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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沉大海[重生](24)

作者:Healer水吉 时间:2019-02-28 11:49 标签:重生 情有独钟 年下 魔道祖师 原著向

  晓星尘等他把手拿开了,才低笑说:“没有不好看。”
  “真的?”薛洋眼睛微微一亮,顿时信心大增,贪得无厌地追问,“没有不好看,那就是好看咯?是怎样的好看法?”
  晓星尘摸了摸他的眉骨,犹豫了一下,斟酌着说:“很……英俊。”
  “英俊?哈哈哈……”薛洋大牙都快笑掉了,“道长不是骗我的吧?”
  晓星尘也笑了,没有再接话,倒是认真回想起还有视觉时看到的事。
  他和薛洋第一次见面是薛洋掀翻了别人的摊子,宋子琛路见不平把薛洋教训了一番,晓星尘和金光瑶从中斡旋才没让两人又打起来。
  那时薛洋身上还穿着金星雪浪袍,趾高气昂站在金光瑶身侧,端的是意气风发,晓星尘见他年纪轻轻却下手狠毒,忍不住规劝了几句,并未将此事放在心上。
  没想到之后就听闻薛洋造下灭门惨案,晓星尘义愤填膺,不辞辛劳横跨三省捉拿凶手。
  把薛洋押往金麟台那段路上,薛洋什么恶心人的话都说的出口,歪理也一大堆,晓星尘给他饭吃,他都能一边大口扒饭,一边嘲讽道长伪善。
  晓星尘从未见过如此无法无天狂妄自大的人,对他只有厌恶,并未想过评价他的长相,只记得他那双眼睛,确实令人心惊——他不伪装的时候,眼里既写满了对世界的恶意,同时也充斥着对生的渴望。他分明感受不到这世间的好,却执着地留在此间挣扎。是个难以捉摸、诡谲至极的人。
  可平心而论,若不是薛洋为人太过残忍毒辣,行事又不留余地,单看才智和样貌,便是把他放在世家子弟中间,他亦是毫不逊色的。
  拿早年见面时的印象来说他英俊,其实有些不妥,因为那时他还有些稚嫩,晓星尘是自己想着他长大了些,才这么说的。至于到底是什么样子,晓星尘这辈子都没机会仔细看了。
  薛洋笑了一会儿,看道长平静淡然,觉得很是温暖,他搓了搓自己的耳朵,往晓星尘的方向又贴近了些。
  “道长……”薛洋又变成了那个讨糖吃的小孩子,忍不住为自己辩解,“也不是只有你疼的……”
  晓星尘一愣,握住他的右手,轻抚他指尖的茧,又把他左手也拉到面前。薛洋下意识想把左手藏起来,可不等他抽手,道长柔软的嘴唇已经触碰到了小指指根凹凸不平的断面。
  晓星尘勾唇莞尔:“那两个人一起疼也算扯平了。”
  薛洋愣在原处。
  他喜欢看道长笑,也喜欢听道长说“两个人”“一起”“以后”这样的词,这能让他那颗黑透烂透的心生出希望来,让他对明天充满向往。但他不太喜欢道长说他们扯平了。
  薛洋缠上去隔着绷带吻他太阳穴,认真道:“还是你疼得多一些。”
  晓星尘摸摸他的头。
  薛洋趴在晓星尘肩上,同他交颈,感受着道长颈上的温度和跳动的脉搏,颤抖着闷声说:“道长,我知错了。”
  从残缺手指到头发丝都被人珍视的感觉实在太好太好,令薛洋也忍不住想让道长尝尝这滋味。
  好的爱遇到肯珍惜的人,是会教人宽容平和,以及成长担当的。
  上一世他疯狂报复所有人,却不敢直面自己的失败和过错,但他其实比谁都清楚,逼死晓星尘的就是他薛洋。他和晓星尘走到怎样的境地,都怪不了别人,怪不了常萍,也怪不了宋岚,更怪不了阿箐,因果皆在他二人身上,若晓星尘无辜,那薛洋便是罪魁祸首,难逃其咎。
  他曾经只会用逃避和迁怒来缓解心头的痛楚,是晓星尘让他知道认错和改正,让他敢回头看,也敢向前走。他有的全是晓星尘给的。全天下的人都不及他幸运。
  晓星尘沉默而包容,挨着薛洋的脑袋等他自己平复心情。
  他知道薛洋后悔,不是后悔犯下伤天害理的事,而是后悔自己犯的事害苦了晓星尘,虽然这种想法也是很有问题的,但也算有进步。晓星尘不图太多,只要他还有心悔过,就还有救。
  过了不知多久,薛洋从晓星尘身上翻下去,听着晓星尘的呼吸声闭上眼。
  正昏昏欲睡,晓星尘忽然问:“灯熄了么?”
  薛洋懒洋洋道:“熄了。”
  “……”
  又过了会儿,道长又开口了:“薛洋,帐子,是什么颜色的?”
  清朗温润的声音在寂静的屋中显得格外清晰。
  薛洋往他身上蹭了蹭,含糊嘟囔道:“别人家的是什么颜色,就是什么颜色。”
  晓星尘没再问。
  待到夜深人静,薛洋缓缓睁开双眼。他在静默的烛光中注视着道长,好半晌,无声地露出了一个狡黠而甜蜜的笑容。
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藏糖了,巨大的糖!

  ☆、第 46 章

  第四十六章
  春寒料峭,夜风裹着冷雨破窗而入,晓星尘梦中惊醒,下了床把窗户关紧。炉火早已熄灭,炉上水壶里的水还温着,晓星尘倒了一杯水喝完,慢慢走回去休息。
  刚走到床边,帐中忽然伸出一只手把晓星尘扯了进去,晓星尘猝不及防扑到薛洋身上,立起身拍拍他,把鞋脱了才重新拉好帐子,钻进被窝里。
  夏日用纱帐可防蚊虫,天冷时却没什么用,薛洋一入冬就在外面加了一层厚一些的锦帘,便是夜里没有明火供暖,床上也非常温暖。
  薛洋抱着晓星尘滚了半圈,让他睡到里侧,缠住晓星尘微凉的脚帮他取暖,道:“我刚刚醒来,还以为道长不在,吓了一跳……”
  “怎的这么容易就吓着了?”晓星尘笑了笑,把薛洋颈后的被子盖严实,手掌在他后脑揉了揉,温声道,“可是又做梦了?”
  薛洋把他的手捉到怀里捂着,说:“好像是做了,但是记不清是什么了。”
  晓星尘便拍拍他手背,叫他接着睡,薛洋乖乖应下,却没有闭眼。
  这是他们在义城生活的第三年,前月两人一起过了第二个春节,像这样同卧一榻耳鬓厮磨,至此已有整整一年了。
  除了偶尔出去杀走尸,他们和义城普通人家一样柴米油盐,日子平淡而感情愈笃,清汤寡水也如蜜里调油。元宵节时薛洋和晓星尘一起外出夜猎,回程路上经过一个临江小城,还凑热闹一起在江上放了花灯。
  他们那晚只买了一只灯,薛洋问道长想在上头写什么心愿,晓星尘想了想,说了一个薛洋意料之中的愿望:“平安吧。”
  这是他们从来没变过的期盼。
  薛洋写完平安准备把笔还给摊贩,晓星尘忽然叫住他:“还有位置再写别的么?”
  薛洋有些意外:“道长还有什么心愿?”
  晓星尘向他伸手,薛洋便把灯和笔递过去,把着道长的手让笔尖落在空白处。
  墨汁在莲瓣上晕出一块墨点,很快就被一笔一划连接成线,薛洋看着花灯上与平安相对的团圆二字,一时说不出话来。
  薛洋在这世上无亲无故,晓星尘也是孤儿,原先他还有师友,如今也不再往来了。这句团圆,说的是和谁团圆,薛洋不敢多想,却也忍不住希望道长的团圆里有他的一份。
  他思虑重重,夜里便做起梦来。梦里是很久没有忆起的不堪过往,惊出他一身冷汗,晓星尘听见动静问他怎么了,薛洋把脸埋进晓星尘颈窝,深深嗅了一口,才小声说:“梦见道长不要我了。”
  晓星尘揉了揉他汗湿的发,薛洋闭着眼,把晓星尘的手拉到腹部那道剑伤的位置按了按,说:“梦见道长把剑捅到了这儿。”
  手从腹部拉开往上移,薛洋继续说:“可我疼的是这儿。”
  这回按在心脏上。
  晓星尘无言辩解,因为这一剑的确出自他手,而薛洋受得也并不无辜。
  薛洋并不是要责怪他,他就是想起来害怕,难以忍受似的咽了一口唾沫,才说:“我犯了错,道长刺了我一剑,就……就不要我了。我怎么求你,你都不肯再理我……”
  是真的一点都不理他,连呼吸都不再让他探知,魂魄散得上天入地都找不回来。
  晓星尘没能杀了薛洋,却成功地让薛洋生不如死。
  梦里的绝望延伸到了现实,薛洋紧紧抱着失而复得的道长,心有余悸:“道长怎么就能忍心丢下我呢……”
  道长怎么忍心呢?道长光是听他说那荒诞的梦都万分心软了。晓星尘在他心口揉了揉,平静道:“若当真如你所说,那该是你错得离谱了。”
  薛洋一颤,继而把道长抱得更紧。他睫毛上沾了湿气,嗓音也是潮湿梗阻的,呢喃着:“是,是我错得太离谱了……”
  薛洋抹了把汗,躺回去,闭了闭眼又睁开,勾住晓星尘的手指,试探道:“那我现在学好了,道长别丢下我,去和别人团圆了,好吗?”
  晓星尘愣了愣,反问他:“我还能和谁团圆?”
  薛洋仿佛忘掉了前一刻的痛苦,心里都快甜化了,立刻抢话:“和我,道长要和我团圆的。”
  晓星尘翻了个身背对他睡了。
  薛洋死皮赖脸贴过去抱他:“那反正我只有道长,我的团圆就只是和道长两人团圆……道长也和我一样么?”
  道长已经不想回答他多余的问题了。
  这之后薛洋又接连做了几天梦,每个都很混乱,但他想起道长的团圆就能平静下来。如今也不例外,醒来找不到道长的恐慌很快就被近在咫尺的道长的温度抚平了。
  二月倒春寒,下了一夜的雨,薛洋早上一开门就打了个哆嗦,看地上泥泞,天又阴沉,直接抢了晓星尘买菜的活儿,要自己出门。
  他衣服都没穿好,耍赖让晓星尘给他系腰带,晓星尘有条不紊地帮他把衣服整理好,他才去提菜篮。
  “道长留在屋里等我回来啊。”薛洋嘱咐。
  晓星尘点头轻笑。
  烦人精开了门,被湿冷空气激得僵了僵膝盖,快步走到大门口。刚跨过门槛,一回头,却见道长正面朝着他站在房檐下。
  “道长!”薛洋把晓星尘喊到面前来,隔着门槛和他面对面,笑嘻嘻道,“道长还送我到门口啊。”
  晓星尘:“早去早回。”
  薛洋拉着晓星尘的手答应,又在他脸上亲了一下,这回才是心甘情愿去做事了。
  他才出门已归心似箭,急匆匆买了菜就抄近路往回赶。
  小路穿林而过,路边灌木丛生,远处黑云逼近,仿佛整片天空都压低了。忽而一声雷鸣,似是暴雨将至,催促无伞之人尽早还家。
  薛洋走到一半停下来揉了揉腿,菜篮挂在臂弯往上提了提,想着道长还在等他回去,跺跺脚直起身来准备继续赶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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