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狼入室(11)
一旁的余坤还是在添油加醋,“看不出来啊邵延辉,你看着挺老实的,怎么还做这种偷鸡摸狗的事情,这点东西能值几个钱啊,都到城里来了,还不收起你在乡下那副穷酸样。”
邵延辉咬紧了牙根,双眼直勾勾地看着余坤,余坤嘴一张一合的,他已经听不到别的声音,贬低性的字眼,像是刀子一样扎在邵延辉心里,他渐渐收紧了拳头,手腕几乎要不受控制,抬手一拳打在了余坤的脸上。
办公室里是刺耳的惊呼和不堪入耳的咒骂,余坤捂着脸跌坐在椅子上,他有自知之明,他打嘴仗还行,体格上绝对不是邵延辉的对手。
他只能继续含血喷人,“看到没有,看到没有,狗急跳墙了,偷东西也就算了,还要动手打人!叫我姐夫来看看,看看这小子是什么德行,这种人能怎么能留在仓库啊!”
看热闹的工友越来越多,将办公室的入口堵了个水泄不通,没人站出来说句话,小声议论的声音很窸窸窣窣,邵延辉朝周围看了一眼,人群重影摇晃,总觉得有人对他指指点点…
“在干什么?”
熟悉的声音打断了众人的喧闹声,人群自动给声音的主人让出了一条道,邵延辉呼吸急促,眼前有些模糊,他奋力眨了眨眼睛,人影终于不再摇晃,靳钊出现在了他的视线里。
“都围着干什么?”靳钊又问了一遍,他转头看到了脸上挂了彩的余坤,“你又怎么回事?”
刚刚余坤势单力薄,不是邵延辉的对手,邵延辉怕他姐夫,他像是抓住了邵延辉的把柄,从椅子上一跃而起。
“姐夫!”余坤冲到靳钊面前,“邵延辉这小子偷了货不说,还打人!”
他把脸上的伤展示给靳钊看,极力证明着邵延辉打人的证据。
余坤的脸颊肿了得老高,看来挨打不假,靳钊看着杵在中间的邵延辉,小孩像是吓坏了,捏紧了拳头,手背骨节分明。
“偷什么货?”说邵延辉打人,靳钊是信的,说他偷东西,靳钊不大信。
监控就是铁证,余坤要当着仓库所有人的面,让邵延辉下不来台,他将监控拉到邵延辉搬货的画面,还声情并茂地解释,“你看,就是这些货,不见了,不是他还有谁啊。”
靳钊看了一遍,将监控退了出来,那块没有画面的监控很显眼,他指着显示器,提高了音量,“怎么还没叫人来修,我说多少次了。”
监控这种东西,不丢东西的时候,没人去查,大家也没把修理监控当成一件事情放在心上,此时靳钊发火,大家都默不作声。
“姐夫!”余坤就是知道没监控,他才敢这么嚣张,现在也不是纠结监控的时候,“现在还管什么监控啊!”
靳钊把他一瞪,“这事我一开始是交给你的吧,你今天拖明天,明天拖后天,现在东西丢了,你还没找人来修?你诚心的?”
“姐夫你说什么呢…我怎么会是诚心的…”余坤忘性大,不找人修理他不是诚心的,但靳钊的话还是让他心虚,“这货…是邵延辉弄丢的…”
“我让你带着他,这货丢了,你有一半的责任。”靳钊想把所有人都轰走,不想邵延辉被众人当猴子看,他不信邵延辉会偷东西,“围着干什么?该干嘛干嘛去。”
老板一句话,工人作鸟兽散,余坤急忙道:“就这么算了?是他搬的啊…”
靳钊敲了敲桌子,“现在给师傅打电话,我看着修,今天不修好这是没完。”
王姐连忙给修理师傅打了电话,这事眼看要不了了之,余坤有些急了,“姐夫,你干嘛这么偏袒他,对着我就是横挑鼻子竖挑眼的,对他屁都不放一个,明明就是他拿的!”
靳钊没搭理他,看余坤上窜下跳的样子,也不会善罢甘休,一时间想不到应对的办法,自己只能傻等着修理师傅来。
这次是老板监督打电话,修理的事情办得格外利索,修理师傅来了先是一通检查。
靳钊心里七上八下的,丢失的是一些不起眼儿的零单,货物的单价不算高,几倍的赔偿仓库也负担得起,只是要服众,没有一个两全的办法,堵上余坤的嘴,让邵延辉不受影响,
“没坏啊。”师傅突然开口,“没连网而已。”
靳钊心不在焉的“哦”了一声,“那…麻烦师傅跑一趟了…”
师傅连上网后,黑掉的那一格立马有了画面,靳钊起身想要送人,他的心思已经不在监控上了,只是随口问了一句,“那之前有录到东西吗?”
“录着的。”
师傅一句话,让靳钊来了劲,“那怎么看啊?”
“里面有个储存卡,用读卡器就行。”
送走了师傅,靳钊把储存卡取了下来,刚刚咄咄逼人的余坤脸色大变。
“余坤,我先问你一遍,这事跟你有关吗?”靳钊在插读卡器前先问了一句。
余坤惴惴不安地看着靳钊,他不确定这监控到底有没有拍到,办公室还有这么多人看着,他脸面比什么都重要,只能硬着头皮否认,“怎么…跟我有什么关系…姐夫…你太偏袒邵延辉了…”
靳钊转头又问邵延辉,“你呢?是你偷的吗?”
“不是。”邵延辉坚定摇头。
没有连网的监控,录了不少东西,画面几十倍的速度在滚动,录下了邵延辉身影,但邵延辉只是放下东西便折回去了。
余坤一把按住靳钊的手,画面一下子了暂停了,他开始害怕了,能录下邵延辉,那一定能录下他。
“姐夫…”余坤咽了咽唾沫,“要不算了吧…”
余坤的反应简直比监控后边的内容更有力,靳钊甩开他的手,将进度条往后拉了一点,画面里终于出现了余坤的身影,他拖着货物往仓库外面走去,最后彻底消失在监控里。
“姐…”
“别叫我。”靳钊淡淡打断,他抓起手边的电话,报了警,“我治不了你,你该怎么办怎么办吧。”
余坤被拘留了,靳钊在派出所做完笔录,他一方面是觉得痛快,可另一方面又不知道怎么跟余沫交代,偏偏余沫在这个时候给他打了电话。
今天不是周末,晚饭时间人不算多,余沫选了一间安静的包间,靳钊来的时候,菜已经点好了。
“来了。”余沫招呼他坐下。
期间都是余沫在说,靳钊默默听着,无非是一些工作上的抱怨,直到余沫话锋一转。
“我想把我爸妈接到城里来,你看行吗?”余沫接着道,“到时候和我们住一起,也方便照顾我们。”
靳钊微微蹙起眉头,作为年轻人,谁都清楚和父母住在一起有很多的麻烦,但靳钊没有拒绝,余坤的事情,他还没找到机会和余沫开口。
显然,余沫的话还没说完,“小坤找工作的事先放一放吧,我们先说别的。”
提起余坤,靳钊心里还有点愧疚,他看着余沫,余沫说道:“我家里想给他在城里买套房,先把房子买了,工作再慢慢来,男孩总不能一直租房,没个落脚的地方,人家姑娘也看不上他。”
“房子首付还差点钱,你看能不能帮衬点…”余沫握着靳钊的手轻轻推了推,“你也知道我就他一个弟弟,总要为他打算。”
靳钊张了张嘴,每每和余沫独处,她总三句不离她父母,不离她弟弟,他一时间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他破天荒的没有冒火,平静地反问了一句,“余沫,我到底是娶你,还是娶你弟弟,还是娶你全家啊?”
余沫原本还有些不太好开口,靳钊这么一说,她有些气急败坏了,“你怎么这么说啊,你家里又没人,我们结婚了,小坤也是你弟弟,你帮帮他怎么了,总比一直拖累我父母强啊,我父母年纪大了,赚钱的路子哪有你多,现在给小坤买套房子,我俩以后还能赚啊。”
余沫的音调不算尖嚣,可靳钊听到耳里却分外刺耳,他和余沫之间,到底是婚姻,还是买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