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上十七年[花滑](68)

　　路西当然还是不慌，因为自由滑他比短节目稳定得多，自由滑的节目战线更长，对滑行要求更高，也不像短节目那样要求精致紧凑的艺术动作，两者对路西来说都是好消息。
　　而且虽然自由滑的主题很奇怪，叫「天狗食月」，但整体走的是耍酷路线，路西得心应手得多。
　　最后结果出来，果然，邓畅以290+的总成绩轻松拿下冠军，路西自由滑170+，接近180，总分255+位列第二，刘新宇自由滑160+，总成绩245+，位列第三。
　　成绩对路西来说属于还行，可以接受。毕竟受伤了，对自己不能要求太高，有一块银牌就可以了，没想到有人已经气得不行了。
　　这个人当然就是刘新宇。
　　男单颁奖仪式结束，路西和刘新宇擦肩而过，刘新宇趁着没人看见，又给他翻了个大大的白眼，然后嘟囔了句：“水货。”
　　路西一向不跟他计较，没想到邓畅一把拽住刘新宇胳膊：“你说什么？”
　　可能是邓畅的语气并不很凶，也可能刘新宇就是这种性格，本来只是在嘟囔的，被邓畅一拽胳膊他反倒理直气壮了：
　　“我说路西P分水，怎么了吗？他每次自由滑P分都虚高，不会只有我一个这么觉得吧？”
　　P分就是表现分，路西刚刚表现分确实拿得还不错，但是他技术分也可以啊，降难度的结果就是所有跳跃的执行分都拿到了加分。
　　邓畅脸色不是很好看，看起来是想和刘新宇解释。但P分这种事情很主观，本来就没法解释。
　　所以邓畅还没开口，路西已经拉了他一把示意他闭嘴。邓畅本来应该不是个会被人拽一把就闭嘴的性格，但是被他一拽沉默得很乖。
　　路西也没工夫思考这是为什么，他看着满脸拽的刘新宇问：“你不服是吗？”
　　刘新宇警惕地看着他，“冰场可不能打架啊——没错我就是不服。”
　　路西心想你要警告打架也不是警告我，邓某人才是真的有前科，不过反正他不是为了打架来的，就没搭理刘新宇色厉内荏这一套，只是用一双漆黑的眼睛盯着刘新宇，直白地说：“不服就solo，哔哔哔的看起来比较没本事。”


第52章
　　◎“天天跳着脚找人solo.”◎
　　刘新宇脸色变了变, 卡了几秒嗤笑道：“别开玩笑了，花样滑冰要怎么solo啊。”
　　“怎么不能solo呢？”路西问，“既然是竞技体育当然都可以solo.”
　　“那你说怎么solo。”刘新宇说, “我先听听公平不公平, 要是公平咱们还勉强可以比比看。”
　　“咱俩跳同一段动作, 让别人来打分。”路西说，“谁分高谁就赢。”
　　“那还是一样主观打分啊。”刘新宇说, “再说了，比赛这么忙，我哪儿有时间学一段新动作啊。”
　　“那就P分五项，滑行、衔接、表演、编舞、音乐诠释, 分开比。”路西说, “滑行就——”
　　“就solo一下还分五项，麻烦不麻烦呐。”刘新宇说。
　　“你不敢比就直说。”路西说。
　　“啊？谁告诉你我不敢比了？”刘新宇瞪起眼睛, “我有什么不敢比的？是你的比法不科学。”
　　“那你来定规则。”路西说，“随便你定, 我跟你比就是了。”
　　刘新宇站在原地卡了半天，脸涨得通红。
　　他想说比跳跃，但他说的是路西艺术分水, 比跳跃比不出艺术分。
　　要是比滑行和衔接, 又是往路西的枪/口上撞，虽然路西受伤了但他的滑行还是一样的牛x，编舞是编舞老师的事情, 没法比。
　　至于表演, 虽然路西表演挺烂的, 可是他刘新宇也不怎么好,
　　刘新宇本质上是不服路西的, 但是要他和路西solo选一项，他还真没有打败路西的信心，更别说他本来也没想和路西solo。
　　“不solo也可以。”路西说，“不比你以后就把嘴闭上，要不然我肯定还手。”
　　刘新宇脸色阵红阵白，他确实本来就只是想口嗨一下而已，怎么说呢，竞技体育这个圈子本来火/药/味就挺重的，垃圾话甚至肢体挑衅都屡见不鲜，刘新宇在里面属于贱贱的那一种，就翻个白眼，说点坏话挑事。
　　本来他觉得路西年纪小又是新人好欺负，所以一边酸一边想尽办法表达自己不待见他，可惜一脚踢到了铁板上。
　　毕竟刘新宇根本没听过「小路西怒怼冰球哥」——也就是之前被邓畅揍的那位李松声选手——这样的传说故事，还真以为路西和长相一样，是只天真可爱的小软柿子。
　　被路西这么一怼，刘新宇话都没的说了，只能死要面子地表示“那好吧，我不跟你们小朋友一般见识，勉为其难地不再念你好了。”
　　路西对于这种讨嘴上便宜并不怎么在意，或者说他认为这属于是失败者行为，倒是邓畅非要跟刘新宇杠上，凉凉地拆他台：“可以不用勉为其难的，来solo吧。”
　　刘新宇被噎得脸都紫了，很想质问老天爷，明明路西和邓畅也是竞争对手，怎么这俩人不但不撕逼还一天到晚那么和谐啊？这邓畅脑子里是缺根名叫「警觉性」的弦吗？
　　——
　　路西和邓畅都不知道刘新宇内心的小九九，他俩已经一个挂着金牌一个挂着银牌，兴致挺好地吃烧烤去了。当然这烧烤也是省队食堂的烧烤摊，考虑到运动员的饮食禁忌加的配料比较少，没有正经路边摊烤的肉那么香，但是对于常年饮食限制都很多的运动员来讲已经属于快乐开小灶级别。
　　“刘新宇也太怂了。”路西感慨，“我还真以为他愿意来跟我solo一下呢。”
　　“你以为所有人都跟你似的。”邓畅说。
　　“诶？！”路西一愣。
　　“天天跳着脚找人solo.”邓畅把一串烤玉米上的玉米粒用签子推下来，递到路西面前。
　　“我找谁——”路西不服，但是纲反驳了三个字，反应过来某人在指什么，一脸尴尬地不做声了。
　　反正就还是小奶包路西在非要和邓畅作对的那个年纪干出来的光辉事迹，自从在邓畅面前跳过3+3之后，路西每次跑到省队，都要想尽各种办法表演一下自己练出来的新跳跃，再想尽办法让邓畅也跳一个。
　　他心里面暗暗把这当成一种比试，但没说出来过。
　　没想到某人干脆就知道。
　　“那你当时——”路西憋了会儿还是没憋住，“你当时跟我solo的时候，觉得自己赢了还是输了。”
　　邓畅沉默了会儿，没正面回答，反问他：“你觉得呢？”
　　路西：“……”
　　好吧，那时确实是邓畅赢了，敢比就要服输。
　　——
　　全运会之后，对运动员影响最大的不是赛事本身，而是赛后的舆论。
　　更详细一点说就是围绕路西的那些话题。
　　无非就是《伤仲永》，好好一个小孩把自己玩儿废了，blabla之类的话。
　　因为这次全锦赛上路西的难度一下降到了之前世青赛的级别，年初全国冠军赛上练出的4Lo已经消失不见。
　　大家都知道路西有脚伤，但并不知道什么程度，十几岁的男运动员是很容易技术飞速发展变成顶尖选手，但一不小心也很容易沉湖。
　　沉湖就是字面意思，指选手从此泯然众人，再也没什么亮眼表现。
　　本来有的技术动作过了一个赛季没有了，分数也掉到了和刘新宇一样平庸的级别，很自然的，大家就都认为昙花一现的路西选手沉湖了。
　　只有陈岐、邓畅、崔笑他们几个知道不是的。
　　按理说路西应该不知道网上这些东西，他看起来是不爱上网的，小孩的内心纯粹得就只剩下滑冰一件事，但是看他全锦赛之后加练的狠劲儿，很难让人不觉得他是看到了网上那些言论然后发了狠。
　　照样还是不敢练太多，但是路西已经尽了自己极限范围之内最大的努力，每一次晚训练的跳跃课，邓畅都会看见路西一遍一遍地做4Lo，虽然因为右脚重心脚的力量没完全恢复，依然没办法成功落冰，但动作还是肉眼可见的日益圆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