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息素谎言(101)
游大少爷在心里嘀咕了一句。
“当然拆开看过了,”他说,“我不拆看怎么会知道是情书。”
然后游隼感觉金恪更是动也不动地看他了,就好像他没有过校园恋爱或者没被别人表白过一样。
不过金恪仍然笑问:“那情书里都写什么了?”
游隼觉得有点儿烦,他收的情书太多了,他怎么可能会记得。
难道金恪自己没收过别人的情书么?
金恪这么问,又让游隼觉得他有点儿像他高中那个一直把他当成抓早恋的重点打击对象的教导主任。不过教导主任是地中海,金恪比他长得顺眼。
游隼瞟了瞟金恪,给自己顺了顺眼,理所当然道:“写喜欢我呗,情书还能写什么?给我整理错题么?”
“那你答应了?”
游隼觉得金恪的语气有点儿威胁的意思。
他稍微琢磨了下,觉得金恪是在挑衅他。
觉得他太怂不敢答应?
“当然答应了,”游隼顶风吹了声口哨,“都答应了。”
“谁和我表白,我就答应谁,”他很混蛋地回头看着金恪笑了笑,“人家都鼓起勇气来和我说喜欢我了,我拒绝人家这不是混蛋么?”
金恪语气一派风轻云淡道:“那你还数得清楚你一共早恋过多少次么?”
游大少爷耳朵动了动,对“早恋”这个描述极其不爽道:“谁早恋了,我都多大了,你才早恋呢。”
金恪抬抬眼皮轻飘飘地瞧他一眼:“在去年以前你谈的对象都算早恋。”
游隼:“……”
搞偷袭,还搞攻击。
游大少爷当即决定不搭理金恪了,狠狠地踩在脚镫上,风一样从坡上向坡底俯冲过去:“屁的早恋,等你追上我再说吧。”
自行车链条发出滚动的声响,微小的石子硌在轮胎上。
渔夫帽帽檐被风吹得一掀一掀的,整条坡上没有一条人影,游隼索性抓了它一块儿扔到车筐里了。
这条坡他走了五六年。
拐出去再走几百米,就是他上过的那所小学。
再再再再走出一块儿不太远的路,就是他爷爷奶奶家了。
游隼在前头带路,把手往东指了指:“大东门小学你听说过么?我就在那上的小学,再沿着大东门街往东走……”
没等他当导游和金恪一口气儿介绍完,从阴黢黢的小区黑栏杆边上倏然窜出一只杂花野猫,照大路中间就一道飞影儿似的直闯过去:“等等!停停停……”
游隼顺势让整辆车子沿坡势往下走,一路上根本都没拧过刹车。
他猛然把停车闸连自行车车铃都一把拧到了底,叮铃铃的一阵刺耳响铃,但野猫怎么可能听得懂?
眼见着自行车就要和猫撞上了,游隼一下子扭开车头。
整辆车子失去平衡,来不及掉头,连人带车一块偏转着摔向地上。
游隼和金恪两个人车子贴得很近,结果游隼自行车全撞到了金恪自行车上。
游隼想跳车,却时运不济地被脚镫绊了下,只觉肩膀磕到了金恪,整个人便向旁边摔了过去。
有只手及时扶住他后颈,没让他磕到头。
今夜是个好天气,星星很亮,月亮也亮。
受了惊的野猫一阵风似的钻进路那头的荒草丛里去了。
游隼心有余悸地大口喘着气,没忘了用手捋了把自己摔得有些凌乱的头发。
“刚才路边突然跑出来只野猫,我刹车刹不住了……”游大少爷眉头都快攒成麻花了,恨不能抓住那猫狠揍一顿,但刚扭头去看他旁边的“难兄难弟”,看一眼就住嘴了,“你……手没事吧?”
金恪也微微有些气喘。他用手撑着沥青地,右手手背上被磨出了一大片血痕。
游隼喉结动了动,静了片刻。
金恪却笑起来,点了点自己磨破好大一片的手背,瞧着游隼道:“阿隼,这就是你和人约会的方式么?你那些早恋小对象们不会摔得哭么?”
游隼:“……”
游大少爷很是没面子道:“这次是意外,不是我安排好的……那只猫又不是我请来的群演。”他顿了顿,“还有,我再说一遍,我不是早恋……我心理年龄大不行么?”
“好,不是早恋,”金恪支着头笑道,“你是成年人了。”
他微微歪了歪头:“那你和成年人谈过么?”
游大少爷的心脏忽然突突了下。他舔了下嘴唇道:“问、问这个干什么?”
金恪用那只带伤的手搭在他后颈,轻轻捏了捏他。
游隼怕碰到他手伤,很是僵硬地一动不动。
突然,金恪偏了偏头,目光认真地落在游隼的脸上。他慢慢靠近了些,近到游隼恍惚觉得,金恪那很浓密的睫毛随时会像一片雪花,冰冰凉凉地扫在他脸颊上。
金恪最后微微停了停,然后鼻梁轻轻碰了碰游隼的,吻在游隼的嘴唇上。
作者有话要说:
二更。
耶比耶比
第65章 危险关系
世界爆炸了。
在那零点零零零一秒, 游隼的大脑爆炸出一百万种想法。
他在干嘛?
他想干嘛?
金恪为什么会亲他?
是想转移他注意力吗?
难不成是想体验他“早恋小对象”的待遇?
很亮的月亮躲到云朵后面,变得朦朦胧胧了。
在这短暂的一刹, 游隼甚至催生出一种金恪是在和他对戏吗?难道过两天他和金恪还有场吻戏?……的错觉。
最后万般连他自己都觉得十分好笑的慌张的念头收拢起来。
在恋爱方面, 游隼是彻头彻尾的新手。但总而言之,这关键的一刻,他居然绷得十分冷静。
他闻到淡淡的茶花香味, 在树叶凋零的秋天。
他保持着一动不动,喉头从下往上又从上向下滚了一个来回,然后用手背用力蹭了蹭被沾得有些湿润的嘴唇。
他盯着金恪,用一种笃定的语气, 好像他是个有上百次这种事经验的老手一样,说:
“金雀, 你真不要脸。”
金恪常挂嘴边的笑有片刻停顿。
那一瞬间, 游隼都不知道他在慌些什么。可能只有一秒,零点五秒,或者更短暂, 短到金恪绝对插不上一句话, 抢在这个间隙, 他甩开金恪一蹦从地上蹦了起来。
他扯了扯领子,用一种漫不经心的目光投射向地面,冷色的月光在他侧脸落下有些锐利的阴影。
他带着不怎么走心的玩笑神色瞥了眼金恪:“至于么?不就给你手蹭破一块皮,让我肉偿?”
金恪愣了下。
游隼重新蹲下去, 叹了口气。
这次语气认真了些, 不过始终低敛着眉目。
他朝金恪伸出只手:“喏,给我看看, 严不严重?用不用去趟医院?”
金恪设想过许多种他向游隼表白的场景。但他并不看好像个愣头青一样, 莽头莽脑地去表白, 除非引诱对方觉得是他高攀,不然一上场就打明牌大多没有好下场。
在这件事上,金恪都很难估定他有多谨慎。
这一刻,到五分钟以前——
绝佳的地点,绝佳的时机。
带一个人去“旧地重游”,去看,去走他曾经走过的、生活过的、永远回忆的地方,往往是他内心松动的征兆。
而在这征兆之后,藏着一扇门。
这扇门,既可能通往挚友,也可能通往爱人。
藏匿多时的猎手一旦发现破绽,便绝无可能放过。
金恪是个十分贪心的猎手,一旦他得到A,他便想要得到B,一旦他得到B,他便想要得到剩下的所有。
信息素上的迷恋,远远不够。
身体上的迷恋,也还不够。
怎样才心满意足,金恪想可能要等到游隼成为他的私人所有物。
所有的爱,所有的欲望,所有的喜怒哀乐,以至血肉,都属于他。
但游隼刚刚拒绝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