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怜虫(97)
靠着沙发,坐在被炉边写作业的沈琏转过身,捂着双手对文叶烟神秘兮兮地说:“猜猜有什么。”
“蛇。”文叶烟说。
沈琏吓,摇头,“不敢摸蛇。”手打开,奶茶色的小仓鼠团在他的手心。
“是小叶子。”沈琏傻乎乎地说。
“我得再买一只。”文叶烟说,“叫小莲子,给它俩凑一对儿。”
沈琏:“两只仓鼠会打架。”
“对,它们会咬对方,就像我总咬你一样。”文叶烟坏笑地压过去,对着沈琏的唇珠咬了一口。
就在这时,小叶子顺着文叶烟的衣服爬了上去。
文叶烟:“哎哎哎哎哎!”
“小叶子!你别压死它。”
一通慌忙,沈琏拯救了小叶子和大叶子,把活泼的仓鼠放回笼子里,又接着写作业。
文叶烟继续看手机,文若萧只留下个悬念就不说话了,他便看回了床,没多久他勾着沈琏的脖子往后带,从后面俯下去,亲亲密密地和沈琏挨着脑袋,“喜欢这个吗?”
手机里是一张木质架床的图片,上面是床,床下是书桌,靠墙的部分则是书柜,通往床的楼梯是可收纳的抽屉。功能俱全,利用了上层空间,正好适合沈琏那个面积狭窄的房间。
“喜欢。”沈琏说,但他还注意到这张床的价格,五千多块。
“那就要这个。”文叶烟说。
“给我?”
“给你。”
沈琏摇头了,“不要,好贵。”
“我出钱,你怕啥。”
沈琏还是不要,文叶烟对他耐心温柔,这份好他可以回报同样的情感,可钱不同,它的价值明码标价,沈琏给不起。
在沈家寄人篱下多年,这种价值观已经深刻进了他的思维里。
“我之前不是跟你说过了吗,我的一万块和你的十块差不多,五千块也就是五块钱,五块钱不就是一瓶饮料的事儿,你还请我喝过很多次饮料呢。”文叶烟循循善诱,他想送个礼物,居然还要走哄骗洗脑的流程。
沈琏迷糊了片刻,用力甩甩头,“我能请你喝五块钱的饮料,但是你想要五千块的东西,我就买不起了。”
他只有一千二的存款,这个学期结束,就剩不到一千了,还要交下学期的学费……沈琏眼里开始转圈圈。
“你傻啊,有好处不收着,怎么不学学你妹妹?”文叶烟说,“她找我要礼物,可是一点儿负担也没有。”
“等我以后也可以给你送你五千块的礼物,你再送给我吧。”沈琏说,他突然动力满满,为了以后能赚到五千块钱,他要好好长大!
文叶烟哼哼两声,“那我非要送你又能怎么办?你能扔了?退了?”
沈琏:“……”
文叶烟:“哎呀不小心下单了。”
沈琏:“……”
文叶烟以胜利者的姿态愉悦地一“呵”,把沈琏的头发蹂躏一通,放他郁闷看书去了。
了却一桩事,文叶烟反倒感觉有个小石子硌了上来,有哪儿不对劲?
沈家人除了沈琏,从上到下皆可用“势利”二字概括,图利倒无可厚非,但他们收养了沈琏,这个举动与他们的行事方针相背。
只有一个解释,沈琏身上有利可图。
只是从沈燕燕的口述中,沈琏的父亲是个老师,很早就因病去世,而母亲的身份难以启齿,似乎是个性工作者,这样家世,又能有什么值得觊觎的?
文叶烟立刻就想到——房子。
“哎,小沈琏儿,你是什么时候和你叔叔他们生活的?”文叶烟问。
沈琏说:“妈妈去世后,他们就接走我了。”
两个信息,一,两家不住在一起;二,他们动作很快。
只是小时候的记忆沈琏记不太清了,收养的细节他都不晓得,但文叶烟能勾画出大致轮廓。
“还记得以前你家在哪儿吗?”文叶烟说,“带我去瞧瞧吧。”
对于曾经的那个家,沈琏的印象已经十分模糊了,他记得客厅有一张柔软的皮沙发,父母坐在他的两边各伸一只腿把他围起来,慢悠悠地给他讲民俗故事。
什么故事他不记得了,父母的样子也淡化了,可那种氛围偶尔还会出现在沈琏的梦里。
好像是全世界最安全的地方。
“你家,原来在这里。”文叶烟些许讶然,因为沈琏带他来的地方是岛滨镇的中心广场,是全镇最繁华热闹的地方。
“以前不是这样的。”沈琏说,“原本是大院。”他的眼中带着困扰,努力想找出记忆中的熟悉感,但这里翻天覆地,已全然不同了。
文叶烟看着沈琏,他相信父母的基因对孩子的影响,如果沈琏的父母不是好人,那沈琏肯定不会如此单纯,就算被沈家的风气浸淫了那么多年,他依然保有自己的原则。
沈琏是世界上最可爱的人。
“唉。”文叶烟叹了口气。
沈琏转头看他,“?”
“我应该在那个时候就遇到你的。”文叶烟一本正经地说,“把你拐回家养。”
“乱来,你那时候也很小的。”沈琏说。
“走,喝不喝奶茶?”文叶烟揽过沈琏的肩。
“我请你。”
“谢谢沈老板。”
关于房子,沈琏只浅显地以为推倒了,就没有了,也是,他年纪小的时候好糊弄,糊弄过去了受益者自然不会再和他提起。
如果沈家真是拿了沈琏的一套房,却又待他如下等人,这种失心忘本的行为,文叶烟不会袖手旁观的。
周五到来时,文叶烟已经把文若萧说的“惊喜”忘到脑后,能让文叶烟感到惊喜的,除了沈琏石头开窍和他表白,那就只有股票暴涨。
这两点文若萧都操纵不了,他也就没放心上,周五放学先去打球。
今天和体育老师组的队打,战术、力度、技巧和平常打着玩的不同,刺激了不少,球场围了一圈人观战,气氛热烈。
沈琏坐在球场边上,含着巧克力味的棒棒糖,伸直了腿脚丫子摇晃,对球场上的激烈攻防兴致缺缺。
他的身高和人际关系注定了不会有人找他打篮球,于是他对篮球这个运动了解不深,只知道投中球可以得分,甚至不明白为什么要两头跑,大家都对着一个篮筐投篮,多轻松。
唯一能牵动他心弦的,只有一个文叶烟。
沈琏只盯着文叶烟看,看他流畅灵活地运球技巧,看他跳投时漂亮匀称的身体线条,看他停下来撑着膝盖平缓时不经意冷肃的神情。
棒棒糖从一边腮帮子滚到了另一边。
沈琏看不懂篮球,他的心跳只跟着文叶烟的节奏。
一缕清幽的香味飘进沈琏的嗅觉。
“嚯,我还以为这假正经只喜欢‘贵族运动’。”
沈琏扭头一看,他旁边来了一个身姿修长优雅的女人,她穿着一身水蓝色的裙子,黑色腰带束出纤细腰身,黑色马丁短靴将她的腿修饰的务必纤长,墨镜遮住了她半张脸,但仅从她光洁饱满的额头和精致小巧的下巴也能看出这无疑是个美人。
不是学生,也不是老师,这脱颖而出能让人一眼就注意到的气质,倒像个明星。
沈琏自然不认识这是谁,但他听得出这人说话的口音和文叶烟一样。
球场上,文叶烟被两个老师联防,无论从哪个角度都突围无果。
他后撤跳起,一个三分球的姿势。
而对方二人等的就是他这个动作,齐齐跃起筑起无法逾越的高墙。
文叶烟却将手一手,先于他们落地。
假动作!
就这么千钧一发的瞬间,他钻了空子突围而入,以势不可挡地姿态冲到篮下扣入一球!
球场沸腾欢呼!
“好球!”美丽女人也激动起来,手包一挥。
咚。
“啊。”
沈琏挨了一下,不由得往前去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