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假少爷火葬场(20)
来来往往的同学都带了许多行李,只有他是背着小背包来的。
不是他没有常识,只是他不像别人有家人送,也不想从魏家带什么东西来了。
但这落在室友眼里就成了另外的意思。
一个带着高度近视镜的室友惊讶地说:“你怎么什么都不带?临时买多贵啊。”
另外那个打扮颇为时尚的室友说:“这你不懂了吧,看到他衬衫前面那行小字母了吗?这个logo就值三四千,他肯定是来看看床位,然后就要搬出去住大别墅的。”
他对着魏应城抛了个媚眼,“你的迈巴赫保时捷在哪?能不能让我坐坐副驾。”
魏应城从来没有经历过这样轻松正常的调笑戏谑,局促地在原地不知该说些什么好。
但不回话是不礼貌的。
魏应城低下头,小声说:“我……没钱。”
“没钱?”
一只手突然搭到魏应城肩膀上。
是一个全身肌肉的男生。
魏应城下意识想躲。
他又亮出自己脚上的人字拖,问:“你看我们谁像有钱的样子?”
“放心吧,钱都不是事,以后没钱了来找周哥我,我教你怎么没钱也能活下来。我之前生活费全充游戏了,那个月我就靠蹲在别人宿舍门口过来一个人我抢一口,结果我还胖了三斤,牛逼吧?”
周捷然说着,露出一口整齐的白牙。
“诶,笑了笑了。”
他拍拍魏应城的肩膀,“不过现在不用愁钱,我妈看我考上大学了给我好多钱,哥们今天请全寝室吃饭!”
魏应城提到胸口的心在这样轻松的环境里放了下来。
他已经做好被欺负的准备了。
但是没想到会遇到这群大大咧咧的室友。
他吃着室友给他带的那碗热干面,忽然就有些鼻酸。
太辣了。
他还没吃过这么辣的东西。
辣的人真的很想流眼泪。
魏应城无比庆幸自己当初做了对的选择。
来到这里,他的人生可以重新开始了。
在这没人知道他是魏家那个鸠占鹊巢的野种,也没有人指着他的鼻子指责他是懦夫。
魏应城的面越吃越咸……
室友们心思粗糙,这辈子经历的最难受的时候就是游戏输了、妹子跑了。
察觉魏应城在哭也不敢吱声,生怕说错了让他更难受。
忽然有人问,“你……是不是想你男朋友了?”
魏应城愣住,“什么?”
在他对面的室友林青指了指他身后。
魏应城看着一道影子从后出现。
“黎……”
一缕银发垂落在他肩上。
魏应城僵在原地,巨大的无力感裹挟着恐惧惊慌向他扑来,仿佛有只手仅仅捏住他的喉咙,让他无法呼吸。
“哥,好消息,我被保送B大了,坏消息……B大距离还是有点远,我走到你的学校都要二十分钟。”
魏应城犹如站在站在冬日的湖面,好不容易等到结了冰能够行走。
但魏郁轻轻一句话,敲碎了他所有希冀。
魏郁正面环抱住惊喘发作的魏应城,手掌温柔拍着他单薄颤抖的后背,语气温柔地说:
“我不是说过让你逃走试试看吗?你看,被我抓到了吧。”
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魏应城预料到在各项竞赛都名列前茅的魏郁会保送名校。
但他没想到,魏郁在众多选择里来到离他最近的B大……
魏郁出现的一分钟前,魏应城还沉浸在逃出魏家的喜悦中。
他错了。
他曾经那么单纯的认为,大学考得越远,就越能远离地狱一样的魏家。
但魏郁像是一个附着在他身上的幽灵,无孔不入地入侵他的生活。
哪怕魏应城来到距离S市一千多公里外的A市,魏郁也紧随其后。
在魏应城因为离开而喜极而泣的时刻,猛地出现在他身后。
笑着告诉他:
想要逃走是妄想。
寝室报道的一个小时后,魏应城因为焦虑引发的哮喘送进校医室。
医大的校医室十分专业,他们给魏应城的诊断加上魏郁提前准备好的病例轻易就说服了魏应城的辅导员。
魏郁笑着蹲在病床边,把退宿成功的单子交给魏应城。
“哥,你学校住宿条件太差了,我不忍心看你睡那么小那么硬的床……我在我们学校之间租了一个复式,你和我一起住,你不想见我,我们就上下楼住,好不好?”
这么关心的语气和表情,校医室里所有人都因为这段兄弟情感动。
只有魏应城面色惨白的拒绝。
魏郁双手一摊,无奈地说:“可是手续都已经办完了,你要去哪里住呢?睡公园吗?”
“你是大一新生吧?我和你说能搬出去就搬出去,咱们学校这宿舍老破小,打热水都是集中打。人家给你房子都弄好了,你不去我都想去了。”旁边同样输液的男生劝道。
魏郁笑着说:“没事,我哥就是有点倔,我劝劝他就行了。”
他牵起魏应城冰冷的手,恳切地道歉。
“好了哥,我知道我突然来让你不高兴了,但是我也是太想你了,原谅我吧。”
魏应城感受到别人的目光,他们在无声谴责他的无情和小题大做。
他们不理解魏应城为什么要为难这个温柔体贴的男生。
他明明已经做到万全的准备,也对自己那点称不上错误的事情道歉了,但病床上的男生就是不同意。
他们不是魏应城,他们当然不理解。
他们不知道魏应城每次看上去冷漠决绝的拒绝背后都是无尽的惶恐和绝望。
因为魏应城知道这是无力的挣扎,既然魏郁想要,那他就没有拒绝的权利。
果然他接到了古珠云的电话。
古珠云细软地声音通过电波变得尖利。
“魏应城,你别以为你考出去就万事大吉了,小郁好心待你,你却总是以怨报德……如果你再这样为难小郁,我会考虑要不要亲自找你们学校谈谈关于学生人品的问题。”
古珠云语气缓慢地宣告了魏应城逃离计划的彻底失败。
他做的所有努力都被轻易拆解。
他没有试错的底气,而魏家却拥有无数种毁掉他的方式。
魏家对付他就像踩死路边的蜗牛那样简单。
他那些自以为坚固的壳,到头来连一根脚趾也抵不过。
魏应城认了,他不想再挣扎了。
没用的,都是徒劳。
*
在古珠云所谓多关心的名号下,魏应城取代了保姆的位置。
但他不会做饭,也做家务也十分笨拙。
好在魏应城已经不想再争了。
所以让他做什么都可以。
魏应城麻木地完成古珠云和魏郁对他下达的一切命令。
魏郁想吃什么他就去学,学得手指上都是刀切的伤口,学得胳膊上都是油烫出来的疤。
这么粗糙的手,连上课拿手术刀的时候,老师都要多看两眼。
过去那个像王子一样用白皙手指在琴键上演奏的少年仿佛只是在梦境中偶见的人,如今在魏应城的记忆里越发遥远,只剩一个模糊的影子。
但不知道为什么,魏郁看着他的眼神里除了藏在最深处的恨意,慢慢多出了别的情感。
魏应城姑且把它称为对于玩物的不甘心。
魏郁既不希望魏应城彻底离开,也不满意魏应城这样麻木。
他更多是把魏应城当成玩具。
在笑的时候必须笑,在哭的时候必须哭。
但魏应城总是面无表情的看着他,这让魏郁很不开心,所以变本加厉的逼魏应城作出别的反应。
直到魏应城哮喘发作,魏郁才拍着魏应城的后背让他不要害怕。
魏郁总是这样,逼着魏应城到死胡同里,然后再像个慷慨温柔的圣父在魏应城耳边说“没事了,一切都会好起来”。
反反复复,乐此不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