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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戏真做(73)

作者:春日负暄 时间:2021-09-30 04:41 标签:民国 架空

  发现自己偷了钱然后消失,他应该会很生气吧,说不定会讨厌我。小阿这样想到。
  想到这儿,小阿又有点儿迈不动步子了。他凑近床边蹲下,手扶着床沿,想着再看秦雁一眼。
  就在这时,电光火石间,秦雁突然发难,一把抓住了小阿的手腕。
  小阿吓得差点叫出来,连忙抽手往后退,秦雁力气大,手像铁钳似的,挣都掙不开。
  与此同时,秦雁从枕头底下抽出每晚都枕着睡的枪。他臂力惊人,一手拽着小阿,另一手猛地后拉前甩,“咔哒” 一声便单手上了膛。
  小阿固然胆大,但还没有试过被黑洞洞的枪口指着,顿时吓得脸色都白了,跌坐在地上,手腕还被秦雁箍得生痛,话都说不出来了,被他揣进兜里的钱全部掉出来了,银元掉在地上,“叮叮当当” 地响。
  秦雁瞄了一眼那些钱,脸更黑了,简直如锅底一般。
  小阿能屈能伸,连忙将另一只手举起来作投降状,脑子转得飞快,急匆匆地说道:“我不是,我只是......”
  秦雁压根没打算听他的,只冷冷道:“你骗我。”
  “我没有!我——”
  秦雁将陆既明拍来的电报扔在他身上。
  不知不觉间,秦雁已经放开了手,上了膛的手枪也收了回去。小阿惊疑不定,就坐在地上,连灯也不知道要开,借着窗外泄进来的月光看手上的电报——电报虽说是陆既明拍来的,却是沈馥口吻,问他是否在蓬莱港,是否被秦雁所救,如果是真的,便先好好呆在秦雁身边,等过段日子,姐弟三人再在蓬莱港团聚。
  小阿做梦也没有想到事情会是这样的走向,一时间都不知道作何反应才好。秦雁见他这样,以为他不信,展开另一封陆既明口吻的电报,看了一眼,说道:“你哥哥和大少现在是合作关系,你若是不信,在这儿多等几天,人来了自然见分晓。”
  秦雁已经全部知道了,小阿不免有些被抓现行的难堪窘迫,但转念一想,他原本又不知道事情是这样的,为求自保和保护家人,他骗人也情有可原呀。
  小阿又觉得自己理直气壮起来,小声唤道:“秦大哥......”
  秦雁翻身躺下,扯起被子将自己盖住,声音听起来闷闷的,他说道:“别叫我‘大哥’,你自有你的哥哥。”
  小阿张开的嘴又合上了,在地上坐了一会儿,确定秦雁真的不打算理自己了,灰溜溜地爬起来,将那些洒落一地的钱又捡起来,原样全部放回抽屉里了。他将沈馥的电报抱在怀里,轻轻地走出去,回到自己的房间里,但这回却真的睡不着了。
  在那一头,收到秦雁回信的沈馥总算将心又放回肚子里了。既如此,不日他们就将启程前往蓬莱港。
  此行可能有危险,沈馥本想劝沈令仪留在平州,可沈令仪哪里肯,沈馥也拗她不过。
  起行前,沈馥去了一趟醇园,再看看章燕回,沈令仪也一起去了。如今陆既明常住陆公馆,本就越发颓败的醇园就越发萧条,几代经营出来的富丽堂皇越发空洞,连住在里面的人也被抽走了活力。
  章燕回伤好了,人却没什么精神,厚厚的刘海盖住了额头,也挡去了眼里的光,好好儿一个妙龄少女竟然要吃起长斋。
  沈馥和她也不算相熟,只不过有几分旧情,他也没想去干涉他人的选择。可沈令仪向来有颗恤弱的心,她尤其看不得这样的事,拽着章燕回到镜前,把她的刘海梳起来,露出额头,眼睛也有神起来。
  沈令仪强势,章燕回一是记着旧情,二也不敢违逆她。她穿上沈令仪给她购置来的白衣黑裙,打散发髻梳成麻花辫,穿上黑皮鞋,居然也像街上朝气蓬勃的女学生了。她怯生生的,沈令仪便拉着她去女校报名,要让她上学去。
  陆既明并不苛待她,将章王氏留下的家底原封不动全还给了她。
  沈令仪和她说:“你的人生还长着呢。”
  她渐渐也开了心胸,但只一个不肯,不肯从醇园里搬出去。她细声细气地说道:“我守着这儿呢。心里有愧,走不得。”
  章燕回还是记挂着多年前那个被关在小院里,骨瘦如柴却仍笑意温煦的女人。
  蓬莱港一行,陆既明打的是去验收军火的幌子,并不适宜大张旗鼓,遂一行人都轻装出行,只章燕回一个人来送了。有生以来第一次,章燕回抬着头迎着阳光,剪裁合身的白衫黑裙爽利窈窕,风吹动她的裙角,她像徐徐绽放的花。
  也是有生以来第一次,她面对陆既明不再害怕了,她认真地说道:“表哥,你和你妈妈长得好像。”
  陆既明一怔,这是第一次有人和他这么说。
  父亲因思念母亲,并不提这样的话,他回平州来后,他父母更是人人忌讳提起的话题,从来没人和他说过他和母亲肖似。
  他说:“谢谢。”
  火车鸣起汽笛,长呜一声。
  沈令仪穿了一身浅咖色菱格的旗袍,抽出手帕,伸手出窗外挥了挥,与章燕回道别。陆既明将沈馥拉到两人同住的车厢。
  “我有东西送你。”
  沈馥见他郑重,好奇极了,说道:“什么?”
  陆既明从行李深处,拿出一个匣子,打开后,柔软的绒面上放着一对玉带钩,卯榫相扣,严丝合缝。经年的好玉了,泛着柔光,润泽可爱。
  沈馥认出来了,这是陆既明父母的定情之物,带钩相合之处篆有 “长毋相忘” 两字。
  当时两人假作婚礼时,陆既明曾经拿出来过,当作唬骗宾客的噱头。如今想来,当时那样深情全是陆既明凭吊父母爱情的仪式。
  如今却不一样,陆既明略有些窘迫地说道:“不知送你什么才好,金银财宝,那些都非我本心,只有这个,意义非凡。”
  沈馥嘴上说着 “金银财宝才是最好呢”,手上却去接。他本意是将带钩一分为二,各持一边,可陆既明却不许他分,将带钩的榫卯重又合得严严实实,盖上匣子,整个放他手里。
  陆既明说道:“各持一边岂不是有分离相思的意思?全给你吧,‘长毋相忘’,你这个人没心没肺,双份的惦记都给你。”
  作者有话说:昨天太累了没更,今天更明天也更


第七十章 走钢丝
  北伐在即,南下避开战乱的人多,北上的人少,这一列开往蓬莱港的火车乘客并不多。除开陆既明、沈馥、沈令仪,以及他们带在身边的人,车上大多是行色匆匆、发战争财的商人,北上到港口料理生意。
  沈令仪每日里都心事重重,沈馥隐约知道她在担心些什么,见她总是欲言又止,便直截了当地问:“说吧,吞吞吐吐都不像你了。”
  沈令仪气结,伸手锤了他一下,挑起的眉毛又耷拉下来,长长地叹气,随着火车颠簸,这口气也叹得一波三折。
  “你都想好了吗?” 她问。
  沈馥明知故问:“想什么?”
  沈令仪眼明心亮,虽不说破,但这些日来,沈馥与陆既明之间的事儿,她也了解了个七七八八。她说道:“虽说是北伐,但陆既明在这其中牵扯极深。现在都还没直接开战,就有这么多凶险的事儿,正式开战了又会如何?战争结束了又会如何?一山不容二虎,难不成那郑肇还会和陆既明两分天下?”
  郑肇肯定不会,沈馥也相信陆既明对这所谓的天下兴趣不大,可沈令仪说的是事实,骑虎难下,深陷其中,想要抽身并不是那么容易的。
  “你和小阿会合后便南下吧。” 沈馥说道。
  话是这么说,但沈馥心里还是放心不下。沈令仪再怎么处变不惊,说到底也是女人,乱世出行,多有不便,小阿在他眼中还是个小孩呢,沈馥怎么能够放心得了让他们俩同行南下。
  现在是这头丢不下,那头也放不了,沈馥只觉得脑壳疼,整个人都要被撕扯成两半了。
  沈令仪见他为难,也不再说了,叹道:“再说吧,船到桥头自然直,我先去睡了。”
  陆既明花了大价钱包了一等车厢里的两间,为掩人耳目,手下全部装作普通乘客,分散在二、三等车厢。沈令仪自去休息了,沈馥见陆既明不知去哪儿了,站起来要去找,一开隔间门,便见走廊那头门开了,来人竟是于维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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