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河拆桥(107)
“宝宝。”他有些后知后觉的恍惚,“我们回家后,好像要异地恋了。”
边桥本来挺认真在想事儿,被苟小河这么一说,忍了忍,又乐了。
严格意义上来说,这还真的是苟小河搬来城里后,第一次跟边桥一起回家,但是没进一个家门。
不过这个“异地恋”也并没能维持多久。
事情的发展,顺利到简直超出他们的预期了。
苟小河到了小姨家,先问了她和姨父离婚的事儿,小姨一句话就给带过了:“其实从你们返校我就跟他提了,他不想离,还涉及到财产问题,磨磨蹭蹭到这两天才去□□儿。”
“财产怎么分的?”苟小河很紧张这个问题,他怕小姨吃亏。
“他不想离,所以事儿做得很有余地。毕竟不是头一回离了,他有经验。”
小姨嘲讽了句。
“大概就是离婚归离婚,但是不影响我在公司的股份,离了婚生意该做还得做,具体的以后看情况跟他磨,反正我不止那一份收入。”
“其他共同财产,我也不占他便宜,只要一辆车一套房。他想把现在住的别墅给我,我没要,要了老楼那栋房子。”
说着,小姨回头指指他:“你跟边桥不是成天分不开吗?你不好去别墅,边桥不好意思来我这儿,那你俩就去老楼住。”
“还跟之前你们上高中的时候一样。”
苟小河对于老楼这个决定简直太感动了,他自己都没想到这些,连以后到了必要的时候,跟边桥出去租房子都想好了,没想到小姨会把他俩考虑进去。
既然小姨提到了,他心思一动,看了小姨一会儿,觉得这会儿似乎是最适合的时机。
“其实我和边桥不止是,普通的好朋友那种关系,小姨。”
很多时候,在想象中纠葛反复不知该如何开口的话,真要说出来,其实也就是嘴皮子上下一碰的事儿。
苟小河这个决定是真的脑子有点儿发热,但说完他并没有后悔,心里反而有种落了地的踏实。
他坐在椅子里跟小姨对视,悄悄捏着掌心,等她的反应。
小姨看了苟小河好一会儿,表情没怎么变,眼神却一直在变。
“是我想得那个意思吗?”她过了会儿才开口问。
“就是和其他男生女生一样的,”苟小河不知道她想的是哪个意思,直白地说,“谈恋爱的那种关系。”
这次小姨看了他更久,中间还去接了杯茶,回来坐在苟小河对面,继续看他。
看到最后,她轻轻叹了口气。
“我也不是一点儿感觉没有。”她往后靠了靠,神色比苟小河想象中要放松许多,“虽然有代沟,我也是从你们这个年龄过来的,没见过谁家小男孩这么大了,还成天腻歪得分不开。”
“关系再好也没这个好法儿。”
苟小河心里一蹦,掌心松开了一点儿,小心地接话:“你不生气吗,小姨?”
“我要是你亲妈,肯定气坏了。”小姨脱口而出这句话后,忙又加了一句:“不是说没把你当亲儿子的意思。”
苟小河都没往这个方向理解,可是听小姨这么说,还是感觉心里暖洋洋的,把紧张都冲淡了。
“你没见过你妈,她跟你姥姥一样,传统、认死理儿。”小姨说着还笑了下,“我自己都把日子过成这样,有什么资格教你该怎么做呢?”
“没有。”苟小河忙安慰她,感觉这出柜的重点怎么稀里糊涂的,“小姨你真的很好。”
小姨摆摆手,像是还想说什么,又想想,她摇摇头,说:“算了。”
“你也别跟我多说,我也不发表看法。”
“还是那句话,我是从你们这个年纪过来的,我知道你们这喁稀団。会儿想法都能有,什么事儿都干得出来,越拦越拦不住。”
“就像你姥姥当年对我。”
“我当然知道她是为我好,但是有什么用呢,她把我打了个半死,可我自己认准了要跟你姨父……”小姨顿了顿,纠正了一下称呼,“现在也不用喊姨父了。”
“拦不住的。”她重复一遍,继续看着苟小河,“这个年龄就是这样,认准的事儿永远是对的,可能会在十年二十年甚至更久以后,才幡然醒悟,后悔当年怎么那么傻。”
“那也没办法,人就是这样,生活就是这么过过来的。”
苟小河听她这么说,又开始心疼小姨了。
“我们不会的,”同时他也向小姨保证,“我不会后悔。”
“这就是我刚跟你说的另一个点,”小姨笑着打断他,“我懒得管你,你也别跟我说这些。”
“在我心里你俩现在就是小男孩青春期,瞎闹,不拦着说不定过几个月自己就醒过来了。”
“闹就闹吧,谁活着还没胡闹过一阵子。但这些幼稚的小孩话可千万别跟我再说了。”
苟小河“啊”一声,知道小姨这是默许了的意思,感激地望着她,浑身彻底放松下来,感觉整个世界都无比亮堂。
“去找边桥吧。”小姨也笑笑,笑完脸色一正,“不管怎么胡闹,安全措施……你不用我交代了吧?不管怎么闹,身体健康是自己的,别傻。”
苟小河完全没想到小姨能这么直白,脸皮登时发紧,“啊啊”着往外跑:“知道了小姨!”
刚出门,边桥的电话正好打来了。
苟小河这边顺利得简直不可思议,没想到边桥那边比他还离谱。
“我跟老头说,我不和他住,准备你去老楼住,以后都跟你在一起,不谈恋爱不结婚。”
边桥在走路,电话里的声音都带着笑。
“他懒得听,让我别扯没用的,说不想管我。只让我赶紧找你,让你跟你小姨多说他的好话,劝你小姨闹够了就给跟他复合。”
苟小河站在路边等车,人都听愣了,又有点想笑:“你爸爸还存着这心思呢?”
“但我觉得,他应该没意识到你话里的严重性吧?”他跟边桥分析,“估计就没放心上,只觉得你是想找我玩儿,没往那个方面想。”
“差不多。”边桥也这么觉得,“等他以后反应过来也没用。”
“这样也挺好,”苟小河很开心。
想到不用和边桥“异地恋”,想到他们又能去老楼一起住,哪怕只是想到要去找边桥,都让他开心。
“你小姨家在哪,我去接你。”边桥在电话里说。
“不用。”苟小河看见他约的车了,抬抬手示意一下,“我也出来了,我跟小姨说我在和你谈恋爱,小姨也说懒得管我,说以后胡闹够了就懂了,让我找你玩去吧。”
边桥直接听笑了,苟小河也咧着嘴乐,两人隔着电话笑了半天。
“我们去老楼吧,我直接打车过去,到了再跟你细说。”苟小河拉开车门坐进去。
“嗯。”边桥应了声,“老楼没做卫生,你跟我去现做吧。”
“啊?”苟小河上车先说一句“谢谢师傅”,有点儿失望地冲着手机小声问:“只做卫生啊?”
边桥那边静了一瞬,很快又传来了低低的笑声。
“都坐车里了,骚什么。”他轻着嗓子骂苟小河,“赶紧过来吧。”
当着司机的面,骚不骚的话就不好意思反驳了。
苟小河把手机换一边耳朵贴着,降下一点儿车窗,让冬日下午带着寒气的太阳光铺在脸上,对边桥说:“等会儿见,宝宝。”
“苟小河。”边桥在手机那头喊他。
“啥?”苟小河都准备挂电话了,又把听筒贴回来等了几秒。
“我也爱你。”边桥说。
他说得很快,隔着听筒都能听出语气间的不好意思,说完就把电话给挂了。
苟小河愣愣,拿下手机又看看通话记录,往座椅底下出溜一截,拉起高领毛衣的领口,把自己的脸裹进去,闷声笑了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