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醉(53)
作者:方浅
时间:2023-03-02 11:21
标签:年上 救赎
沈临桉听着她说,递给她一包纸巾:“我去下洗手间,别哭了,哭花脸不好看了。”
姜一衍在沈临桉离桌后叫来林小柯,让她安慰哭泣的姑娘,自己则是向洗手间走去。
一个人能将伤痛隐藏,能装作若无其事,多了另一个人的安慰,同情,又一起回忆前人,一系列动作下来心底的伤口被扯开,撕心裂肺的痛。
沈临桉最害怕别人提及父母,弟弟,更害怕讨论死亡。
洗手间的水很凉,跟眼泪一起混在脸上,一冷一热触感分明。
从镜子里看见门被推开,姜一衍出现在他身后,“想哭就哭吧。”
沈临桉扯出一个笑容:“谁想哭了。”
姜一衍抬起手,替他拭去脸上的湿痕,“肩膀借你靠,5分钟。”
沈临桉吸吸鼻子,“收钱吗?”
“免费,过后记忆删除。”
沈临桉靠上去,小声:“那我占你5分钟便宜。”
不止5分钟,也许8分钟,或许更久,沈临桉平复好心情,退来,拍拍姜一衍肩膀,“好了,肩膀还给你。”
“嗯。”
哭完好多了,沈临桉扯出一个笑容,掩饰刚哭过的眼:“我刚刚只是进来洗手,顺便提个意见,洗手台旁边应该备有拭手纸巾,不然只能人工甩干。”
姜一衍笑笑:“这个意见提的好,下次改正。”
外面菜以上,表妹停止哭泣,慢慢喝着奶茶,沈临桉松了口气,陪她吃完饭将她送到车站。
返回时正好赶上惜拾员工吃宵夜,林小柯眼尖,叫住正好从门前过的沈临桉:“桉小哥,今晚员工餐吃饺子哦,要不要一起?”
“不了,不饿。”说是这样说,脚步却不受控制的往里走。
“那也进来坐坐,给你倒杯茶?”
“好啊,怎么今天员工餐这么少人?”
平时一桌几乎坐满,今天空一半。
“老大,东哥,林然,他们都在厕所呢。”
“怎么了?集体拉肚子?”
林小柯摆手:“才不是,在安装东西。”
“我去看看!”
看看安装什么需要出动店里三个人。
林然扶着纸巾盒,江又东在纸巾盒孔位下做记号,姜一衍在找电钻。
林然一脸不耐烦:“我说二东同志,你好了没?我手都快酸了。”
“快了,坚持多五秒。”
沈临桉挤进去,“你们在干嘛?”
林然一见他扔掉手里的纸巾盒从洗手台跳下来:“桉桉,你来了!我们在装纸巾盒,其实以前洗手间也有,女洗手间的纸巾盒一直有人用,男洗手间这边的纸巾都长灰了都没人用几张,后来撤掉了,今晚老大又说要装上,大半夜让我去买了新的纸巾盒,不过好像被我买大了,尺寸不对。”
沈临桉愣住,他今天只是无意那么一提,确实不需要纸巾,洗完手甩甩走人,哪有那么细致用得上纸巾啊。
姜一衍找到电钻,拎着林然衣领:“哪那么多话,出去吧,我来。”
沈临桉上前帮忙扶住纸巾盒:“我帮你。”
江又东识趣的拉着林然往大厅走。
沈临桉看着姜一衍的侧脸,问:“是因为我说洗手间没擦手纸,所以安装吗?”
“嗯。”
“我只是随便一说。”
“我听到了,下次你想哭,别洗冷水,拿纸巾擦眼泪。”
沈临桉怔住,满心暖意,但他还是小声倔强的替自己辩解:“才没有哭,你看错了。”
“是,我看错了,没哭。”
最后还是吃了小半碗饺子,姜一衍送他回家,叮嘱他好好休息,而后看着他上楼,看着屋子里的灯亮起,半小时后又熄灭,这才放心离开,还好,他比自己想象的坚强。
熄灯后的沈临桉靠着墙睁着眼坐了一整晚。
第二天晚上,姜一衍算准沈临桉下班时间,准时出院在店门口。
贺子沫来交接班,一步三回头地进店,“桉哥桉哥,姜老板又来了。”
沈临桉向外望去,笑着向姜一衍挥手,结算好他当班的营业额,奔到姜一衍身边,“惜拾今天不忙吗?老板那么早溜了。”
“忙,”姜一衍说,“接你比较重要,走吧,送你回去。”
“怎么,不放心我呀?”
“倒也不是,怕你一个人乱想,是要跟我回家还是我送你回家,选一个。”
“姜老板啊姜老板,你也太霸道了,那麻烦你送我回家吧。”
没开车,两人并排着抄小路往留春巷走,一路上沈临桉都在说话,讲今天遇到的奇葩客人,又说了今天短视频看到的搞笑段子,姜一衍听着时不时应几声,同时也送了口气,看来他是真的没事。
送到家门口,沈临桉说:“这几天我都没回家,家里没开水,灰尘也大,就不请你上去坐了。”
“没事,我还得回店里,你早点休息。”
“知道了。”
就在姜一衍转身时,沈临桉叫住他:“姜老板。”
“嗯?”
“谢谢。”
“不谢,回去好好休息。”
目送他的背影消失在拐角,沈临桉嘴里的笑容瞬间隐去,他没有上楼,听着姜一衍的脚步声彻底走远,抬步向古井走去。
第53章 失踪
今晚依旧没有月亮,眼泪落进古井,沈临桉问父母有没有在另一个世界见到奶奶和大伯,回答他的只有风声和他的哭泣声。
白天他可以很好的掩饰自己,跟往常没任何区别,照常工作,吃饭,谈笑。
到了夜晚,所有悲伤偷跑出来,控制不住的往外溢。
呜咽声隐忍着在黑夜中无处可藏,不知道哭了多久,也忽略了身后那人的脚步声,直到他沈临桉脑袋按在胸口,沈临桉才反应过来,吸着鼻子问:“你不是走了吗?怎么找到这里的?”
姜一衍心疼的抱住他:“我就不该走,想哭就哭。”
沈临桉擦擦眼尾,“我其实不想哭,但是你知道吗?我心好像缺了一块,我想堵住它们,可是,我堵不住,眼泪自己会流下来。”
“没关系,会哭是好事,哭吧,在我怀里哭。”
“不了,”沈临桉抬起头,用手擦拭他胸前被眼泪泅湿的那块布料,“不想哭湿你衣服。”
“没关系,衣服给你擦眼泪。”
沈临桉稍稍平复心情,不好意思地抹了把脸,“哭完了,现在真的没事了,你是怎么知道我在这里的?”
“因为今天的你笑得很勉强,笑得我心疼。”
往回走的他越望越不对劲,原路返回,沈临桉家的灯没亮,上去敲门,无人应答,第一直觉是往古井跑,看到沈临桉趴在井边哭泣,他的心跟着哭声一阵一阵抽紧。
他没有打扰沈临桉,看着他哭,待他哭累才敢上前抱他。
沈临桉很轻的拉他衣摆,小声叫他:“衍哥。”
“嗯。”
“衍哥。”
“我在。”
这次送到二楼楼梯口,沈临桉没回头,挥手向他告别:“好了不用送了,再送送到卧室了。”
“好,不送,我看着你上去。”
“不行,我看着你下楼。”
姜一衍转身离开,“明早来接你。”
沈临桉看着他消失在小院门口,继续上楼,门口放着快递,他的快递周惜云会帮他收,然后放在他门口。
“最近没网购啊,谁寄的快递……”
没有署名,只有收件人信息,拆开,是一叠旧照片和大伯的手写信。
照片上的大伯很年轻,跟父亲站在以前,笑得青春洋溢。
还有母亲和父亲的照片,照片中的母亲头戴红花身穿红色连衣裙,应该是他们回老家办婚礼时拍的,还有母亲抱着弟弟,父亲抱着他的一家四口合影,大概是早年父亲寄给奶奶和大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