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三个影子(66)
这想法让人觉得满足。
他看着简青竹笑,几乎移不开目光,心里又酸又甜的,被什么不知名的东西撑得满满。
控制不住地想靠近,想抱他,想亲他,想跟他再也不要分开。
原来我这么饥渴的吗?!许一行忍不住琢磨。
想捂脸。
他自觉这一天有点腻歪,可是又很喜欢这种感觉,于是摸了摸他修长的手指,说:“早恋呢。”
简青竹侧头看他:“这是早恋的问题吗?”
许一行叹了一口气:“早恋还他妈同性恋呢。”
简青竹又说:“同性恋怎么你了你这个死同性恋!”
这话说得大声,旁边突然有人笑了一下,许一行转过头去,看见是亭子拐角处有一对小情侣,那女孩儿正捂着嘴。
两个人看过去的时候,她慌忙将头埋在了男朋友肩上,假装没看见没听见。
那男生看了他们一眼,说不上嫌弃,只是很漠然。
许一行觉得心口一滞,有点难受,最难受的是这难受找不到发泄口,脸色不由得就有点难看。
可能是他烦躁得太明显了,那男生把住女孩子的肩,往旁边又挪了几步,离他们稍远了些。
简青竹伸手来摸摸他耳朵,说:“死同性恋,咱俩被嫌弃了,怎么办?要不要跑他面前去亲一个恶心他一下?”
许一行无奈地转向他:“……你他妈是不是找打?”
简青竹将两个人扣着的手拉起,靠在自己胸口上,说:“除了在床上,我不接受其他地方的打架。”
许一行转头不去看他,轻声说:“未成年呢,你他妈能不能别骚了?”又弱弱地补一句:“学习要紧。”
简青竹乐了,这一回看上去是真的开心。
许一行心里吁了一口气,说不清是什么感受,但是欢喜在乱麻般的情绪里那么显眼。
怎么会喜欢上这个人呢?
怎么在他说喜欢之前,自己都没想过这是喜欢呢?
擦黑到了山下,要去坐公交,一直握着的手得分开了。
手交握久了其实不太舒服,男生的手骨节太分明,捏太紧了会硌,可是一下子变得空空落落,又忍不住有点失落。
突然就有点怅然。
在公交站牌下,许一行抬手看着自己的手心,半晌叹了一口气。
简青竹低头,将下巴枕在他肩上,说:“今晚跟我睡吧。”
许一行闻言转头,两个人的脸颊蹭了一下,触电似的,他心头一惊,赶紧又转了回来,抿着嘴唇不说话。
他从来不知道跟男生也会有这种感觉,当然跟女生会不会,好像没机会知道了。
旁边本来只松散地站着几个人,公交车过来的时候,突然又冒出了一队人。
许一行“啧”了一声。
他不擅长跟人争,每次队伍一乱,就算排在最前面也会被挤到最后,公交还好,挤挤总能上,坐地铁要是碰上高峰期就难说了。
简青竹看许一行似乎在往后让,伸手将人揽在身前,不让他后退。
后面的人往前挤,到了门边许一行被人撞了一下,那人还回头骂了一句,简青竹于是长臂一伸,抓住了门边的杆子,将许一行护在自己身前。
两个人裹在人堆里,几乎是被推上去的。
许一行叹了一声,心说仙水的公交为什么总是不排队。
车子开动,他被挤得不舒服,想转身面对简青竹,转头的刹那,余光却突然捕捉到一张熟悉的脸。
那面容一闪而过,他猛地再回头,在缓缓后退的公交站台上看了一圈,那脸却又消失了。
咚。
许一行觉得心重重坠了一下。
车厢里闷得不行,许一行突然觉得有点想吐,简青竹顺着他视线看看窗外,轻声问:“你看什么呢?”
“没,瞎看。”许一行微微抬头,看了他一眼。
两个人胸膛几乎贴在一起,说话的时候都能感觉到震动,身体的温热分不清彼此,他突然就有点慌张,忙又挤得侧过身子,那肩膀抵住了简青竹。
简青竹见他的反应,忍不住笑起来。
许一行脑海里却一直在转着那张脸,捏紧了衣服兜里的手机。
他为什么会在这里?
许一行有点犹疑,直觉让他不太想把这一幕告诉简青竹。
“到底怎么了?”简青竹附在他耳边轻声问。
从思远山庄的山脚回城南足有二十站,要站很久,总不能一直这样表现得奇怪。
许一行于是答:“没,就是想起作业一个字都没写。”
简青竹笑了笑:“我不会帮你写的。”
许一行白他一眼:“谢谢您哦。”
“客气。”简青竹答。
两个人各怀心事,在挤作一堆的人群里摇摇晃晃,终于是回了棠花街。
刚刚下车就接到许迟迟的电话,许一行“喂”了一声,那头说:“我刚刚到思远山庄。”
“我们刚刚回来。”许一行说。
许迟迟“嗯”了一声:“我知道,听齐大头说了。”
齐大头?
许一行忍不住笑破了音,“哦”了一声:“什么时候回来?”
“葬礼得有个三天吧,一方面是馆里派我过来做事,二来也算是故交,我可能待到葬礼结束,这两天你好好照顾青竹。”许迟迟应,“接了两张照,这几天会来人取,记得开门面。”
许一行斜眼看了简青竹一下:“凭什么我照顾他?”
那头没声音,许一行还想说话,许迟迟却干脆利落地挂了,许一行听见“嘟嘟嘟”的一串忙音,“哎喂”了一声。
简青竹好奇地看着他:“什么凭什么?”
“滚吧你,都听见了还问。”许一行白他一眼。
简青竹笑了,看着街上还在来往的行人,说:“其实我不需要谁照顾,我跟老头子没什么感情,我讨厌他。”
这话说得让人判断不出真假,许一行看了他一会儿,最后“嗯”了一声,说:“那你照顾我吧。”
顺便在街口的小馆子里吃了饭,一出店门,简青竹就蹭了过来:“睡你家睡我家?”
许一行停了脚,这话怎么听怎么要想歪,最后说:“你家吧,我家死人照片太多了。”
“对的。”简青竹点点头,“干点儿啥都总觉得有人在看着。”
许一行:“……”
“你先回,我回去拿睡衣放东西。”他最后说。
路边的灯昏黄,时不时有车开过,年轻女孩子的谈笑声与他们擦肩而过,隔壁的麻将馆还没歇息,简青竹看着他的眼神认真。
环境和气氛都太暧昧了,许一行心头悸动,怕自己忍不住要凑过去,只好赶紧推了他一把:“洗白白等哥哥。”
简青竹笑了:“那哥哥你快来。”
“妖精吧你。”许一行挥了挥手,转身回了家。
简青竹却立在门口不动,直到他在二楼探出头来,才挥挥手,也去开了自己家门。
许一行站在窗口,看着他进门,又看着二楼灯亮了,紧接着简青竹也走到窗口,笑着看他。
他扬扬下巴,转身到了客厅。
坐在茶几前叹了口气,许一行摸出手机,给陈霜发了消息:“霜啊,你昨儿买的什么书?”
他们两个的相处模式,一般是许一行说什么陈霜就做什么,他一问完,没一会儿陈霜就发了张照片来。
一本《万物简史》,一套《三国志》,还有一本《博物志》。
是陈霜平时喜欢看的东西,也是许一行一看就想打瞌睡的东西,他想了想,又发了消息去:“作业写完了吗?这两天在做什么?”
陈霜回复消息的速度,跟他平时说话成反比:“十分钟之前写完啦,除了去买书,就一直在写作业,终于可以腾出时间来好好看书了。一行你也快点写作业吧,你先前答应我不再抄作业的。”
许一行看着那一大段字沉默了,最后回了个:“好,早点休息。”
“提前说晚安,晚安。”陈霜回复。
一直在写作业……吗?
许一行转着手机,抬头看天花板。
在这件事情上,简青竹似乎没有撒谎的必要,造谣陈霜去了思远山庄,本身就是一件很奇怪的事,况且他受了伤不假。
也不可能是为受伤找借口,找借口也不可能找到陈霜身上,毕竟连受伤这件事都是许一行问出来的。
说起来,简青竹一直没直接说清楚,伤到底在哪里。
这几天他表现得很正常,许一行都快要忘记他受伤的事了。
这两个人怎么都怪怪的?
什么地方有点隐藏信息,像条鱼一样,许一行觉得自己能抓住,却一伸手就让它游走了。
这么多年,他和陈霜之间一直没什么秘密,只有通灵这件事,他不敢,也不能说。
这种生活连自己都想逃离,自然是不能冒险,不能让陈霜有任何一点被吓到,甚至被伤害的可能。
可是现在的局面,好像是要面临“不得不”三个字了。
这一切的改变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发生的?
许一行目光渐渐放远,落在了对面暖烘烘的灯光上。
许一行带着睡衣过去的时候,简青竹已经洗好澡在床头靠着了。
他睡衣松松垮垮地挂在身上,不经意地露出一侧颈窝和锁骨端来,散漫又好看,手里摊着一本书。
看见许一行来,他就笑:“公子你来啦,小的已经乖乖洗白白了。”
“别贫。”许一行说,顺手摸了摸鼻子。
简青竹弯起眼睛:“好嘞!”
许一行挑挑眉,转身出了卧室。
简青竹笑着坐在床头,看着他背影走过客厅,随后咔哒一声响,浴室门关上了。
嘴角的弧度平缓下来,他盯着半空中的某处,眼神沉沉,良久之后,深吸了一口气。
作者有话要说: 轻松向!he!(作者在给自己洗脑23333
☆、下雪了
彼此心里都有疑惑,但是都说不出来,又或者是不想说不可说,因此无话,只打了两盘游戏,抱着睡了一夜,迎来了新的一天。
高中生的日常是什么?
写作业啊!
两天之后许一行接到个电话,是郑义的。
那头像是知道许一行将黑蜃交给了齐千山,倒是没多说什么,只叮嘱要是有事可以随时找他。
许一行应了,问:“郑叔叔,您现在在哪里?”
郑义笑了,说:“我一直居无定所的,哪里有要抓的鬼我就在哪里。”
“嗯。”许一行说,“您注意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