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怜虫(121)
发送出去后,沈琏耳边突然有人说话:“哇,小沈哥,用那么贵的手机啊?”
沈琏立刻警惕地按上书包,他以前不会带手机来学校,现在是怕文叶烟回复他他看不到才带来,但是不想被人发现。
“怕什么,我也带了啊。”那人说。
是个戴着眼镜的男生,看起来文质普通,可怎么第一句话就叫他小沈哥?
“你不记得我了?”他说,“我们见过的啊,飞跃网吧,你还帮我泡过方便面。”
“哦。”沈琏说,他还是不记得,不过在飞跃网吧打工的那段时间,店里的客人就管他叫小沈哥。
而班上不止这一个去过飞跃网吧,他打了招呼后,后排又有三个人也来和沈琏叙旧,但他一个也不认识。
“我还说这几天怎么都没见你来,原来你早就到了。”
“就是,一直盼着你呢。”
“小沈哥长高了不少。”
沈琏隐约感觉怪异,这四个人好像提前知道他会转来一班似的。
“真是缘分啊。”戴眼镜的黄涛说,“小沈哥,以后我们就是朋友了。”
沈琏以为学习委员这个职位是个重担,可几天下来,他的工作不过是整理各科课代表手里缺交作业的名单,然后交给班主任,班主任也没有派发任务让他完成。开玩笑,成绩能保持不退就算不错了,哪能让他去泥潭里捞人?
不过网吧四人组倒是很好学,时常拿着题目来问沈琏。
沈琏给别人讲题的次数屈指可数,不会文叶烟那些深入浅出,只会把步骤写出来,干巴巴地念。
这四人醉翁之意不在酒,沈琏讲得如何不重要,重要的是在请教过程中拉近距离。
“小沈哥,我听说你和你们班那个文叶烟关系很好,你用的手机就是他送给你的吧?”黄涛拖了张椅子坐在沈琏的桌边,沈琏在讲题,他在说闲话。
沈琏顿了一下,说:“你怎么知道?”
“猜的。”黄涛说,“他是不是特别大方?和他做朋友有很多好处吗?”
沈琏听这话觉得不太顺耳,说:“看题目。”
黄涛笑嘻嘻的,“这有什么不好意思说的,有钱人朋友真好啊,我也想有,他妈的我去网吧打游戏都差点没钱了。不过小沈哥也不错,一看也是个好朋友。”
沈琏总觉得黄涛话里有话,但他不是一个追根究底的人,讲完题任务结束。
此后的小半个月,在一班其他人眼里,沈琏就和这四个人绑定了,毕竟他们一有时间就来找沈琏说话,时常结伴同行,谁看了都得说一声关系好。
沈琏也是这么以为的,他以为自己多了四个朋友,还和文叶烟说起,但最后补充了一句“但是你才是我最好的朋友,谁也比不上”。
然而,再一次体育课上,沈琏中途回教室补充水分,却看到那四人围着他的课桌,两人望风,两人正在他的桌堂里一通翻。
“哎哎哎他回来了!”
那两人立刻收手,可沈琏已经全都看到了。
“你们在干嘛?”沈琏问,他很快跑回自己的位置守着书包,警惕地面对。
黄涛是翻桌堂的人,朝他轻松笑笑,“没什么。”
“你们翻我的桌子,偷东西吗?”沈琏说。
“小沈哥你这话就不对了,朋友之间,哪能说偷。”
沈琏被左右夹击搂着肩膀,他不喜欢这样,挣扎开来,却被狠狠抓住手臂扯过来。
那种偶尔的疑窦还是应验了,原来他们也不是好人。
“小沈哥,我们知道你有钱,借一点救急嘛。”黄涛说。
“我只带了五块钱。”沈琏说。
“五块钱,你打发乞丐啊?!”
他们把沈琏一阵搜刮,果真只翻出了五块钱。
“也是一个穷鬼!”
书包被甩在地上,甩出了里面的书册卷子,还有一个不起眼的小布袋。
沈琏想过去捡。
黄涛心里也不痛快,揪过沈琏的领子,“小沈哥,你这也太不够意思了,多给点嘛,我知道你有钱,明天带五十过来。”
沈琏向来直话直说,面无表情道:“不。”
话音一落,人就被推开,撞在坚硬的桌角上,书本洒落一地。
沈琏顾不上疼,借着混乱捡起那个小布袋,藏进手心里。
这个东西要保护好。
与此同时,几千公里以外的宴会大厅,文叶烟一身洁白俊美的西装,坐在他的生日宴会里,犹如一个精致的人偶。
作者有话说:
忘记说了,周五见!
97
第97章
这是文瑞平为他举办的盛大宴会,来参加的都是各界名流,每一位都盛装出息,就算是侍者,也各个容貌端正,身着得体的西装,优雅地游走在大人物之间。
而他身为宴会的主角,却不去宾客social,坐在位子上,意兴阑珊就差写在了脸上。
不过主动与他交谈的人络绎不绝,各样华美礼物送上,只换来文叶烟礼貌地点头与道谢。
——他连站都懒得站起来,只一直翻看手里的一张票据。 是被精心设计过的机票,上面写着可以飞到世界的任何一处,过家家的道具似的。
文瑞平以为他会在外人面前装模做样一番,没想到他连颜面也不要了!当即耐性破表,一脸怒容走过去,“文叶烟,别人和你说话你就玩这个东西?你看你像个什么样儿?”
“这是我的生日礼物,我很喜欢呢。”文叶烟懒散地扯了扯领带,“再说了,不好看么?造型师捣鼓了一个小时呢。”
好看是好看,可他不能像个没用的花瓶!
“你跟我来一趟。”文瑞平说,他还要脸,知道不能大庭广众闹不愉快。
文叶烟便把“机票”收起来,和他爸走了,一路上名流们都和他打招呼,大家都喜欢他。
来到休息室,文瑞平情绪稳定了些,让文叶烟坐,自己站在窗前再平复一会儿,才开口说话:“今天是你的生日,客人们都为你而来,给你庆生,叶烟,你一直是个稳妥的人,今天的表现却不如人意。”
文叶烟稀奇地看了眼他,这老头一直是个掌控欲旺盛的人,自己要是不和他意,先吵上一番再说,今天算是会好好说话了。
不过话依然不动听就是了。
“爸,你说得不对。”文叶烟说,“虽然是我的生日,但他们不是为我而来,而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才来。”
“你有必要和我分得那么清吗?”
“您这话说得。”文叶烟诧异地看他,“我算什么东西呢?一个不仰仗着您都享受不到医疗资源的人,哪儿有资格大摇大摆地再霸占您的人脉资源?被您派保镖看着,一点人生自由都没有,不都是我活该的么?”
文瑞平被狠狠噎了一下,这话是文叶烟回来不就那阵他脱口而出的冲动之语,在外头住了那么久好不容易回家了,居然没几天又想飞回去,他的心思像是被妖精勾走了似的,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了。
“今天是你的生日,没必要那么大火气。”文瑞平说。
文叶烟点点头,说:“去年就是我生日这天,你看我不顺眼把我丢那穷乡僻壤。谢谢你。”
他这句谢说得十分真诚。
文瑞平又是一阵心梗,他让人调查了文叶烟为什么对那地方恋恋不忘,居然是谈了个女朋友,自己儿子的德性他又不是不清楚,谈了那么长时间不分,是认真了。
但十七八岁少年人的认真不值一提,不过是青春期冲动的荷尔蒙作祟,等他真正成熟了,会主动放下这段感情。
“爸,话都说完了吧?我得回去坐了。”文叶烟说,“虽然来的大都是我不认识的人,但如果有人送了我一部联网的手机,我一定要和他交个朋友。”
这话绵里藏针,字字嘲讽文瑞平断了他与外界联系的极端手段。
“你好好享受宴会,其他的不要乱想。”文瑞平假装听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