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狼入室(22)
邵延辉从床上一跃而起,飞快朝楼下跑,木质的楼梯被他踩得咚咚直响,留靳钊一个人错愕地坐在床上。
这次靳钊没有冒然追上去,他傻坐在床上,听着浴室开关门的声音,隔着门板微弱的水声。
“啊…”靳钊叹了口气,往床上一躺,耳边的手机也在不知不觉中不叫了。
他第一次跟小姑娘牵手都没这么尴尬,这事给闹得,怎么事事都这么凑巧呢?
在楼上等了得有个把小时吧,靳钊等得眼皮子都在打架了,浴室的人还没有出来的意思。
“嘶…”靳钊嘀咕,“这么久还不出来吗?”
说得靳钊都有点自惭形秽了,现在的年轻人都这么…生龙活虎的吗?
他起身往楼下走,走到浴室门口的时候,手抬了又放下,放下了又抬起,犹豫再三,才敲响了浴室门,“咳!小辉?你还没完事啊?”
浴室里的水声戛然而止,紧接着门从里面打开了,邵延辉顶着个湿漉漉地脑袋站在靳钊面前。
他头发没有擦干,水顺着他的发梢往下滴落,水滴到衣服上渐渐化开,将那一块儿颜色都镀深了一个度。
“咳!”靳钊用咳嗽来掩饰心虚,“你洗头了啊…我说你怎么这么久…”
邵延辉没看靳钊,沉着声音回应了一声,他的嗓子像是被水蒸气润湿了一般,又厚重又带着湿气。
两人还得睡在一张床上,这一整晚总不能互相不搭理吧。
靳钊为了缓解气氛,厚着脸皮先开了口,“有什么可不好意思的啊?我又没笑话你,年轻人多正常,是吧?”说完,他还朝邵延辉挑了挑眉毛。
不说这话还好,说了人家邵延辉不给他台阶下,他更加尴尬了。
靳钊急眼了,“你能不能稍微给我一点面子,敷衍我一句啊?”
这孩子怎么这么糟心呢?太没眼力劲儿了。
邵延辉用吹风机简单吹了个头发,“睡觉吧。”
眼看着快要到春节,仓库的琐事还有一堆,一些有老婆孩子的工人过年得回老家,年前得把工资结算下去,过年期间还得安排好值班的工作人员。
靳钊特意问了邵延辉,“过年回家吗?你要是回去的话,今年就早一点,别赶上春运,太挤了。”
邵延辉没有正面回答靳钊的问题,反问了一句,“那你呢?”
被邵延辉一问,靳钊有些恍惚,“我啊?我老家又没人,早就在城里落地生根了,过年肯定也在城里啊,再说了,仓库得留人啊,工人都走得差不多了,我这个当老板还能走吗?”
“我不回去。”
邵延辉先前给家里打过电话,他在家没什么存在感,父母似乎也没有太过期待他回家过年,只是提醒了一下寄过年钱的事情。
“不回啊?”听到邵延辉说不回,靳钊说不上来的高兴,“不回也好,过年值班三倍工资呢,年后回去也是一样的。”
靳钊不知道,邵延辉说的不回,是指的年后也不回,他也不知道,邵延辉就是想陪着他。
第20章
邵延辉学车还算顺利,在年前便拿到了驾照和叉车证,眼看着也快到了年关,两人一起过年,怎么都得为家里置办点东西。
年末值班的时间有所调整,明天轮到邵延辉休息,靳钊特意等着他下班,两人一块儿去逛超市。
春节的气氛太浓厚,超市里乌泱泱一片全是人啊,连手推车都没有多的。
好容易等到有人买完东西出来,靳钊一声令下,让邵延辉去抢车,旁边成堆的人对这手推车虎视眈眈,得亏邵延辉手长脚长,速度上略胜一筹,才抢到了车。
“哎,这竞争压力也太大了。”靳钊抱怨道,“不知道的,还以为超市里的东西不要钱呢,这么多人。”
家里不怎么开火,所以平时也没有逛超市的习惯,如今是被春节的气氛所感染,过年嘛,怎么也得有点仪式感不是。
别人都是一家老小来逛超市,拖家带口的,他俩大男人在人群中显得有那么一点点的格格不入。
靳钊时不时的会就地取材,给邵延辉讲点恋爱经。
“我跟你讲,你别觉得逛街就是干逛。”他和邵延辉并排走着,顺手用手肘怼了怼人家的肚子,“你以后有女朋友了,你就会知道,今天你和我逛得街,都是为了以后做的练习。”
车是邵延辉推着的,靳钊这一怼,他手上差点没握住车把手,他没作声,默默听着靳钊讲废话。
“以后你跟你对象逛街,女孩子少说得逛个大半天,你现在逛得多了,以后就适应了。”
邵延辉学乖了,现在能做到有问有答,他就着靳钊的话题问了下去,“你不想逛吗?”
靳钊回头看了他一眼,一脸诧异,“难道你想吗?有这功夫,你不想在家睡觉吗?”
对于邵延辉而言,逛不逛街,在哪儿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能和靳钊在一块儿,他“嗯”了一声,算是记下了。
生食区不是他俩能涉猎的范围,都捡着熟食买了,还有超市工作人员包好的饺子,拌好的凉菜,现成的零食,怎么简单怎么来。
买好东西,他俩从人山人海的超市挤了出来,刚将东西放到后备箱里,靳钊手机里进来条消息,他看了一眼,“等会儿你帮我去拿个快递。”
邵延辉被送到了小区门口,靳钊自己则开着车往车库去了。
快递是个四四方方的盒子,他没有好奇打开,直接回了家。
“你买的什么?”
邵延辉想将快递交到靳钊手上,靳钊却朝他努了努嘴,“给你买的,打开看看。”
盒子一拆开,里面是手机盒的包装,邵延辉抬头看着靳钊。
“上次不是让你把手机给换了吗?”靳钊平时忙,很多事情转头容易忘记,手机的事情也是一拖再拖。
一提起邵延辉那倒霉催的手机,那晚尴尬的回忆在靳钊脑子里挥之不去。
盒子沉甸甸的很有分量,邵延辉收也不是,不收也不是,“那也是我自己买啊…”
少年郎的心思,年轻气盛,口袋里又捉襟见肘,又想在喜欢的人面前逞强,又会因为人家的礼物而高兴。
靳钊知道邵延辉前几天寄了大半工资回家,哪来的钱再买手机。
“你才来仓库没多久,今年就没有奖金,明年给你补上。”靳钊敲了敲手机盒,“这个是我自己讨腰包买的,我自己的工资。”
邵延辉又觉得心里堵得慌,又觉得暖烘烘的,实在找不到话题,“老板还有工资啊…”
“老板没工资,谁愿意当老板。”靳钊半开玩笑道。
仓库里团过一次年,回家的工人也走得差不多了,好在有邵延辉陪着,今年还不算冷清。
一个人的守岁,那不叫守岁,单纯的熬夜罢了,两个人的守岁,才有点团年的意思。
年二十九的时候,靳钊认识的几个老板也打算出来聚聚,有人特意租了间大房子,地点选在了江边,视野好,风景也好。
老板们多数带着自己的媳妇或者对象,只有靳钊带着邵延辉来的。
靳钊也不怕人笑话,“这是我弟弟,邵延辉,今年过年没回去,跟着我瞎跑。”
老板们的活动很单调,酒足饭饱后,打牌成了他们的主要活动。
靳钊喝了酒有些微醺,又怕邵延辉无聊,把人推到了牌桌上,“你帮我打,赢了算你的压岁钱,输了算我的。”
邵延辉这个小土包子,很少接触麻将,每个字他都是认识,怎么凑成一副麻将了,他便摸不着头脑了。
“我不会…”
邵延辉刚想起身,被靳钊按了回去,“我教你,简单的。”
赌嘛,玩嘛,玩有什么不会的,况且他们这连赌都算不上,麻将顶多算是怡情。
邵延辉虽然牌技不怎么样,也不会算牌记牌,但是他手气好,几圈下来赢得盆满钵满,好到靳钊这个坐镇有点多余。
几把大牌胡过后,终于有老板在邵延辉身上找话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