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家多开几个马甲怎么了(73)
“我没必要知道。”
“你后来去哪里了?”
“你没必要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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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录音记录(18)20:45—
—对话人员:朗姆/早乙女天礼—
“为什么认为苏格兰不是叛徒?”
“如果消息是他泄露的,公安那边从一开始就会通知我协助参与,而不是在发现不对之后才通知我前去救场。”
“为什么提出要调查波本?”
“他杀了我在公安的接头人,我在公安没有留档案,接头人一死,我要联络新的公安会很麻烦。我不清楚他是否知道我的情况,多调查一次没有坏处。”
“所以你判断叛徒是谁?”
“您是想把这件事交给我吗?”
“我也可以交给琴酒。”
“我明白了,很感谢您给我这次机会。琴酒还需要养伤,请交给我吧。”
“是吗,我以为你和琴酒都很讨厌我的指手画脚,几年前把你送去日本那件事也是。”
“没有那样的事,我一直心怀感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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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菱光电子仓库A08录音记录(01-25)删除中—
—菱光电子仓库A08录音记录(01-25)已删除—
***
早乙女天礼是被烟味熏醒的。
虽然已经对这样的味道很熟悉,但吸二手烟吸得恶心想吐还是第一次。
在承诺朗姆会把叛徒抓出来之后,天礼一直在琴酒边上呆着,哪儿也没去。男人一直没醒,他的坐姿也从一开始十分规矩的正坐到后来懒得去约束的半侧卧。
也没有需要去做的事了。
虽然已经和波本以及苏格兰闹僵,但这并不影响三个人的默契指认。
最不可能背叛的早乙女天礼并不明说,只把波本拎出来,波本指认朗姆最怀疑的苏格兰,苏格兰当然必须和波本站在对立面。
说出口的每一个字,故意摆出神态的每个细节,每次呼吸……都是他们三个用时间打磨出的结果。
不需要提前对口供,一些或许会令当事人都感到恶心的默契就在那里。
莱伊比想象中还要配合,天礼只是问了他一句「你想当叛徒,还是想抓到叛徒」,这个男人便立刻意识到了什么。
将交易的内容告诉莱伊后,这个冷峻的男人沉默了一瞬,打量天礼的眼神先是在考量这桩交易的真实性,接着才试探性问:“你想保护的人是谁?”
天礼看他:“你不会觉得我们关系好到能回答这种问题吧?”
莱伊猜了几个名字,期间一直紧盯着早乙女天礼的所有动作。天礼还是没什么表情,完全看不出反应,等这场猜谜quiz以失败告终后才挑眉:“合作么?”
莱伊说:“为什么不,这对我没有坏处。”
“我以为你会调查一段时间后再答应,”天礼轻声说,“我不是很着急,可以等你半个月的时间。答应我之后就没有退路了,莱伊。”
或许是谈话的气氛实在是太好了,又或许是早乙女天礼那双与麻木表情截然相反的明亮眼神本身就像是在讲述着故事。两个关系绝对算不上亲近的「陌生人」居然就这样闲聊了起来。
“还真是个矛盾的人啊,早乙女。做的都是会惹人憎恨的事情,在这种细节上倒是很体贴,是用来引诱人动摇的陷阱吗?”
“能让人做出选择的不是陷阱,是期待啊。”
“我现在知道为什么琴酒会那么看重你了,就掌控欲这一点上简直是照镜子一样的态度。”
“我和他很像吗?”
“如出一辙。”
「如出一辙是自然的,因为我本来就是他塑造出来的东西。」
可如今,天礼睡眼惺忪地看着烟雾后的琴酒,又觉得他们其实并不像。
「需要」和「被需要」是嵌合的拼图,一方突出了一块另一方就必须凹陷一块,形状尺寸相匹配的时候才能相安无事。
那块拼图的凹陷是琴酒亲手撕开的,并且不断的修葺着细枝末节,让边缘变得圆润不硌手。
天礼就这么隔着烟雾注视着作为人生基石的男人,看的时间太久像是在发呆。
“佐久间活着还是死了?”琴酒用这个作为话题的开始。
“……你让我去收尾,我去了,但是到的时候波本已经杀了佐久间。”天礼在床边撑着下巴,神情恹恹说,“你是故意受伤的吧,下次不要这样做了。”
琴酒意味不明地笑了一声:“你现在胆子已经大到想要教我怎么做了?”
天礼摇头:“幸好我很胆小。”
“我倒是没看出来哪里胆小。”
“如果我胆子再大一点,琴酒,你连醒来的机会都没有。”
他说出了很危险的话,完全不假思索。没有人教过他不要犯用言语去挑衅的低级错误,而这在他的概念中也不算是挑衅。
他会为了朋友对着琴酒撒谎,除此之外的地方是完全赤裸的,如果不是因为这样,他连握住那双手的资格都没有。
琴酒在靠枕上稍微挪动着位置:“你后悔了。”
“有一点吧。从仓库出来之后我就在想,其实我不喜欢听别人的命令,你教出来的人怎么可能喜欢听从命令呢。我只是没办法拒绝你。”
天礼说着说着头垂得越来越低,撑着下巴的手平放到了床边,最后将侧脸都平放在手臂上。
他对自己的弱势姿态一无所知,心里其实是毫无波澜的。已经开始不在乎琴酒怎么想,除了身体的本能反射外,能带动人做出反馈机制的情绪已经彻底消失了。
琴酒把手搭在他头上:“你现在也可以背叛我。”
“我想过,可是做不到。”天礼诚实地说,“在有这样想法的时候,我感觉你会杀了我。”
“别做梦了,天礼,没有那么好的事情。”琴酒的冷酷通过那双手传递,手指插入柔软发丝中梳理,力道不轻不重,“在你去日本之前就有那样的征兆,你想在我看不见的地方去死吗?”
那股危险的语气不重要,反正是习以为常的,重要的是琴酒脸上并没有浮现出天礼预料的表情,他不生气,也没在质问,是早就看出了什么苗头后轻描淡写的警告。
因为早乙女天礼就是没办法拒绝琴酒,命令和警告有相同的高度,操纵着他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
但是就像那些出格的真心话一样,脱离能用逻辑判断的事实基础后,天礼已经没有能用情绪去察言观色的能力了。
两人视线紧锁着对视,谁也没有退让的意思。
“琴酒。”
“说。”
“我有点累了。”
“是吗。”
“睡觉会睡很久,吃东西没有味道,出任务会走神,以前不会这样,对吧。即使是圣吉尔斯教区的人也不会这么糟糕,说起来我好久没去过英国了。”
“其实我不讨厌佐久间,之前她还挺照顾我的,但是死了也无所谓。”
“那个时候我以为你死了,也以为我死了,然后我在想,应该是这样的。可你还活着,我也还活着,也应该是这样的。”
“和朗姆说话的时候我突然想起他以前祝我生日快乐,然后不管他说什么我都只能听到生日快乐,我是要到生日了吗?”
“后来我才知道布尔奇死之前是让我杀了他,我做到了吧?我不记得了。”
他絮絮叨叨说着,到后来前后完全没什么关联,想到哪里说到哪里,比糟糕作者笔下的散文还要散,比国中生烦恼的那些鸡毛蒜皮的小事还要无聊。
有的话其实更适合说给朋友听,可是却不能,琴酒绝对不是最适合充当聆听者的那一个,他和这个身份压根无缘,可只有他能听懂全部。
所以天礼也不管琴酒有没有搭理他,甚至像把面前这个就算受伤在床也依旧危险的男人当作了垃圾桶,一股脑的往里塞着没人在乎的垃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