪里?”
……
施律一路上都皱着眉,耳朵里都是两人腻歪的情话。
医生看到他们三个生龙活虎的样子,半路上就将他们丢了出去,放到警局门口。
身为职业律师,施律很快就向警察阐述好了情况,并按照要求出示了身份信息。
在施律和孟听潮过往的记录里,清清白白,警察通知他们挨个儿签字就可以离开。
轮到江声的时候,江声没有带身份证,从兜里掏了很久才掏出来一张学生证。
警察看到A大,仔细核对姓名和长相,也就让他签字。
江声签下自己的名字。
施律凑过来看了看,字迹漂亮,遒劲有力,视线还特地转弯,去观察江声学生证上的信息。
“所以,你学的是游泳?”施律笑了一声,“没想到体育生的字还挺好看的。”
“不是学体育的都是头脑简单的。”江声扭头看了施律一眼,“如果连理解运动的能力都没有,不可能会一次又一次突破自身的极限。”
“同样的,学艺术也是如此。”江声用手指勾了勾孟听潮的衣袖,“如果无法去理解艺术,怎么会画出一幅比一幅更优秀的画?。”
“你真的是……”
施律看着他次次把自己的话往听潮不舒服、不喜欢听的方向引,颇为无奈,却又无法反驳,次次吃个哑巴亏。一个律师,吃哑巴亏,奇耻大辱!
透明的玻璃门开了又合。
金律师不知道从哪里听到的消息,急匆匆地走了进来。
他皱着眉看着另外一侧嗷嗷叫的混混们,又看了一眼脸上无伤的江声,松了一口气,脸上重新恢复冷静,问道:“江声,你没事吧?”
江声冲他点了点头,介绍道:“金律师,这是孟听潮,听潮,这是金律师。”
一旁的施律,自己伸手和金律师打了个招呼。
看到熟人,金律师有些惊讶,“施律,你也在?”
施律无奈地耸了耸肩,“恰好赶上了。”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金律环视一圈,“我们出去细说。”
出门找了一家二十四小时营业的咖啡馆,四个人点了四杯咖啡,坐在沙发上开始聊正事。
咖啡和奶味碰撞在一起,咖啡的苦味和牛奶的诱人甜味,让人感觉宁静和放松。
金律师喝了一口咖啡,问道:“江声,这件事情,你想怎么办?我问得直接一点,你的诉求是什么?”
江声没有回答,他把目光投向了孟听潮。
孟听潮缓缓地说道:“他们似乎都与柴观雨有关联。”
“哪方面关联?”
“金钱。”
“好的,孟先生。”金律师扶了一下眼镜,“具体金额方面,你这边有概念吗?”
孟听潮说了一个数字,“我知道的是这么多。他利用我的银行卡洗这个钱的。”
“明白。”金律师点了点头。
施律突然开口道:“细节问题,听潮已经和我说清楚。”
“那这样,施律你做我助手,相关诉讼的流程我们这边尽量提早,”金律师言简意赅地说道:“同一个人引出来的不同麻烦,我不允许它再发生。”
孟听潮真诚地感谢道:“谢谢你,金律师。”
涉及一些细节的问题,金律师不放心又问了一边,逻辑框架在他的脑海里已经成型,他收起严谨的态度,将自己放松地靠在沙发上,观察着江声,然后呼出一口气,似乎陷入回忆里,“江声是我一直看着长大的,二十年,这是江声第一次求我办事情。孟先生,请你相信我。”
“我相信你。”孟听潮能感觉到对方的专业性。
金律师露出和蔼可亲的笑容,“请你劝劝江声,早日回家、”
江声咳嗽了一声。
金律师语重心长地说道:“江声,你要照顾好你自己,这是我第二次去警局看你了。”
“我不希望还有第三次。”
江声又咳嗽了一声。
“时间不早了,好好休息,好好养伤。”金律师站了起来,施律也急忙站起来,两人出门叫了辆车就走了。
寂静的咖啡厅里就剩他们两人。
孟听潮用茶勺搅拌着杯中的咖啡,问道:“第一次是什么时候?”
“记不清了。”
“你不老实。”孟听潮轻声问道:“是你和柴观雨打架的那次吗?”
江声沉默了一会儿,“是。”
孟听潮忍不住伸出手,轻轻地触碰了江声的手指,“有必要为我做那么多事情吗?”
江声想问,会给你压力吗?最后忍住了,他说:“那就奖励我。”
他做了那么多事情,都甘心情愿,他不想要孟听潮补偿。
好吧,想要的。
单方面的付出可以等价值对方情感上的回馈。
这样的“奖励”方式对他们两个人都好,孟听潮不会感觉到压力,他也可以光明正大地提要求,可是江声隐隐知道这样不对,感情上的问题怎么能量化呢?
等待听潮的爱意注定是一个漫长的过程。
一想到听潮喜欢他之后的画面,琥珀色的眼睛就亮晶晶的。
被眼珠里的光芒闪到了,孟听潮轻轻叹了一口气,“奖励你开房,可以吗?”
江声自然是点头。
出了咖啡店的大门,马路对面的街角就有一家酒店,一晚上风波不断,孟听潮也累了,累得脚步都懒得抬了。
尤其身边还有一个病号。
走进酒店,前台小哥看了两个人一眼,挂着一个得体的微笑,“先生有预订吗?”
“没有。”
“两个先生是要一起住吗?”
“对。”孟听潮递过去他的身份证,“预订一个大床房。”
前台小哥看了看孟听潮的身份证,犹豫了一下,提示道:“两位先生都需要出示身份证。”
江声看了看前台小哥的一本正经,突然从背后靠近听潮,下巴搭在他的肩膀上,坏心思地说道:“可是我只有学生证。”
现在的小孩个头窜得快,单单看脸蛋也看不出年纪,前台小哥挺直了腰杆,瞪大了眼睛,问道:“这位同学,满十八了吗?”
孟听潮征愣了一下,一只手拿起身份证,另外一只手拉起江声的手往外跑,出了大门后,说道:“别说这种会让人误会的话。”
江声笑了一下,他喜欢看听潮的脸上出现不一样的神情,喜欢看他惊慌失措的可爱,喜欢他的脸上不再出现忧虑,喜欢他因为自己拥有无忧无虑的自在。
“我确实只有学生证。”江声实事求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