弄潮儿(53)
前几年,画不出画的遗憾,似乎变成他灵感的源泉,他现在根本不需要思考和准备,粉笔如同从他的手指延伸,毫不费力地黑板上勾勒出线条。
整个教室从刚才的闹哄哄,一下子变得安静了下来,学生的目光都聚集在黑板上,惊叹孟听潮徒手画画的才华。
当孟听潮的最后一笔完成,课堂里响起了热烈的掌声。
掌声停止之后,是寂静的赞叹。
孟听潮弯起眼睛,无声地笑了起来。
门突然被打开,推门的声音不大,在寂静的教室里格外地清楚。
站在的门口的人格外的引人注目。
孟听潮眼前一花,似乎是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江声的头发都没有吹干,深秋的夜晚飘散出些微的寒意,一丝丝水滴悄悄地从额前滑落,滴进黑色的衣服里。
孟听潮将手中的粉笔丢在一旁,他的视线从江声的脸慢慢地滑落到下.半身。
看的出来江声非常心急如焚,似乎是在赶一场重要的机会,寒冷的秋天里,只穿着一条灰色的短裤。
教室里的人都没有出声,微妙的情绪在两人的身上延展。
江声看着他的眼神很轻很轻,却充满了眷恋,孟听潮深吸了一口气,才回过神来,他轻轻地咳嗽了一声,对着江声说道:“这位同学,你迟到了,随便找个位置坐。”
江声点了点头,非常坦然地走到第一排的角落坐下,他紧盯着孟听潮,看得移不开眼。
他的眼睛直勾勾的,一直盯着讲台上的人,眼睛里盛满了想念,不过,这完全不突兀,毕竟在场的所有人的眼睛都盯着他的听潮看。
江声知道听潮是蒙尘的翡翠,他是光芒的,他的才华举世无双,柴观雨无耻,用他的占有欲掩盖住了听潮的光芒。
现在听潮自由了,自由的潮水可以一直发光。
他从未想束缚过听潮,他只是希望,能和听潮一起,照亮前行的路。
可是,他应该也想点办法。
过了一会儿,下课铃声响起。
孟听潮说了下课,教室里的人一个接一个离开,离开的时候,一个不落的对着黑板上精巧的粉笔画拍照留念。
凌泽清打了个招呼,识趣地先离开了。
孟听潮摸了摸自己的口袋,触碰到纸巾光滑的包装,他抓在手心里,最后只剩下他们两个人,孟听潮朝着江声的方向走去,将纸巾递过去,“擦擦吧,别感冒了。”
江声趁机抓住孟听潮的手,将头凑近,抬起眼,两只眼睛直勾勾地望着他,轻轻地说道:“你帮我擦。”
空气中好像有什么被释放出来,这样的江声给孟听潮有些陌生的感觉。
声音柔柔的像撒娇,眼睛湿湿的像小狗,可怜兮兮的,孟听潮嘴唇动了动,说不出拒绝的话,他抽出纸,轻柔地擦拭着江声头发上的水珠。
作者有话说:
江声:撒娇男人最好命~
第41章 装什么
夜色绵密,职工宿舍的楼下有一段没有路灯的小路,淡淡的月光把后面的人影子拖得很长,孟听潮低着头,看着影子有些走神。
他知道是江声一直跟在他后面。
像一只被抛弃的小狗,可怜巴巴地跟着他的主人。
生怕吓到他,步子压得很轻。
孟听潮叹了一口气,停下脚步,扭过头无言地看着江声。
江声的状态实在是有些狼狈,深秋的气温比较低,早晚的时分更加寒冷,矫健修长的小腿裸露在冰凉的空气里,皮肤呈现出可怜的通红,看上去楚楚可怜。
“知道我住哪里了。”孟听潮说:“可以走了吗?”
“我可以进去吗?”江声微微垂下眼,“听潮,我好冷。”
那双琥珀色的眸子通红湿润,深深地望着孟听潮的眼睛。
远处闪着光的宿舍里似乎有人在放歌,放的还是一首老歌——“一刹那恍惚,若有所失的感觉…..”
歌声回荡在夜空中,穿越在孟听潮的生命之中。
孟听潮知道这首歌,里面的那句——“一生不羁放纵爱自由”曾经是他的信仰。
他抬起头,循着歌声的方向。
过了几分钟,歌声停止了。
孟听潮忽然扯出一个无声的微笑,波澜不惊地捉住江声的衣襟往前用力一拉。
江声被他顶在不会发光的路灯下,俊美的五官轮廓在月光下清晰可见。
修长的手指慢慢地握住了江声的脖子,掌心传来江声脉搏的跳动。见多了太多算计,小心翼翼的示弱格外心动,孟听潮却问道:“装什么?”
装什么可怜,装什么小狗?
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才是对自己最大的尊重,人与人的接触就是要最真实最自在的一面。
装什么?
江声一点都没有撞破的尴尬,他下意识地用下巴去蹭孟听潮的手背,轻声道:“不装?听潮,你会让我跟着你吗?”
孟听潮凑近了一点,“那你想跟我去哪里?”
江声琥珀色的瞳孔一眨不眨地看着孟听潮,看上去有些可怜。
孟听潮脸色没有什么变化。
自从他冷静地面对柴观雨、结束了那长达十年的感情,被规训的臣服就从从他的骨子里消失了。
当初是他为了维护那份岌岌可危的感情,将自己打扮地温顺,渐渐变成了懦弱,从开始的楚楚可怜到后来的惹人生厌,孟听潮不打算让悲剧重演。
昨天之后,他就想明白了。他想遵循他的本性,他想变成一个放纵不羁的人,他想不受约束,想做一个浪荡自由的人。
实话实说、自由自在,最好了。
所以,江声装什么?
装得.....还怪可怜的。
孟听潮凑到江声的耳边,轻声道:“我本来想放过你的,你那么优秀,光明的未来向你招手,可你却要跟我纠缠在一起。你一直跟着我,是想做什么?”
江声也凑近了一点,俩人的脸贴得极近,呼吸渐渐纠缠在一起,“想进你家的门,想睡你家的床,然后把你的变成我的。”
孟听潮自嘲的笑了笑,“我什么都没有,没有车没有房,什么都没有。”
“我有。”江声盯着孟听潮轻轻颤抖的睫毛,“我的都是你的。”
郑重的语气冲淡了深秋的寒冷,孟听潮微微偏开了头。
“听潮,车子、房子,这些我相信靠你自己,以后都会有,你现在点头只是提前享受。”江声伸出手指在孟听潮的脸上划动,“我也一样,我相信你一定会接受我,现在和我在一起,只是提前接纳罢了。”
“你很自信。”孟听潮反问道:“你确定我一定会接受你?”
“确定。”江声握住了孟听潮的手腕,“我很确定。”
刻意高傲的语气让孟听潮失笑,他上下打量着江声,漫不经心地说道:“我暂时不想谈感情。”
“我想和你谈的不是感情。”江声的脸上漾起一抹凝重,“我想和你谈的是永不背叛的忠诚和信任。”
“我对嘴里说出来的话永远保持怀疑的态度。”
“那我做给你看。”江声安抚性地摸着孟听潮的头发,然后歪着脑袋靠在孟听潮的肩膀上,他像一条小狗一样,对着孟听潮修长的脖子蹭蹭亲亲舔舔。
“还装?”孟听潮拱了拱肩膀,“江声,我是一直都挺喜欢狗的,可是我不喜欢大型犬故作可怜,会吓到我的。你知道的,我喜欢什么。”
江声伸出手指捏住了孟听潮的下巴,“我知道,你喜欢粗暴一点的。”
孟听潮眯着眼睛看了他一眼,“那还装什么可怜?”
“不装就没有靠近你的机会。”江声的嘴唇刚刚要地贴上孟听潮的嘴唇的时候,孟听潮往后躲开了。
“装了还不是被发现了?”
孟听潮反过来凑近江声,作势想要去吻他的嘴唇,江声受到诱惑,靠近的时候,孟听潮却又往后躲开了。
反复几次之后,江声忍无可忍,固定住对方天鹅般的后颈,堵住了孟听潮的唇,重重地亲了一口,“至少还有一个吻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