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沉大海[重生](2)
薛洋不得其法,索性不再多想,他在哪里都能活,如今走一步看一步也不是太难。
此后又过了一段时间,薛洋渐渐接受了现状,他偶尔会向晓星尘套话,偶尔在义庄里走走,在一些细节处寻找,又和记忆中的东西一一对应查证。
在义庄的生活平静如常,这里的锅碗瓢盆桌椅板凳与记忆中全无二致,连大堂中几口空棺材的位置都不变,唯一不同的是义庄里没有那个装瞎的小骗子。
薛洋并不关心旁人的死活,多一人少一人都对他没太大意义,这段日子的摸索让他隐隐确定自己重生到了过去,虽然不知道原因,但是能和晓星尘多待片刻,他是没什么意见的,也没有追根究底的心思,得过且过着,渐渐也能睡上一整夜了。
作者有话要说: 2018.12.17小修第二章,本章“锁麟囊”已更正为“锁灵囊”,但后续章节有锁灵囊出现的地方没精力再查证做出更正,统一说一下锁灵囊才是对的,大家看文的时候自己头脑转换一下吧搞不动了呜呜呜呜呜呜呜完整修正版的踢叉踢大概在2019年2月份才会出,届时走老福特or贴吧可取
☆、第 3 章
第三章
平安无事过了两月有余,转眼就入了冬。
薛洋的腿养得差不多了,平时走得慢些便同常人无异,偶尔也能跟着晓星尘出门夜猎。他夜猎时并不怎么出手,只在一边看着晓星尘一剑贯心,再出来帮忙收拾走尸。收拾的是真的走尸,尸毒粉揣在乾坤袋里许久未动,倒没了用武之地。
薛洋并不是会放下屠刀的善主,只是轻易不用可能引来霜华剑的尸毒粉,遇到看不顺眼的人还是能随手要人性命。
月前晓星尘出门买菜,薛洋不远不近地跟着他。晓星尘进了城里,路上有个尖嘴猴腮的官差看到来了个蒙着眼睛的落魄道长,站在路上和同僚们嬉笑了几句,晓星尘仿若未闻继续走自己的路。薛洋赶在晓星尘回去之前打水把水缸装满,晓星尘回来了他还能嬉皮笑脸地要晓星尘夸他,隔了几天轮到他出去买菜,他中途拐个道寻到那几个人,挖了眼珠喂狗,顺便把当时说得最难听的那人的舌头割了。除了被割舌头那人没被及时发现一命呜呼,其他几人倒都还活着,只是也活不好罢了。
大白天的出了这样稀奇惨烈的命案,当地引起了不小的轰动,官府也查不出什么头道,出门摆摊的人都少了大半。后来连晓星尘都听说了这事,跟薛洋聊了两句,薛洋问他要不要捉拿这歹人,晓星尘闻言沉默了一会儿,摇头,又说再看看,后续没人再被伤了性命,官府不知找了个什么借口糊弄过去,这事便不了了之了。
晓星尘偶尔会在院中练剑,这天清晨也是,梳洗之后他就提剑到了院里。薛洋拿了板凳坐在房檐下看着,掂了几颗石子投过去,他出手不按常理,有几颗石子角度刁钻,晓星尘颇为意外,或挡或躲,倒也避开了,动作干脆利落,一点都不像个瞎子。
有人陪练自然比一个人要有趣得多,晓星尘练得尽兴,停下休息时便问薛洋:“你可要同我过上几招?”
薛洋只在重生回来第一次见面时在晓星尘面前用过降灾,当时没有让晓星尘接触到这剑,之后他一直把剑收在乾坤袋中,已经许久未摸了。晓星尘知道他用剑,却没和他过过招。
薛洋依旧坐在阴凉处,懒懒地回他:“不了不了,我不如道长勤奋,还是坐着舒服。”
晓星尘道:“不怕剑法生疏了?”
薛洋看他一眼:“有道长在,我什么都不会也没关系。道长这么厉害又这么好,一定会保护我的吧?”
晓星尘无奈地笑笑:“总有我不在的时候,你既然有一技傍身,便不该丢弃了才是。”
就薛洋刚被捡回来那样子,不是有仇家就是惹了麻烦,晓星尘不知他底细,只是相处几个月下来,对薛洋总还是有点私心,不愿这人再担一次性命之忧。
薛洋又坐了一会儿,起身找了两根差不多粗细的树枝来,递给晓星尘一根。
“道长这般厉害,我久未拿剑,怕是难敌一招,也怕没个分寸伤了道长。左右只是切磋,不如就以木代剑,道长可同意?”说着又耍赖,“道长可得让一让我。”
晓星尘拿他没什么办法,笑着点头同他走回院中。
不拿剑,是怕晓星尘认出降灾。当初因薛洋灭常家满门,晓星尘横跨三省捉拿他,两人对战不知多少次,以晓星尘的敏锐,用不了几招,一定会认出这把不祥之刃,继而认出他来。
晓星尘只跟薛洋过了几招就停下了,他奇怪道:“你怎么……”
“我偷师啦。”薛洋笑眯眯道,“我天天看道长练剑,觉得你的剑法甚是飘逸出尘,偷偷学了几招,道长不要怪罪。”
修道者重在内力灵力,剑法倒是外家功夫,被学去也没什么大碍,晓星尘习的剑法磊落大气,没藏着什么辛秘,也不怪罪薛洋。
“无妨,你想学便学吧。”
顿了顿,继续说:“你很聪明,只是看看便能学到如此,以后当多加练习。”
他是真心在夸奖薛洋的聪慧,薛洋却后背一僵,摆摆手说累了不练了下次再练,留晓星尘一个人在原地握着根树枝不得其解。
薛洋用降灾使出的剑式颇为阴险,他想瞒着晓星尘,不能用降灾,也不能用以前惯用的招式,干脆用了晓星尘使过的剑法。晓星尘说他聪明,是因为他一出招就很流畅,可他并非看看就能达到这种地步,他能自如,是因为他曾假扮晓星尘八年之久,用着他的霜华剑,像他一样蒙住双眼不见天光,一遍遍按着记忆中的样子学他的一招一式,一举一动。别说是剑法,就是蒙住他的眼睛,他也能像晓星尘一样,即便失明,也不影响生活。
他用晓星尘的剑法并不是故意搏他夸奖,只是习惯使然一时忘了,晓星尘这一说他才被打回原形。学得再像,他也不是晓星尘,不能让晓星尘活过来,也不能代替晓星尘活下去。
当真可悲。
薛洋被突然席卷而来的窒闷搅得胸口疼,回头看见晓星尘走进屋里来了,他想也不想就迎上前去,一把抓住晓星尘的手,低声喊他:“道长……”
“嗯?”
“你……”薛洋词穷,“你别生我的气。”
“生什么气?”晓星尘莫名,以为他是说学剑的事,“你想学便学了,只是不要懈怠,你有资质,更应勤奋。”
他像教导晚辈一般,语气间毫无嫌隙。
薛洋如鲠在喉,好半天才闷闷地嗯了一声。
☆、第 4 章
第四章
过年之前他们一起出门夜猎,晓星尘不慎被一具走尸抓伤,回到义庄时半边手臂都麻木了,薛洋借着火光看了看他的伤势和脸色,发现他中了尸毒。
薛洋也没声张,烧上热水,转头往晓星尘嘴里塞了一颗丹丸。
那小丹丸入口即化,晓星尘没防备,只觉得嘴里一股腥甜就咽下去了。
“这是……”
薛洋看了看他迅速恢复的脸色,语气平静地说:“□□。”
晓星尘愣住了。
炉上的水不多,很快就烧开了,薛洋拿碗兑成温水,往碗里放了一颗大一点的药丸化开,递到晓星尘嘴边。
晓星尘被喂完一颗药,又被喂了一碗味道奇怪的水,既不挣扎也不抗拒,等他喝完了,薛洋才开口说:“道长,你真不怕我喂你□□啊?”
晓星尘笑笑。
薛洋非要追问:“你怎么也不知道防着我?不怕我害了你?”
晓星尘反问道:“你为什么害我?”
薛洋脱口而出:“因为我品行低下,性格恶劣,看到道长这般正气凛然的人就想害。”
晓星尘并不拿他的话当真,甚至被他逗笑了,顺着他问:“那敢问公子给我吃了什么药?”
前些天他们一同上集市,有个姑娘问路,对着薛洋开口就是一声“公子”,晓星尘听出那话里的委婉羞涩,同薛洋开玩笑时便这么叫他。他跟薛洋待的久了,不似最初那般沉闷有心事,偶尔也能开口说玩笑话。
薛洋此时无心同他打趣,刚准备纠正是毒不是药,晓星尘又问他:“我是不是中了尸毒?”
“……”薛洋说,“没有。”
犹豫了一下又闷声道:“已经解了。”
晓星尘了然:“多谢。”
薛洋不知怎么感到有些烦躁,他转头去看新烧上的水,又一声不吭戳戳晓星尘手臂上的伤口,血已经凝住了,晓星尘动了动,脸上却不见痛苦,想来是后面那碗麻药起了作用,薛洋上手扒他衣服。
晓星尘下意识侧身躲了躲,没躲过去,薛洋拽着他的衣领威胁他:“我已经给你下毒了,你得听我的,不然只有暴毙变成走尸的下场!”
晓星尘愣是被他凶笑了,也不知道平时最会扮乖的人怎么这时候会闹起来,索性随他解了自己的外衣露出半边臂膀,擦拭伤处的血迹,上药包扎,再换身干净衣裳。
薛洋忙完看到晓星尘还是那副没心没肺的样子,气不打一处来,捏了捏晓星尘伤口旁边的肉,哼声说:“你可别说我没提醒你,我不是什么好人,别等哪天被我害了才说后悔……到时候你怪我,我可不认。”
晓星尘麻药劲还没过,根本感觉不到疼,含笑问他:“你想害我,何必等到现在?”
他们饮食起居都在一处,薛洋想对付一个瞎子,再容易不过了。
薛洋噎了噎,含糊不清地说:“若我先前都是有意要骗你呢?”
晓星尘实在不知他受了什么刺激,也不欲糊弄他,认真想了想才说:“那也只能怪我识人不清。”
薛洋不说话了。
晓星尘看不见他的表情,但就是知道他还是不高兴,又想了想,说:“你并非品行低下,性格恶劣之人。”
“况且你待我甚好……”晓星尘补充道。
薛洋心说你要是知道我是谁就不会这么认为了,却还是莫名放松了一点,站起来跺跺脚,催晓星尘睡觉。
薛洋的腿早就好了,但是屋里的床有点小,入冬后地上实在太凉,薛洋和晓星尘商量两人轮流睡,今天该轮到薛洋睡床。
薛洋不往床边走,反而去拉晓星尘:“我今天心情好,不同你争,今晚还是你睡床上。”
晓星尘犹豫了一下,听见薛洋不耐烦地“啧”了声,笑着点头答应了,老老实实去床上睡。
天冷,两人也熟悉了,夜里睡得就近一些,地铺和床成九十度,薛洋仰头能看到床上晓星尘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