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处有什么Ⅱ(38)
云骞看他者没出息的样子,无奈摇摇头,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先去车上休息一下,这里我来负责就好。”
苏闻予在其他几个同事的陪伴下上了警车,眼神游离毫无焦点,看起来真是被吓得不轻。
云骞虽然嘴上说他没出息,但心里觉得这也是没办法的,他们这种辅助办案的最好就是在警局里板正坐好了出谋划策或者以自己所学知识协助分析案情,虽然都是警校出来的,但也不都是心理素质那么强,别说他了,自己第一次见到尸体的时候都吐了,这么想来,他确实还比自己强一点点?
云骞转身走到安岩旁边,接过一边警员递来的手套戴好,捂着鼻子问道:
“看出点什么了没。”
安岩头也没抬冷声道:“死者身穿白色婚纱,六公分高跟鞋,鞋子看起来是刚买没多久或者说第一次穿,鞋底比较干净,走过的路径应该不长,而且身体外伤的缝合处没有血迹,手心也很干净,没有打斗痕迹,那……就比较奇怪了。”
云骞扭头:“哪里奇怪。”
“没有血迹,这不符合常理。”
“兴许是血迹被人擦掉了呢。”
安岩摇头:
“即使是被擦掉,这些缝合处的棉线上也会沾上血迹,但事实上,棉线很干净,所以这就是奇怪的地方。没有血迹流下,如果死者并非死于失血过多,那么就是心脏骤停或者死于剧毒,但她的嘴巴被缝了起来,无法通过气味判断死者生前是否被下过毒,需要送去解剖室进一步检测真正死亡原因。”
云骞点头:“而且如果鞋底有少量泥土的话,那这里肯定也不是第一案发现场。”
安岩看了他一眼,似乎是觉得这个结论很弱智。
“这里不是第一案发现场,但第一案发现场在这附近没错。”
安岩站起身,摆摆手,示意警员将尸体抬上警车。
看着安岩暂时是忙完了,云骞这才小心翼翼靠过去:“一会儿,你要回法医科么?”
安岩摘下手套丢进证物袋:“那是必然的吧。”
“可是现在都凌晨三点了,能熬得住么?”
“熬不住也要熬,拖得越久对于尸体检测越不利。”安岩说这话的时候看起来非常疲惫,声音都是嘶哑的。
“那……我帮你泡咖啡?”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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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仪式感(3)
凌晨三点的研究所,只有解剖室一盏明灯,云骞坐在大厅里,面前摆了两杯咖啡,一杯是自己的,一杯是泡给安岩的。
这会儿任是□□都拯救不了他的困意,只见他单手撑着脑袋,眯着眼望着窗外的月亮,一副随时有可能睡去的模样。
研究所的大门响了声,皮鞋的声音霎时响起。
一个身材高挑纤细的女人手捂着嘴打着呵欠满脸疲惫地走了进来。
看到沙发上那昏昏欲睡的小子,女人着实吃了一惊,问道:“你怎么在这儿。”
云骞惊醒,寻声望去,见是路安琪,这才勉强扯出一丝笑:
“刚接了案子,与其说是接了案子,不如说刚亲眼目睹一场命案,又碰上你那工作狂老哥,我顺便就跟来了。”
路安琪笑笑,摇摇头:“你啊,有什么话就说出来呗,躲躲闪闪的,看着让人心烦,就跟谁不知道你那点小心思一样。”
云骞困顿地摆摆手:“别说我了,你怎么也来了。”
“还说呢,正睡着,被警局那边儿一个电话叫来了。”说着,又是长长一声呵欠。
“同是天涯沦落人啊。”云骞不禁感叹道。
路安琪闭着眼睛疲惫地笑道:“谁跟你同是天涯沦落人啊,你那是自愿的,我是被迫的好不好。”
说罢,她长叹一口气,极不情愿地走进消毒室。
以前云骞只是觉得路安琪这小姐姐单纯冷傲罢了,谁知道真和她混熟了才发现,她不光不冷,怼起人来还一套一套的,那嘴就跟机关枪一样,自己根本招架不住。
云骞打了个大大的呵欠,望着解剖室里透出的生冷灯光又开始打瞌睡。
电话响起,不满再次被惊醒,云骞接起来就没好气的骂道:“你再打骚扰电话我可要报警了啊。”
“你,你不就是警察么?”对方一语中的。
云骞一想,也是,又问道:“你谁啊。”
“苏闻予。”对方大方地自报家门。
“哦,原来是被吓成二百五的小苏同志啊。”云骞嘲笑道,“怎么有空给我打电话了。”
“你现在在哪。”苏闻予自动忽略掉云骞的嘲讽。
“法医科,怎么了。”
“我去找你。”
“别介,说得好像咱俩多亲密一样,而且这么晚了,你不睡觉来找我干嘛。”
那话那头沉默半晌,接着用那种隐忍的语气极不情愿道:“我有点怕……自己一个人睡不着……”
越说声音还越小。
云骞都恨不得捶墙大笑,一个二十六岁即将步入中年还是警校毕业的警察,就因为见了具尸体被吓得不敢自己一个人睡觉,说出去不怕人笑掉大牙。
“你没朋友么?找我?脑子秀逗了?”云骞说着还很不给面子的无情大笑。
那边又是沉默半晌,才缓缓道:“确实……没朋友,要知道,颜值太高往往会给人距离感,所以,我也没什么朋友。”
云骞笑着摇摇头:“行行行,你说得都对,那你过来吧。”
“等我,十分钟。”扔下这么一句暧昧不清的话,苏闻予率先挂断了电话。
苏闻予果然是个行动派,才仅仅八分钟,他就从几公里外的公寓赶到了研究所,身上还穿着骚气的熊仔睡衣,最尼玛恶心的是他还把自己的鸭鸭抱枕一并拿了过来。
“哇,大哥,你还能再恶趣味一点嘛。”云骞忍不住“啧啧”感叹道。
二十多年了,他还是第一次见这种男的,以前只见过警校的同学抱着自己十几天没洗的袜子堆睡,今日一见鸭鸭抱枕,恶寒令他浑身起鸡皮疙瘩。
苏闻予看起来也是困得不行,抱着鸭鸭抱枕就往云骞身边拱,找了个舒适的位置窝进去就做起了他的春秋大梦。
云骞疲惫地搔搔头,也没力气再撵他下去,脑袋一歪,俩人头靠头脸贴脸打起了呼噜。
天空泛起点点鱼肚白,鸟儿早早跳上枝丫以短喙梳理着自己蓬松的羽毛,时不时发出一两声餍足的鸣叫。
细微的响动声如同再耳边徘徊,像是皮鞋点地的声音,又像是刻意压低的谈话声。
云骞只觉脖子一阵酸痛,接着他揉揉脖颈缓缓睁开了眼。
入眼便是一张极为讨巧的清秀小脸,那人双眼紧闭,眉头蹙起,睫毛微颤,红润的小嘴还倔强地撅起来,好似在梦中遇到什么匪夷所思的事情。
云骞看了一会儿,紧接着一个巴掌拍了过去:
“醒醒醒醒,睡起来还没完了你。”
那人不满地呓语两声,渐渐睁开了眼。
“你打我做什么。”苏闻予揉着脸颊坐起身,一副幽怨的小媳妇相。
云骞没理他,穿好外套,四处张望一番,紧接着就发现安岩正坐在他对面的办公桌上对着电脑敲着键盘。
云骞支棱着酸麻的双腿一瘸一拐走过去,凑到安岩身边看了看他面前电脑屏幕中的尸检报告,顿时不可置信地瞪大双眼:
“安法医,你不会真的一晚没睡吧。”
安岩捂着嘴打了个呵欠,打上最后一个句号,喝掉杯中最后一口咖啡:“差不多了,我先去睡会儿。”
眼见安岩要走,云骞这哪能依啊,立马屁颠屁颠跟了上去:“那你查出什么线索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