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三个影子(77)
最后一页的末尾,简青竹署了名:你的竹子。
许一行觉得心定了些,记好了要转的地铁和公交,闭上了眼睛。
这一夜入睡极快,却做了噩梦,许一行醒在半夜,胸口的起伏久久不能平息。
没头没尾的,他梦见简青竹满身是血,倒在自己怀中。
他拿过手机,发现才半夜三点,习惯性地打开微信,正好看见简青竹发的消息:“我梦见你了。”
许一行笑了笑,回过消息去:“我也梦见你了。”
隔了一会儿简青竹回了消息:“抱着你,睡吧。”
心里一阵难言的悸动,但是带了点酸涩。
许一行回了个“晚安”,坐在床上想了一会儿,末了抬起左手,用简青竹的八字掐天干地支。
几分钟后他翻身坐起,拿出床头抽屉里的竹签,算了一卦。
看着卦象,身上渐渐起了冷汗,紧接着他赤脚下床,在客厅的电视柜里拿出几枚古铜钱,再次卜了一卦。
怎么会?
许一行惊了,半晌反应不过来。
关于简青竹的一切,他竟然都看不到。
掐指的时候是一片迷雾,竹签和铜钱的卦象杂乱无章,无从下解。
他回到床头坐了一会儿,以为是自己的问题,随手算了一下许迟迟的运势,卦象显示却又明明白白的。
如果简青竹的命不可看,那他活不长的结论到底是哪里来的?
是只有自己看不到,还是别人都看不到?
他拉过被子掩住脸,打定主意回来之后要去问问钱瞎子。
后半夜迷迷糊糊地睡了一会儿,闹钟响的时候头像是要炸开了,许一行费力地爬起来,走出卧室,看见桌上放着早餐。
许迟迟已经上班去了。
还好灵关的考试时间很人性化,啊不对,很符合鬼的习性,晚上十一点才开始,下午五点之前到考场都可以。
洗漱完清醒了点儿,吃早餐的时候,昨天的一切才开始涌上心头,心情顿时就复杂起来。
手机上有简青竹的消息,显示两个小时之前他就出发上山了。
许一行深吸一口气,想了想,决定直白一点,回了消息过去:“简竹子我想你了。”
没有回复。
灵关定的考试地点在临市。
许一行收拾好出门,地铁二号线转三号线,坐到终点站,再坐两个小时的汽车。
汽车票简青竹已经在网上订好了,过去直接取票坐车,下车之后还有一路公交。
跟着简青竹定的路线走着,一路平稳,到达考场的时候,是下午三点钟。
仙水地平,只四周有些山,就像齐家地盘那样,都在城边上,而临市地势则要高些,且多起伏,偶尔才有点平地坝子。
车上有空调,下来之后许一行就打了个寒颤,觉得这里比仙水冷太多了。
考场设在山间一个农家乐里,名字很接地气,叫“康乐”。
许一行掏出手机查了一下地图,发现还不如简青竹画得清晰。
每年考点都一样?怎么简青竹就画得那么明白?
多想无益,最后还是顺着手里的路线走。
一路都在爬山,到达目的地的时候许一行惊呆了。
面前一座恢宏的庭院,比思远山庄小一些,但是仍旧气派十足,大门口蹲着两座石狮子,石狮子旁边站着接待的人。
不停有人朝着里面走,掏出证件给门口的人检查。
看来是灵关包下来的场子。
这灵关是不是太有钱了一点?
许一行站在那大门侧面,啧啧叹了两声,随即满头都是问号:自己对“农家乐”三个字是不是有什么误解?
心里正在疯狂吐槽,后面突然传来个熟悉的声音:“一行。”
转过头去看见是郑义,他还是老样子,双眼温暖又深邃,就是胡子好像又更长了些。
“郑叔叔。”许一行笑起来,等他走近了说,“我知道为什么您这么瘦了?”
郑义一本正经:“因为只有胡子在疯长?”
许一行打了个响指:“Bingo!”
郑义低头笑了笑:“都这么说。”
“都?”许一行挑挑眉,八卦之魂压不住了。
郑义没理会他的语气,伸手把住他肩:“走吧,进去。”
许一行交上身份证,等检查完后跟着郑义往里走,问:“有多少人参加考试?”
郑义跟接待的人打了招呼,答:“全国一共三十个场子,咱们这边一共三百个考生。”
“这么少?”许一行讶异了一下。
他一边说话一边看四周的环境,里面也是分隔开的小庭院,亭子和回廊很多,都是仿古式的建筑。
旁边时不时有人经过,无一不回头看许一行。
眼神都有些怪怪的。
郑义耸耸肩:“都是些闲散通灵的,几个大家族今年都没派人出来。”
许一行一怔,想起自己交给齐千山的黑蜃,问:“包括您家?”
郑义点点头。
许一行见他反应冷淡,显然是不想说,意识到不能从这里问下去,于是转了话题:“为什么大家都要看我?怎么还有点……瞧不起的意思?”
郑义笑了笑:“因为我是今年的主考官,官网挂着照片。”
许一行噎了一下,心想难怪。
过了半个院子之后,他感觉有点不舒服,又问:“定考场有什么要求吗?我看这地方有点不对劲儿啊。”
作者有话要说: 祝大家新年好哇!给小天使们拜年啦!
☆、主考官
郑义赞赏一笑:“当然,要选怨气重的地方。这院子其实已经废弃很久了,主人原来也是个通灵的。你太敏感了,真正的考场离这里还远,这边阴气其实不算重的,没几个人能感受到。多的我先不说,晚饭过后会告诉你们背景和考试规则。”
许一行理解地点点头。
旁边有个年轻人上前来,问:“郑老师,我带他去休息厅吧?”
“没关系,我带就行。”郑义说。
那年轻人却站在旁边不动,郑义笑了笑:“这考试是作不了弊的,有人要说让他们说就是了。”
“是。”那年轻人应,随后看了看许一行,转身走了。
“这边。”郑义指指走廊。
穿过一座水上小桥,两个人一前一后,到了原来农家乐喝茶的地方。
郑义示意他坐下,许一行问:“郑叔叔,您要问我什么?直说吧。”
郑义端过茶给他倒上,才问:“你认识齐家人?”
“啊,跟我家算故交吧。”许一行点点头,“您都知道了还问我。”
郑义又笑,说:“你身边每个人我都调查过,但是有个人,始终说不清楚来历。其实也不是说不清……”
许一行端起茶喝了一口,像是被苦着了,皱皱眉:“您说简青竹?”
郑义“嗯”了一声,似乎是在想怎么开口,最后还是直接问了:“他真是你男朋友?”
“是啊。”许一行笑,“要不然就他一个不通灵的,每天跟着我干什么?找刺激?不过也有可能,他是挺喜欢刺激的。”
郑义笑了笑:“他成孤儿之前好像是单亲家庭?你知道他爸爸的情况吗?”
许一行摇摇头:“只说很小的时候就没了。他家庭不幸福,妈妈又有疯病,阿姨走了之后他户口挂在姑姑家,但他跟姑姑也从来不来往,没人管他,估计到等十八岁就彻底自立门户了吧。我也不知道具体情况,不敢问。”
这话说的其实也是事实,郑义面上看不出深浅,又问:“他姑姑是个什么人你知道吗?”
许一行笑:“这得问您啦。”
郑义也没有不好意思,听他这样说,直白道:“很巧,他姑姑竟然也姓齐。”
许一行挑挑眉:“真的?”
郑义“嗯”了一声:“他姑姑家算是书香门第,往上三辈都是教书的,很清白。”
许一行心道一声“难怪”。
这齐家做事滴水不漏,连往上几代的账都做出来了,难怪简青竹的户口是挂在姑姑家,而不是齐千山家。
这根本就是早有防备啊,家族里一部分人正大光明以通灵者自居,另一部分散在人间用假身份生活。
只是齐家如此,还是其他世家也如此?
如果世家都这样做,郑义自己也是世家出来的,他为什么不知道会有这种情况?
另者,假使仅仅是齐家如此,目的是什么?总不能是为了简青竹一个人吧?
倘若是为了简青竹,十七年之内改过的东西肯定不会无迹可寻。
那只剩一种解释了,这是齐家一直以来就有的习惯。
但是不排除其他家族也会同样。
说起来齐千山跟简青竹长那么像,郑义难道都没看到过吗?
许一行突然一个激灵,想到一种情况——难道说齐家的地盘,是灵关的触手没办法碰到的地方?
他心里已经细细走了一通,面上却现出惊喜神色,看向郑义:“书香门第呐,难怪我男朋友那么优秀!”
郑义:“……”
许一行一边笑一边心道我操,跟简青竹一起待久了,装模作样的本事真的见长。
郑义再没说什么,拍拍他肩膀:“我带你去休息一会儿,等下要开大会,准备说考试的事情。”
许一行跟着起身:“谢谢郑叔叔。”
随后他跟着郑义到了个大厅门口。
那厅里是酒店的布局,摆满了圆桌,来考试的人男女都有,一眼望过去,二十多年纪的最多,中年占了小部分。
众人稀稀拉拉地坐着,认识不认识的都在聊天。
郑义到门口就停了步子:“我等下再去。”
许一行点点头,进去找了个角落位置坐下,没一会儿,有个姑娘落座在他旁边,随即凑了过来:“嗨!”
“你好。”许一行点点头。
姑娘圆眼小脸,很可爱,也很自来熟:“我叫黄莺。”
许一行笑了笑:“许一行。”
他不太想跟人聊天,于是微微转了头,正好看见一个人匆匆跑向郑义,两个人站在门口稍远处,说着什么。
黄莺顺着他目光看了一眼,说:“你认识他?”
许一行“嗯”了一声:“以前抓鬼的时候正好碰见他的案子。”
黄莺“哇”了一声,羡慕似地咂咂嘴,见许一行不接着说了,自顾自转头去跟其他人说话。
许一行拿出手机来,发现简青竹一直没回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