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江之子太宰[综](224)

　　与中岛敦吓得差点直接跑掉相对比，太宰治显得过分冷静了，他像是面前只是一个普通的美女一样，笑眯眯地说道：“真是一位美丽的小姐。”
　　被太宰治抓住的“笑脸人”发出了沉闷的声音，像是用小石头摩擦着墙壁的声音，那大约是笑声，中岛敦也不清楚，只是觉得后背一阵寒意。
　　“如果能够和你这样的美人一起殉情，那一定是非常幸福的事情吧。”太宰治发出叹息，那些字句音节像是在他的舌尖一点一点滚动着那样带来蜂蜜般的甜蜜。
　　“笑脸人”歪了歪头，它张了张嘴（如果说那个微微上扬的弧度是它的嘴），“嘶拉”一声，那个弧度就撕裂了，它的嘴呈现出一个巨大的“V”型。嘴里面没有牙齿，只有一片不详的血红。
　　“如果、那样、的、话、”它说话明显很磕磕绊绊，发出的音节都非常模糊，让人听着非常烦躁。
　　但太宰治只是继续用着那双如同溢满星辰的眼睛注视着对方。
　　“笑脸人”继续用压抑不稳的声音说：“那样的话、你、你。”
　　“你会、开心吗？”
　　太宰治眨了眨眼，笑眯眯地说：“当然，我会非常开心的。”
　　于是“笑脸人”咯咯地笑了起来，它反手抓住太宰治的手腕，很明显，它的力气非常非常大，大到太宰治的手腕直接留下了一个乌青的印痕，如果想要挣脱开来，除非太宰治砍掉自己的手。
　　他挑了挑眉。
　　“太宰先生！”中岛敦手足无措地喊道，不知道自己应该做什么比较好。太宰治没有回应他。
　　“来、吧、来吧。”它紧紧地拽住太宰治，对方也没有试图挣脱，反而是顺着“笑脸人”的举动而走着。
　　他们一步步地走着，中岛敦因为担心也一直跟在太宰治的身旁。
　　走了大概几分钟后，他们来到了一个类似武器店的地方，中岛敦看见这里面摆满了各种杀伤力可怕的『武器』。
　　“这位客人是想要什么吗？”武器店的老板是一位看起来格外慈祥的老人，和街上的所有人一样，他有着非常灿烂的笑容，不过在看向来人后，他那溢满笑意的眼睛带上了一点惊讶“这不是『笑脸小姐』吗？”
　　被喊作『笑脸小姐』的转过头来，看向了太宰治，继续用模糊不清的声音说话。
　　“你、准备、用什么、？”
　　中岛敦还愣了一下的时候，太宰治已经明白了这位『笑脸小姐』的意思，它，或者说她是在问太宰治准备用什么武器“殉情”。
　　太宰治的目光移向了店内的各类武器，刀、斧头、木仑等等应有尽有。无论是哪一个，毫无疑问都能够使人死亡。
　　然而他也只是看了一眼，然后笑眯眯地继续说道：“我都不要。”
　　『笑脸小姐』歪歪头，虽然没有眼睛，她的脸上一直都是那副笑着的涂鸦，但却能够让人察觉到她的疑惑。
　　太宰治看着她，轻松地说：“既然是『殉情』，那么就必须是双方都能死掉吧？”
　　“这些东西都无法杀死你吧。只有我死去，这样也太不公平了吧？”黑发男人笑嘻嘻地说道，像是说着一件平常的事情。
　　他有点看不懂这个事情的发展究竟是什么。而且直接问对方，怎样才能杀死她，『笑脸小姐』会回应吗？！不可能吧？！
　　围观的中岛敦陷入了大脑混乱的状态。
　　然而出乎中岛敦意料的，『笑脸小姐』只是顿了一下，继续说：“对、你说得对。”
　　她不停地点头，让中岛敦怀疑下一秒『笑脸小姐』的头就要掉下来。
　　“悲伤、痛苦、绝望。”这几个字她讲得非常清晰，她张着“V”形的嘴，嘴里一片鲜红。
　　“这些可以杀死我。”
　　太宰治眨了眨眼。
　　“不过…”『笑脸小姐』话音一转，又咯咯地笑了起来。
　　“比、起那些，我想到、了更好、的办法。”『笑脸小姐』继续磕磕绊绊地说着，但是中岛敦却在这一瞬间感觉自己浑身的毛孔都炸开了。
　　不知道从哪里出现，像是『笑脸小姐』一样，脸上没有五官，只有孩童涂鸦出的笑脸的人包围了他们。
　　“这里、是、『快乐者的乐园』。”
　　“所有人、都、会、幸福的世界。”
　　“你们也一定也会快乐的。”
　　『笑脸小姐』脸上鲜红的涂鸦像是要流下鲜血来，她看上去非常快乐地喊道。
　　“敦，要跑了。”一直嬉皮笑脸的太宰治难得地收敛了笑意，他的嘴角依旧是扬起了，黑色的眼睛里显现出一种冷静。
　　说完后，他转身就跑。这种时刻，不跑才怪。
　　中岛敦愣了一下，但很快就反应过来，跟着太宰治的步伐跑。
　　后面成群结队，脸上皆是笑脸涂鸦的人如同僵尸一般朝他们追来，太宰治却像是能够预测到他们的走动一般，总能灵巧地躲过，他甚至还能够游刃有余地帮好几次差点被抓住的中岛敦一把。
　　在他们跑出来的时候，发现整条街道都如同字面意义上扭曲了起来。
　　周围都被染成一片令人头晕眼花的粉紫色，他们像是走在蛋糕外壳的沙子堆上，鼻尖传来了甜蜜又温暖的味道，但每走一步，道路又扭曲一下，脚步都变得沉重起来，眼睛倒映出来的事物仿佛都是骗人的。
　　之前在街道上热热闹闹，人来人往的景象也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群脸上有着孩童笑脸涂鸦的“笑脸人”。
　　“啊啊啊啊啊——！”中岛敦露出了如同《呐喊》里面那个人的表情，尖叫着：“这都是什么东西啊！！”
　　跟他一起在逃跑的太宰治不停地发出笑声，看上去玩得很开心的样子。
　　中岛敦觉得自己有点无力吐槽了。
　　这其中，又有一个“笑脸人”伸出手差点拽住了他。
　　中岛敦欲哭无泪地想着，谁也好，快停下来这一切吧！
　　或许是老天听到了中岛敦心里的呐喊，就在这个时候，天突然下雨了。
　　中岛敦原本没在意的，只是他突然发现在追着他们的“笑脸人”，包括最初的那位『笑脸小姐』都突然停了下来，伸出手，抬着头望着天空。
　　“他们这是怎么了吗？”因为这个变故，中岛敦也停了下来，没有听见身旁的太宰治变得有些慎重的表情。
　　大街上原本消失的人又突然出现了，与“笑脸人”相比，他们都有眼睛、嘴巴，但也是一脸灿烂的笑容。他们全部都望着天空，伸出手，似乎是想要接那雨水。
　　原本中岛敦还处于迷茫的状态，然而当他自己被那些带着难以形容的香味雨水淋到时，立刻明白为什么了。
　　应该怎么形容那一瞬间全身爆发出的感受呢？
　　好快乐，好快乐，啊啊，幸福快乐得让人想要流泪了。
　　浑身的每一个细胞都被喜悦所浸透，叫嚣着快乐，大脑变得一片空白，已经什么都不想去想了。
　　中岛敦曾经在孤儿院，因为痛苦而悄悄落泪时，曾经幻想过，要是有什么东西能够使他不再痛苦，无论在什么处境时都能开心就好了。
　　现在，大概就是那个幻想成真的时候。
　　中岛敦无法控制自己浑身的战栗，无法抑制自己变得空茫的眼神和上扬的嘴角。
　　他现在的感受大约是曾经所得到过的快乐乘以十倍、甚至百倍，让中岛敦不停地笑出声来。
　　“哈哈哈哈哈哈哈——”从哪里传来了笑声，像是从非常远的地方传来的。
　　然而当自己的喉咙感到灼烧般的疼痛时，中岛敦才意识到，那是他自己发出的，颤抖的、压抑的笑声。
　　现在的中岛敦觉得哪怕是被院长暴力对待、被孤儿院的人赶出去、饿肚子流落街头都会无比快乐。
　　他原来也能够这么快乐吗？
　　好幸福，好幸福，幸福得快要死了。眼泪不停地从眼眶里溢出来，和雨水混在一起。因为眼泪的疯狂涌出，眼眶酸涩，疼痛得不得了，但即使如此也好快乐。
　　好快乐，好幸福，好开心…
　　“敦！敦！！”恍然间，空白的大脑勉强地意识到有人在喊自己。
　　意识不清的中岛敦下意识地转过头去，发出了压抑着笑声、模糊不清的喊声。
　　“太、太宰先生？”
　　在中岛敦那双原本漂亮无比，此时却变得黯淡起来的眼睛里，倒映出了站在他对面的男人的身影。
　　太宰治和中岛敦一样，浑身都被淋湿了，但他却像是什么都没感受到那样，冷静地抓着中岛敦的肩膀，呼唤着他的意识。
　　雨水顺着太宰治的脸颊滑落，听见中岛敦颤抖的声音，面无表情的他总算是露出了一个笑。


第213章
　　『快乐』是什么？开心、幸福又是什么？
　　若要中岛敦回答，他便能想起曾经在孤儿院里偷吃的茶泡饭, 那一碗茶泡饭真的是相当美味, 直至今日，中岛敦都能想起当时的快乐与满足。像是甜蜜的糖果，让人浑身都变得轻飘飘的。
　　而当这样的快乐感乘以十倍甚至百倍的时候, 身体也几乎认不得那是『快乐』了。
　　他的身体甚至因为过于激烈的情绪而抽搐起来, 恍惚间觉得, 就算这样死掉了大概也不会有什么。
　　直至有人将中岛敦从这令人绝望的『快乐』中拽出来。
　　“…太宰先生？”中岛敦再次喊了一遍, 这一次, 他的意识总算是恢复了大半。
　　带着奇异芳香的雨水依旧在不停地滴落, 顺着中岛敦白色的发丝滑落, 弄湿了脸颊, 带来刺骨的寒意。他听到了自己颤抖的、听上去像是在哭的声音。
　　站在他面前的太宰治勾了勾嘴角, 露出了一个一如既往的笑。
　　“哟, 敦君。”太宰治笑眯眯地说：“你终于回过神来, 要不然我就要把你一个人丢在这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