豪门离婚后(16)
警察护住的手为了避免争端不知在何时放下了,前方削薄的肩膀微动,温南书仍旧背对着他。
布料摩挲的细小声音在气氛凝重压抑的大厅里清晰可辨,他苍白的手指一颗颗解开外套扣子,明明是深寒冬季的外套,掉在地板上的重量却轻的可以忽略不计。
温南书僵硬的手指要紧接着往上撩起,去脱身上灰色毛衣的时候,韩嘉年再也看不下去了,他一颗活生生心此刻简直心疼的被一寸寸碾碎了,他握住温南书的手:“够了…温哥…,你不需要…”
不需要如此羞辱自己,不需要如此沦入绝望。
温南书始终一言不发,他眼皮酸热,闭上眼睛迎着大门,疲惫不堪地面容被外面的昏黄路灯漫过,喉结颤动。
温南书走了,几个警察的身影在夜色中遮住了他,裴煜掌心冰凉,看着温南书站过的地方,小小一片刺眼的泅湿水渍。
方玲完全被刚才的阵势吓到,一直躲在餐厅里,看外面闹翻了天,直到警察走了,她才敢出来。
“我就说那个温南书出身贫贱,不会是什么好货色,搞了半天软性子全是装的,这还没走几天就把外面的男人领回家里来了,要是再留在裴家还不知道会干出什么伤风败俗的事,离了好,都是你爷爷当年非硬逼着你娶他,妈知道你不愿意,要是让妈给你挑,肯定给你挑一个更…,”
“妈?”站立的裴煜出声截断她,冷冷道:“我的妈只有一个,在我七岁那年她已经去世了。”
方玲脸色煞白:“阿煜啊…,我这不是为了…”
“温南书是我点头同意娶进来的裴太太,方姨,你不要操心太多了,在这个家里也只有温南书一个裴太太。”
裴煜弯腰捡起温南书落在地上的外套,不知在思索什么,:“你刚才也听出来了,我不想让他走,如果方姨还是喜欢到处跟人嚼舌根,我不介意把你送回西郊去,那儿清净。”
“嗑哒”一声,方玲的站不稳的高跟鞋直接崴了脚,身旁贴身的老佣人脸色也惧变,连忙扶住她,裴煜比她高上太多,从她身边走过带起的凌风徒生呼吸一窒的压迫。
第19章 猎物(4)
老佣人扶着头晕要倒的夫人连忙在沙发坐下,“夫人,少爷已经走了。”
方玲瞬间一个深吸气活过来:“他真是长大了!你听见他朝我说什么了么,他居然要把我送走,我跟他爸爸的时候他还是个只有三岁的小孩,现在竟然敢对我…,”
方玲说着说着也觉得不对味,干脆扔下这句,压低声音说:“给志刚买的那个商铺合同什么的都办好了么?”
方志刚是她娘家弟弟,一个不学无术的无业游民,近几年全靠方玲的“接济”硬是混上了千万身家。
“办好了,太太放心吧。”
“办好了就行,省的那老太婆再给我脸色看,”方玲喝了口茶水,说得自然是她那个养在老家重男轻女的妈。
“夫人嫁进了裴家,不知道给老太太脸上添了多少光,老太太纵然再不喜欢您,不还是要处处伸手依靠着您?”
方玲又得意的笑了,佣人道:“就是东东,那孩子又吵着要去参加什么冬令营,去瑞士滑雪,志刚不肯出钱,明天夫人去看他,又要…,”
方玲摆摆手:“多少钱,我出了,东东那孩子可是咱们家唯一一根独苗,以后长大了把他安排进裴家的公司,咱们后半生还指望着他呢,温南书那卡里还有多少钱,给东东报上。”
东东的母亲正是老佣人的女儿,她給方玲捏肩:“够了,东东的爹妈都爱玩,还好有夫人疼他。”
“那当然了。”
裴煜本想第二天就过去找温南书的,温南书背着对着他离开裴宅的样子成了这几天他循环往复的梦魇。
他习惯了这么多年,他走温南书等,如今温南书第一次把背影留给他,毫无留恋,裴煜从不知道心还会这样被一双铁钩子揪起来。
然而一趟日本的生意商谈横插一脚,他非去不可,半夜,合作方送了两个穿着和服的漂亮艺伎到他房间,裴煜正烦的不得了,连看也没看,直接叫何寄把人领走了。
何寄接到电话匆匆过来领人的时候有些狼狈,只披了一件酒店的浴袍。
艺伎被带走,裴煜站在房门口挑眉,瞥过一眼何寄腰间还没来得及好的松散腰带:“何寄,我记得,你是三年前结婚了的,男朋友是个挺可爱的小编辑,怎么这是…?”
一向作风严谨的何秘书脸和脖子皆是没褪净的引人遐想的红:“抱歉!裴总,我家里那位一直想去奈良玩…,我平常时间少没空陪他,这次就带他过来了,机票和酒店走的都是我私人的账!也绝对不会影响到工作行程!裴总放心!”
天知道就因为都来到了日本还抽不出空陪那位小祖宗玩,何寄刚才在房间里低声下气的哄了多久。
何寄说完,倒是裴煜的脸色怪了又怪,说不上来,就像自己把一杯鲜榨苦瓜汁倒进了自己嘴里,现在还吐不出来。
“…挺好的,你挺有心的。”
裴煜心情复杂地拍了拍何寄的肩膀:“明天下去他们公司可以让冯雪跟着我,这件案子本来也是她从头到尾的比较熟悉,放你一下午假,好好玩。”
何寄震惊的看着裴煜,“…裴总?”
裴煜这几天也睡不着,索性从兜里抽了根烟,又挑出一根示意何寄,何寄连忙摆手,“谢谢裴总,不了,我一会还得回去。”
得,又被喂一嘴狗粮。
何寄穿着浴袍简直站若针毡,裴总今儿是怎么了,先是推了送上门的女人,一个个胸大屁股圆,不像是裴总会推出门的款。而且他莫名其妙的觉得,最近的裴总似乎情绪很低落。
简言之,就是提不起兴致乱搞。
难不成是因为…?
何寄咳了一声,试探道:“…裴总,是不是太太那边的情绪还没处理好?”
裴煜沉闷地吐了口烟,“他要真是只闹闹情绪就好了。”
偏偏他现在身在异地,束手无策。
何寄不知道该接什么,裴煜看出来他的沉默另有踌躇,“你是不是想说,我这些年在外面玩的挺过分的?他跟我离婚也应该的?”
“不敢!裴总…”何寄在心里闭上眼,昧着良心道:“主要是他们不长眼睛非要凑上来,还敢去找太太的不痛快,裴总放心,以后这些事我一定会处理干…”
“行了行了,”裴煜听不下去他这些官话,摆摆手打住,
“对了,去给我查查那个韩嘉年,温南书宠物店的老板,什么背景。”
“是,裴总。”
“要是你家那位呢?”裴煜忽而问,拇指摸过将要熄灭的烟屁股:“别紧张,就是问问,要是你被你家那位发现你跟别人上床了,会怎么样?”
别人家的后果会严重到要离婚这一步么?不会吧,再问问普通人都是怎么哄人的吧。
谁知道裴煜一抬头,却撞见何寄的脸色紫的活像番薯:“…裴总,实不相瞒,我大概率会死。”
火星一闪,裴煜震惊的烟灭了。
“温哥!你快点戴上!”
清晨路边,天气迎来第一波短暂回暖,韩嘉年在后面追着他,因为去宠物店的路途很近,他们索性不再开车,韩嘉年手里拿着一顶白色的毛线帽子。
“…我不要…”,温南书看着上面一颗硕大的毛茸细软的狐狸毛球迎风摇头晃脑,突破不了心理防线:“…这个女孩才戴。”
“什么女孩才戴?”韩嘉年立刻指了指自己脑袋上的同款黑色帽子,毛线球扣在年轻帅气的脸庞上可爱又潮流:“我不是也有,这是当季新款,绝对的男款!你自己选的白色,自己选的就快点戴上,否则耳朵上的冻疮好不了了!”
温南书还是不要:“我涂了药,很快就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