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假少爷火葬场(90)
清粥清淡也好消化,一路被他带回来,现在还是温热的。
魏郁抬起手试了试包装盒的温度,确认魏应城到手就能直接喝才放下。
他已经知道该如何照顾胃不好的人,也知道这附近哪里有合适的店家。
过去他被魏应城照顾,现在轮到他照顾魏应城,他要做得比魏应城对他更好更仔细。
他所在的电梯缓缓上行,中途开门,上来一个不速之客。
小郑惊讶地说:“怎么还能遇到你?”
“还能?”
魏郁捕捉到这两个字。
“你还遇到谁了……我哥?”
小郑更惊讶了。
“你居然能猜到。”
魏郁皱眉,“你他妈要干嘛?故意过来要钱的?”
他的目光冷淡中带着凶狠,已经确定小郑的目的不纯。
小郑:“你把我当什么人,我带我妈妈来看病。”
魏郁的眼神还是质疑。
小郑怒,“怎么,知道我有妈妈很惊讶吗?”
他皱眉的样子有些像魏应城,魏郁的心神晃了晃,问:“你妈和你长得像吗?”
小郑摇头,“不像。”
他警惕看向魏郁,“问这个干嘛?”
他眼睛一转,脑子里出现各种乱七八糟的剧情。
如果是别人,那绝对不可能。
但如果主角是魏郁,那一切皆有可能。
小郑直接说:“你别来那些事情啊,我妈和我一点不像,和你哥更不像。”
魏郁用看鬼的眼神看他,“你在想什么。”
小郑瞪他:“你没想是最好。”
魏郁从来不明白小郑为什么会是这种性格。
明明穷到要下海,但是又时不时像个被娇宠的孩子。
明明家庭背景不好,可是又莫名其妙地性格跳脱。
魏郁接触过和小郑这样的人,但他们都大多生长在象牙塔里,拥有底气和家庭背景,不需要在乎别人的眼光,所以格外的自我。
但小郑拥有什么呢?
魏郁蹙眉,发现自己似乎陷入思维的误区。
他不该对和自己不想管的人产生这么多想法……
但总有一个感觉让他对小郑异常关注。
魏郁很清楚这肯定不是那种感情。
就仿佛“冥冥之中”有个力量牵引着他去看小郑。
小郑下电梯了,魏郁叫住他。
“你全名是什么?”魏郁问。
小郑微怔,他不记得自己有没有和魏郁说过自己的全名。
但魏郁的目光困惑,他就说:“单字一个玉,郑玉。”
“郑……玉?”
魏郁口中呢喃着。
玉这个字,他读了好几次。
郑玉说:“我妈妈给我起的名字,怎么样?虽然我的姓很土,但是玉这个字还是很文雅秀气的。”
魏郁愣住。
“玉这个字好。
文雅秀气,而且男女都能用。
我本来是想给你起‘玉’这个字的,但是你爸爸不同意,他说这个字太小气了……他除了喝酒还会什么?
如果我再生个弟弟或者妹妹,一定就叫他小玉。
好不好?”
那个温柔的女声几乎从魏郁的记忆里彻底消失了。
他太久没有见过这个女人了。
久到他也记不清到底那个声音到底是温柔还是冷淡。
那个过去他以为是“妈妈”的女人。
在丢下他之后,就连他的梦里都没有来过一次。
他只记得,在椅子和酒瓶向他飞来的时候,偶尔会有人扑在他身上挡住。
然后就是血滴顺着女人粗糙的皮肤上落下。
在她在的时候,魏郁偶尔还是能感觉到一点家的感觉。
那时候在学校,老师问他长大之后要做什么人,他还会回答那女人和他说的“想做善良的人”,哪怕被嘲笑也要这样回答。
那些人根本不理解为什么一个无恶不作的酒鬼的儿子要做善良的人。
后来魏郁才明白哪些人为什么要笑他。
善良有什么用呢。
善良什么用都没有。
女人在一次凌晨叫醒他,告诉他自己要出远门。
女人最后一句话是让他以后在爸爸喝酒的时候自己躲到衣柜里,可是衣柜三天就被拆散了,女人也没有再回来。
郑玉笑着和他告别。
郑玉。
他也叫玉。
但魏郁的玉不是玉,是郁。
魏郁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心像是被什么勾住了一样,不断向下沉。
电梯门缓缓合上,冰冷金属滑行发出吱呀摩擦的声音。
“小郁。”
记忆中残缺模糊的声音突然响起,因为太过清晰反而格外诡异。
魏郁瞳孔收缩,抬眼看向外面。
电梯门即将关上的瞬间,他从缝隙里看到那女人的脸,整个人都僵硬了。
作者有话说:
之前贴错了一版,不小心把下一章的章纲开头也粘进来了,大家看到的就当没看到吧(轻轻磕一个
第55章
魏郁曾经无数次透过这种狭小的缝隙看人。
每当他从缝里看人的时候,就代表着他,他又要被那个浑身酒味满脸通红的男人打了。
别看男人因为长期喝酒瘦的全身只有骨头。
但他的手异常的大。
没有脂肪的手像是干枯的蒲扇叶,凸起手指骨节打在脸上仿佛无数个石头砸在脸上。
魏郁躲在破旧腐臭的衣柜里,也不过是拖延男人发现自己的时间而已。
对于他来说,衣柜是得救的希望。
对于男人来说,这只是为他接下来发泄不满铺垫的捉迷藏游戏。
男人看着惊慌惨白的孩子面容,开心地像是饥荒的人见到猪肉。
这种狰狞亢奋的表情从缝隙中看过来,比所有恐怖片里的鬼都要骇人。
但情况也并非只有绝望。
如果最后透过缝隙看到是女人的面容,那就代表着他躲过去了。
这次他又从缝隙中看到女人的面容。
只不过从破旧的地下室变成了医院的电梯。
他也不再是过去那个瘦弱无能,像老鼠一样躲藏求生的孩子。
而女人也不再像过去一样干瘪枯瘦。
她好像生活得很好。
即便是病了,面颊上还有些丰腴的肉。
看向比她高出许多的郑玉时,眼神里也带着光芒。
郑玉无奈地说:“你怎么又从病房里出来了?我不是说只是下去拿个东西吗?”
女人:“你多大了都是妈妈的孩子,我不放心我的孩子啊。”
她就像所有电视剧里的慈母,对郑玉慈眉善目,哪怕生命即将走到尽头,也还是把无私的母爱留给她最爱的孩子。
这么多年过去,女人早就有了属于自己的生活。
过去那些在肮脏地下室里的黑白,恐怕都已经是她埋在心底不会再看的记忆。
她爱着郑玉,却忘了自己过去还有一个名字也叫“郁”的孩子。
电梯门合上,发出沉闷的声音。
把郑玉和他妈妈母慈子孝的一幕隔绝开来。
电梯的四面都倒影着魏郁的样子,无论他看向何处,都能看到自己那张冷漠孤戾的脸。
他的手还里拿着注定要被扔进垃圾桶的粥。
魏郁忽然有种莫名的无力感。
这感觉从他下电梯往手术室的过程中愈发明显。
魏应城和黎若柏并肩坐在走廊的座椅上,两个人的侧面几乎重叠在一起。
即便座椅之间有了扶手的间隔,但黎若柏和魏应城的五指交扣,放在扶手之上,让他们彼此的温度和心跳都同步了。
掌心叠合时候的暧昧魏郁也曾感受过,因此在这个时候更加嫉妒黎若柏。
可很快这股嫉妒又变了味。
他一直都在嫉妒黎若柏。
起初,他嫉妒魏应城能够夺走自己的人生,后来他发现,魏应城只是表面拥有了那些,实际上和自己一样,都是在夹缝中生活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