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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戏真做(53)

作者:春日负暄 时间:2021-09-30 04:41 标签:民国 架空

  再说了,这不过是一段以互相欺骗为起始的关系罢了,这样风平浪静地结束,实在再好不过了。
  就在这相对无言的时候,秦雁来了。
  “章小姐醒了,说要见大少。”
  陆既明实在没有多大兴趣与章燕回交谈,他正想说 “不见”,抬眼一见沈馥,又改了心思,问道:“你向来和她好,要去看看吗?”
  说好也谈不上,只不过是存了一丝善意罢了。人家小姑娘九死一生的,总算熬过去,醒过来了,情理上也该看一眼,沈馥点了点头,两人一起过去。
  章燕回在醇园里是有个常住的院子的,只是如今醇园里到处都翻得乱七八糟,只能另外随便找个地方给她住,略显简陋,但医生照顾她也算精心。她才醒过来,躺在床上,整个人像是要陷进被褥里了。
  她一见陆既明来了,也不问母亲和兄长,只是虚弱地说了一句:“表哥,对不起......”
  陆既明只当她是为了章振鹭与他的恩怨道歉,不耐烦听她说这些,敷衍地回应道:“别多说了,你好生养病吧。”
  章燕回只看着帐顶,自顾自地说道:“那时候我才五岁,在园子里乱闯,闯进了湖边小院里...... 那声响太吓人了,像野兽嚎叫似的,吓得我躲在窗下不敢吭声......”
  章燕回五岁时,严攸宁还未去世,还住在湖边小院里,她听到的声响,自然就是严攸宁被烟瘾折磨下发出的哀叫声。
  “过了好一会儿,我听到了有人说......” 章燕回说道,“说是‘留给既明的信,就藏在床下墙上的暗格里’......”
  陆既明脸色一变,转头就疾步冲了出去。
  沈馥还站在那儿,听着章燕回哭着断断续续地说道:“我吓得不行,谁也不敢说,妈吓唬我,说那个院子里闹鬼,不许我再去...... 我一直都不敢说,后来还偷偷去了一回,她瘦得很,朝我笑,还请我吃酥糖,让一个嬷嬷偷偷送我回去......”
  她说的人,自然就是陆既明的母亲严攸宁。
  沈馥见她哭着说个不停,都有些喘不过气来了,连忙过去,安慰她:“别说了,没事,都过去了......”
  章燕回在他的安慰下,渐渐停止了抽噎,缓缓闭上眼,脸颊上尽是泪痕。她如释重负地长出了一口气,用尽了力气,声音一点点轻下去:“她那样美,说话声音和黄鹂鸟似的...... 我对不起她,对不起表哥......”
  另一头,湖边小院里,陆既明使人将那沉重的楠木架子床搬开。他蹲在墙边,伸出手指,一块一块砖地仔细摸索,很快地,在角落的一块砖那儿,摸到了一条不起眼的缝隙,小心地抠开后,有个暗格。
  陆既明的心 “砰砰” 乱跳,伸手摸出了一个泛黄的信封,上书 “吾儿既明亲启” 六个字。
  泛黄的信纸,因为放了很久而变得薄脆,让人不由得小心翼翼,一点点展开。信上字笔画隽秀,可能因为写信人体力不济,一笔到末有些颤抖,笔迹不一,短短的几句话,可能是分几次写成。
  “宝宝,我的宝宝。
  妈妈一直记得,刚出生时的你,被我抱在怀里,轻软得像一片云。你像天边的一片云,落在妈妈的怀里。想给你全天下所有的祝福,你不必聪明,不必勇敢,和你的爱人一起,无灾无病到白头。亲亲你的脸颊,就像之前我每天哄你入睡时那样。
  ——想你的、爱你的妈妈。”
  陆既明小心翼翼地将那摊开的信纸又一点点折好,放回到信封里,拿来一个有软衬的匣子,将信放进去,匣子关好。
  这时候,他才突然意识到,在这小院里的人只有他一个。
  他将匣子收好,又回到章燕回的院子里,看守在那里的人告诉他,章燕回又昏睡过去了,医生来看过,说没有什么大碍,好好养着就行。
  即便早已心知答案,他还是问了一句:“沈馥呢?”
  被问到的人顿了顿,回答道:“沈少爷走了,他说是您批准的,我们也就没拦。”
  “知道了。”


第五十三章 陪我到最后
  作者有话说:啪,老婆没了。啪,老婆又有了。 还没到分开的时候呢,也还没到真正交心的时候,还得推拉,还得做戏,只不过两人心态都不一样了。 假戏真做,点题到底!
  五十三章
  沈馥离开醇园,直奔向宜阳路沈宅。
  陆家的事情不再和他有关系了,大路朝天各走一边,他有自己要做的事,心湖不该再起波澜。
  陆既明班师回到平州来时,比去时低调得多,消息不灵通的都不知道他回来了。但后面他在醇园大肆翻找,动静不小,沈令仪多少察觉了,正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要知道沈馥的安危。
  沈馥到家时,沈令仪换好了衣服,正在玄关处穿鞋,准备要去醇园找他。她见沈馥突然回来,愣了好一会儿才扑过去,又捏他的手,又看他的脚,生怕他缺胳膊少腿。等见手脚都齐全,还要掀起他衣服看看身上有没有伤。
  沈馥连忙挡住她的手,说道:“没事!好好的呢!”
  沈令仪这才松了口气,两人坐下来,好好将分别以来这段时间的事情说一说。沈馥先说,说时自然将那些他和陆既明之间的弯弯绕略去不少,也不是心虚,他自觉是没什么好说的,省得姐姐多问。
  “小阿的事,我们合计一下怎么弄,不到必要时,还是不要劳烦到陆既明,陆家是是非地,沾上了难甩脱。” 沈馥头痛地说道。
  沈令仪表情为难,她将那日试探于维鸿的事说给沈馥听:“他所图甚大,估计不是那么好了断的。”
  沈馥早就料到于维鸿在扯谎,猜到他应该不是南边的人。如今形势明朗,陆重山和章振鹭都死了,和陆既明对着干的也就只有北边的严一海了。
  一时间,两人都有些一筹莫展。
  “铃——”
  门铃响了。
  沈令仪已经多日未见外客了,此时门铃响了,也不知是谁。她起身去开门,门外却没人,沈馥正疑惑间,听到了沈令仪尖锐而颤抖的声音:“过来...... 过来看...... 这、这是什么......”
  沈馥心里一沉,忙走过去。门外没有人,空空荡荡的,地上放着一个鼓起的信封,里头竟然渗出血色来,淋淋漓漓的,看得人心头发紧。他捏住沈令仪有些颤抖的手,蹲下身,用手指捏住信封一角,拿起来。
  “进来。” 他说。
  血淋淋的信封放在桌面上,沈令仪不敢碰,沈馥一点点地撕开,捏住一角轻轻一抖,里头竟掉出来一根小指头,断口整齐,血还在往外淌,两人一看,齐齐倒吸一口冷气。
  “不会是......”
  沈令仪连忙捂住自己的嘴,不往下说了,生怕说了就是真的了。
  沈馥也是后背一阵一阵发凉,即便小阿还全须全尾好好的,于维鸿的威胁之意也溢于言表了,自己才踏进家门,东西就扔到了门口,想必自己的一举一动,于维鸿也派人盯着。看来这一回,他是势在必得。
  “我得回陆家去。” 沈馥说。
  “不行!” 沈令仪想也不想,反握住他的手,果断地说道,“还有别的办法,我先和于维鸿见一面......”
  “现在没有别的办法了,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得先顺着他。”
  沈令仪重重地坐到沙发上,止不住地懊恼,那日她不该逼得那样紧,应该放低了姿态。想必是将于维鸿逼急了,才下这一剂猛药。手心手背都是肉,虽不是血亲,但沈馥和小阿都是她的至亲,自那日手拉着手从育婴堂跑出来起,她就在心里暗暗发过誓,绝不放开的。
  她深吸一口气,抹了把脸,撑着沙发扶手站起来。
  沈馥紧张地看向她,生怕她要说出和于维鸿拼命之类的话来。谁知道沈令仪却说道:“我唤人去买点菜来,下厨给你做顿好吃的。”
  沈馥一时没拐过弯来,呆呆地歪了歪头,不明所以。
  沈令仪声气愈壮,又是给自己打气,又是给沈馥壮胆:“都煮你爱吃的,看你都瘦了,即便刀架在脖子上了,还得有个断头饭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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