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醉(4)
作者:方浅
时间:2023-03-02 11:21
标签:年上 救赎
堂嫂一个劲的哭,她不是哭公公,而是哭她的丈夫,她担心丈夫也会遗传患癌,沈临桉安慰她:“嫂子,医生说遗传因素的机率很小,别担心,我哥健康着呢。”
嫂子哭的更凶了:“你看看你们家这几年走的人,你爸,你弟,哪个不是健康的,一发病就晚了,我怎么这么命苦啊,家里能用的钱都扯过来用了,能借的也借了,你哥昨天还想借高利贷……”
堂哥把嫂子劝走,沈临桉望着病床上的大伯,更加坚定了早点意外死亡拿到保险金的想法。
要不,今晚就死吧,随便怎么死,电死,淹死,在浴室意外滑倒摔死,总能找到一种适合自己的死法。
作者有话说:
桉:哪个天使大哥(大王八)坏了我的好事,等我抓到他,一定xxxxxxxx!!
第3章 好绝一男的
从医院出来已是晚上了,今天的他不想坐公交车,慢慢往回走,穿过大路进入老城区西区,好久不曾看过路边的风景,每次路过都是脚步匆匆,放慢下来才发觉留春巷的桂花全开了,整条巷子被花香熏醉。
刚进小巷,下起了小雨,被雨滴打落的桂花落了他满身,一路小跑到巷尾的“惜拾”小酒馆前,拈下肩上的桂花放进口袋,整个人都像是在花香里泡过。
酒馆生意一如既往的好,店内服务员都在忙着送菜添水,沈临桉没进门,坐在门口的竹椅上等雨停。
他经常经过小酒馆,知道酒馆有三个服务生,还有一个调酒师,调酒师特别酷,沈临桉第一次见他,也是个雨天,那天雨很大,他进去点了一份打折的饭菜,店里人很少,很安静,吧台的摇冰壶的声音吸引着沈临桉的目光,等餐的时候他全程看着调酒师,一身黑色长袖衬衫,寸头,低头的时候嘴唇偶尔轻抿,有那么点匪气,抬头时目光很冷,很酷,还有点凶有点冷。
沈临桉无意中自语:“是不是没点个性做不了调酒师啊?”
正在上菜的服务生笑了笑,顺着他的目光,说:“个性吧?大伙都这么说。”
第二次见那调酒师就在一个月前,也是在一个深夜,那天调酒师被一个男客人拉着表白,客人涨红着脸捧着鲜花站在吧台前,店里人不多,沈临桉看起热闹来忘记吃饭,紧盯着调酒师看他反应。
调酒师调了杯酒递给客人,眼神里没有嘲讽,也没有欣喜,有的只是淡淡的冷意,那眼神仿佛在说:抱歉,我对你没意思,不要在我身上浪费时间。
表白的人不接,调酒师说:“这杯酒是我请你的,叫‘无情’。”
旁边的桌的两个女生发出低微的尖叫,其中一个说:“看吧看吧,我说的没错吧,他就是不喜欢男人!”
另一个说:“那他也不喜欢女人啊,去年有个漂亮姐姐追了他大半年,也被他送了一杯‘无情’。”
“可他真的好好啊,又帅,人又好,话不多,对店里的每个客人都很好,还是个做好事不留名的英雄,谁不道句好绝一男的!”
“什么好事?”
“你不知道吗?这两天朋友圈都转发爆了,警察追一伙偷车贼,追到西区这边,他从小路抄过去,一根长竹竿将小贼们全部干翻,有热心市民将经过拍了下来发在朋友圈,这还不算什么,他还会定期给敬老院老人们送物资,这样的男人,绝不绝?”
沈临桉听得笑了声,这也太夸张了点,他跟着重复了一遍:“好绝一男的。”
回忆断线,沈临桉突然想起一件事,那天在路边提醒他注意脚下的“不好惹”大哥跟店里调酒师挺像的,都是寸头,下巴也挺像的,下颌线犀利,只差一副墨镜了,可能天下酷哥都长得差不多?算了不去纠结了,反正都是陌生人,再遇到的可能性小的可怜,不必记挂在心。
大概是配合今晚的天气,店内放着一首抒情的江南小调,一曲毕雨还是没有停的意思,沈临桉起身准备冲回去,他住的地方离小酒馆很近,隔两条小巷,是西区最便宜的房子。
玻璃门打开,一个笑容甜美的服务员小姑娘探出半个身子,喊道:“欸,小哥,门口的伞可以用,下次还回来就行了。”
沈临桉说谢谢,他一直知道门口挂着的伞可以借用,之前借过两次,只是今晚想淋雨,可又想握那把伞。
挂钩上挂着六把伞,分别是六种颜色,沈临桉一眼扫过去,目光落在那把黑色长柄伞上,他知道那把伞的伞柄上挂着一个桃核雕刻的小篮子,拿起伞,撑开,踏着浅浅的水花走进雨幕中,小篮子打在手腕处,一晃一晃的。
巷子两旁种满桂花树,树比人高,听说是早些年当地的一位大爷种来送给妻子的,妻子喜食桂花,大爷给她种了满巷,沈临桉一度认为巷子的名字不该叫“留春巷”,叫“望秋巷”更为贴切。
到家,进门伞没收,他把伞晾在客厅,开灯才看见黑色的伞面落满金黄的桂花,一点一缀的,满眼灿烂,随手拍下伞的照片发了个朋友圈,发之前屏蔽了亲朋好友,配文:惊落一伞秋色。
发完朋友圈抖落那一伞秋色,将伞整理干净继续晾在一旁。
没过一会儿,朋友圈提示一个红点,开点一开,冷老板刚刚给他点了个赞。
沈临桉脸一热,他屏蔽亲朋好友就是因为不想让人知道他偶尔也有这种装文艺的时候,冷老板是一个月前加的,连他长什么样的都没注意,更别说记得分组了。
像他这种人,每天为了生活奔波,偶而装回深沉卖弄本就不多的文采,还被人点了个赞,沈临桉捂脸,这该死的卖弄感,该死的羞耻感,要不还是删了吧?
最后还是没删,看都被他看到了,再删显得更矫情。
算了,留着吧,就当是生命中最后一条朋友圈,有花,有伞,挺美好的。
冷老板是惜拾酒馆的老板,沈临桉没见过他真容,只听食客讨论时说店里老板叫冷老板,加了微信后也给他备注了冷老板。
刚准备退出手机,又跳出好几个红点提示,沈临桉点开,全是冷老板点赞的,把他之前发过的内容几乎全点了一遍,沈临桉本想回个“谢谢”,又觉得没必要,可能有些人就喜欢给人点赞吧。
他住的房子有三层,老旧的自建房,房东一家早搬走了,一楼和三楼出租,二楼用来堆放旧物,房子从外面看又破又烂,墙面由于年岁已久,被雨水和青苔养成青黑色,要说好处也不是没有,至少便宜,自己收拾干净倒也能住人。
去一楼周爷爷家看了看,周爷爷和周康康已经睡下了,周惜云正在学习网络推广课程。
周爷爷是他们搬过来认识的一个邻居,平日里靠收废品和捡破烂维持生活,周康康和周惜云都是他早些年捡破烂是捡的孩子,惜云很聪明,小姑娘古灵精怪的,只可惜没上什么学,跟着周爷爷四处奔波。
周康康是个唐氏儿,父母将他遗弃后只留了一张字条,说明他的病情,并说生死由命,任其自生自灭,周爷爷心软,将他捡回来了。
有段时间沈临桉忙,周爷爷和惜云经常帮着照顾奶奶,一来二去,两家人相帮相亲,好的像一家人。
“爷爷和康康都睡了?”沈临桉问。
周惜云随手递给他一个面包:“睡了,你晚上又没吃吧?”
“吃了,没什么事我回去了,你也别学太晚了,慢慢来。”
“咦,你感冒了?声音怪怪的。”
沈临桉人搓搓鼻子,打了个喷嚏:“应该是鼻炎吧,今天沾太多花粉了,没事,明天就好了。”
本想跟周惜云道个别,想想还是算了,无意中死去是最好的,跟她道别了,后面她会自责,自责没拦住沈临桉,见一面就行了。
沈临桉想先洗个澡,又没热水,这里没有管道气,自己充煤气,煤气用完忘记叫了,算了,冼冷水吧,要走也干干净净的走,头发刚抹上洗发水,放在外面的电话响起,沈临桉顶着满头泡沫出来接电话,周惜云咋呼又带着兴奋的声音传过来:“桉哥,刚APP接到一单急单,我怕你没看到提醒你下,你看,我就说嘛,多在网上发发广告还是有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