豪门离婚后(47)
他不想再如飘零无依的雪花,期盼落在别人肩头,唯独贪恋的那一点暖,也成了最后于己消融的代价。
温南书给秦卿卿发了信息,秦卿卿意料之中,约下周一让他来中谊签合约,把公司的地址发给了他。
深夜,山中静谧清冷,不远处的路灯昏黄的林道上,裴煜的车落了月霜,还没走。
裴煜就坐在车里,他从上午被温南书赶出来就一只在车里没走,他不敢走,他怕他今天一来,温南书就会躲他躲得要半夜搬走。
他不能接受再找不到温南书了,那滋味能把人吃个精光,裴煜苦笑,大概就是尸首异处也差不多了吧。
夜晚只有林间沙沙叶响和鸟啼,从这里抬头,裴煜刚好能望见民宿温南书的房间还亮着灯,裴煜皱起眉,看过一眼表,已经十点半了,温南书怎么还没睡?
难道他真的在收拾行李?
裴煜被自己的念头吓了一跳,发动车子在民宿周围饶了一圈,确定下山的路能开车的只有刚才那一条,他才稍微安心了一点,这偏僻山路,不开车绝对走不了。
温南书正把明天要做的事写好便签,突然桌上的手机一响,竟然是裴煜发来的短信。
“南书,你是饿了吗?”
“你想吃什么?”
温南书无语地看着短信,裴煜他到底要做什么?从前是他恬不知耻的喜欢,一厢情愿的纠缠,现在他放手了,裴煜要做舍不得的那一套了?
温南书不想回复,他把手机锁屏放在桌上,专心写起明天要为民宿准备的东西。
可不一会就忽而又一条信息跳出来,还是裴煜发来的。
“你等我,我给你送。”
裴煜看温南书的房间一直没关灯,他现在脑子里好像全都是在医院里温南书不忍入目的身体,因为消炎液而吃不下饭。
他得慢慢养回来,他得把他的温南书一点点养回到健健康康的。可都深夜十一点了,裴煜开车到山下,芙林镇沿街的商铺饭馆基本上都关门了。
芙林镇好多路连路灯也没有,裴煜开车在镇子上找了半天,才终于让他找到一家正准备收摊的馄饨店。
混沌摊的老板摆在外面的桌子都收了,跟他摆摆手:“已经关门了,不卖了。”
“你混沌多少钱一碗?我着急,我付五倍的钱,十倍也行。”
裴煜找这么半天,心里还生怕他下山这一会温南书就走了。
老板是个朴实的芙林镇汉子,闻言还“咔”的一声把简易桌子折叠架在腋下,看都不看他:“不卖就是不卖,…就看不惯你们这些城里人,有几个臭钱了不起,有钱去别的地方吃,我这儿关门了就是不卖。”
裴煜哪里被怼过,也急了:“我说你会不会做生意?有钱不赚,我就要一碗,能费你多大时间,你就说多少人工费吧,我全赔你。”
“老林,咋还吵上了?”
小饭馆的门帘撩开,走出来一个端着盆的孕妇,她的肚子月份已经很大了,脚步有些笨拙。
“哎呀,你咋出来了,夜里有风,让你别收拾。”老板当下搁下了桌子去扶他的妻子坐下,“他要买混沌,咱不卖了,回去让你早点歇会。”
裴煜本来还有些火气,看见这一幕,心里就好像一下被浇了场旧时冷雨,涩的不是滋味。他也这样心疼过温南书吗?他记得温南书有一年让他拿皮带抽的在医院高烧了三天三夜,血凛子一道一道,他也疼的走不了路吗?他去医院扶过他走路吗?
老板娘朝他解释道:“对不起啊,我们确实不卖了,炉火都熄了,想吃明天再来吧。”
裴煜下车了,说:“能不能麻烦老板就给我做一碗?…我老婆生病了,我前段时间一直没有陪他,现在就想让他先别饿着,别的店都关门了,只有您家了。”
老板娘是个心软好说话的女人,一听裴煜说他老婆病了,就催促身旁的丈夫去给人下一碗好了。
“你也是个疼老婆的,难为你大晚上还跑出来,我们家的馄饨都是我们两口自己炖的鸡汤煮的,生病吃了补身体。”
老板娘随口一说,裴煜却听得跟喉咙到心里像卡住了一根生疼的刺鲠,直疼到心肝里,回不出话。
热气腾腾的馄饨很快就下好了,老板没好脸色地往裴煜手里一递:“打包盒免费,馄饨七块钱。”
裴煜正准备付钱,往口袋一摸,才突然发现他昨天半夜走的太急,钱夹忘记带了。
老板瞧他动作一停,眉一挑:“穿的人模人样,不会大半夜讹碗混沌吧,”老板把打包好的馄饨袋子一收,去搀扶他老婆:“我们回去,你饿不饿,这碗回去给咱闺女吃。”
“…你等等,!”
裴煜一看时间,都快十一点半了,干脆把手腕上的表摘了下来给老板,去拿过老板手里的馄饨:“这表给你了,当馄饨钱,谢了。”
七位数的江诗丹顿就这么换了一碗馄饨,裴煜眼睛不眨,拿上就开车急匆匆地往民宿赶,到云月之栖的时候他看见温南书的房间灯还亮着,总算舒了一口气。
他把车停好,拎着馄饨走到民宿楼下。
温南书把明天客人预定的花束配色和需要的材料都整理好了,他最近吃的少,常常容易饿,他吃了两块面包,手机就亮起,是裴煜的短信。
“睡了吗,我给你买了馄饨,下来拿。”
第52章 天光(4)
温南书走向窗边,拉开窗帘一角,果真看见裴煜正拎着袋子站在深夜四下无人的庭院。
裴煜抬头往这边看过来,他的五官从年少肆意到如今俊美轻狂,撞进温南书眼底,温南书一把拉上窗帘,他转过身,消瘦的脊背抵着墙,过了许久,他才回复道:“我睡了,你回去吧。”
温南书的房间就在二楼,裴煜眼看着着拉上窗的人,心里被那动作浸的像是泡进了苦艾烈酒。
他也不知道怎么了,他这一会在这儿站一夜的念头都有了,兴许是他今天一看见温南书就变得脆弱了、忍不住了,在温南书面前,他就像个敞露肚皮的豹子,在外他能獠牙撕咬,可见了温南书,他只想要那个人的怀抱,要不到,他就快四分五裂了。
“…南书,你就下来让我抱抱你行吗?”
裴煜知道温南书没睡,温南书舍不得他等。可手机上的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依旧一片安静。裴煜习惯了温南书侯着他,从不知道等人的滋味竟这么难熬,他在楼下夜风里等了快一个小时,抬头,只看见温南书房间的灯熄了。
裴煜叹了一口气,坐在花圃的台阶上,
原来,等不到人的滋味才要命。
裴煜不敢想这样的夜晚温南书从上学到现在究竟等过多少个,他大概数不清了,可他回望以前,竟然想不起来一个夜晚是他自己觉得冷的。
是啊,他从来没冷过,在家温南书有永远等着他,在外面,他更有太多他都记不清楚的人陪伴。
他在那些或是年轻漂亮或是新鲜几天的床伴身上得到了他自以为温南书给不了他的愉悦,可那样的快|感从来都维持不了多久,也从来都让他记不清楚。
他是总是要回家的,回到那个眼底心里只有他的人身边,十二年如此,仿佛他身体里的某部分残缺只有温南书可以弥补,他在那个将完整他的人身上贪恋,寻找最温柔安眷的爱。
可他真的太残忍了,明明是他一手剥夺了温南书的羽翼,把他圈在家里只能爱他一个人,一手却又怀抱那些莺莺燕燕,将温南书的爱踩在脚底下,呵,他何尝踩的不是自己呢?
夜里气温骤冷,裴煜接了个电话,就脱下了外套把馄饨包在外套里保温搁在了木桌上,给温南书发了个别饿着自己的短信,在凌晨三点的夜色下开车走了。
温南书一夜没睡,他听到外面裴煜发动汽车的声音,把手机无声地压在了枕头底下。
温南书在离开云月之栖前,把正在找焦头烂额工作的小米介绍了过来。小米很喜欢这里,和陈与彤两个女孩一见如故,总算冲淡了一点陈与彤的忧伤。
郑红蕊很久没有来民宿了,她沏了一杯云顶毛尖:“你的名字很有诗意,是父母起的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