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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兽浪漫(ABO)(21)

作者:阿伏 时间:2018-11-30 11:41 标签:星际 ABO

  再醒来,他依然在医疗舱,医疗舱却进入了一个脏污的环境。
  只用一眼,颇具太空流浪经验的席团长就知道自己掉进了星盗窝……
  而且是很穷很没有见过世面的一窝星盗。
  为了避免被认出来,在被粗暴地被从医疗舱掏出去前,席来拔开钢笔,用笔尖在自己胳膊上划了长长一道。他胡乱把鲜血糊在自己脸上,刚糊了半张脸就被扯了出去。
  撬他的星盗鼻子动了动,有些疑惑地转身问同伴:“是个Omega吗?”
  席来:“……”
  这个操蛋的世界是怎么回事,他这才意识到自己的信息素随着未愈合的伤口已经香飘十里了,他一瞬间脑补出无数个Omega落入贼窝的凄惨下场。
  另一个星盗上前闻了闻,兴奋点头:“是Omega!值钱货,和医疗舱一起卖了!”
  席来:“……”
  陷入狂欢的穷困星盗团在下一个补给站就抬起医疗舱和Omega下了星舰。
  席来被摆在地上——星盗团太穷,谁也舍不得给Omega俘虏一张床睡,他努力让自己的后背和地板产生惺惺相惜的感情,可惜不行。
  不过他也不嫌弃,总算是从伦恩那个疯子窝逃出来了,穷人窝起码因为穷,心智更能向钱靠拢。
  在等待自己被卖出去的时间,席来转动着指间的戒指。戒指有定位功能,只要他到了通讯自由的地方,白盐就能看到坐标了。
  席团长的愿望很快再次落空。
  穷星盗们蹲在一起垂头丧气,新联盟关闭了民间通讯频道,如果是以前,他们在黑市频道里喊一声,肯定能把这两件东西卖个好价钱。
  也就是说,严格的通讯管制导致戒指的信号传递不出去了?席来吐了一口浊气,他从地上磨磨蹭蹭坐起来,不情不愿地摘了戒指。
  “嘿!”他随便选了一个穷星盗,冲人家昂了昂下巴,“就你,过来。”
  穷星盗也听话,保持着蹲姿挪了过来:“渴了?还是饿了?”
  席来翻了个白眼,把戒指递过去:“这玩意儿值钱,稀有金属,你随便找个拍卖网挂上去,保准比我卖得贵。”
  要不说心智向钱靠拢,穷星盗们也不信他,但只要能卖一分钱都是进项,戒指很快就被拍了照挂上了拍卖网。
  席来胳膊上的伤口仍然在流血,上次出现这种情况还是海棠罢工的时候。他靠在墙角,只觉得自己身娇体弱,进气眼看着快没出气多了。
  此时正是奥格星晨间例会的时候,白部长像平时一样坐在首位旁边。他在不对外的情况下,通常是面无表情的,比起能喘气的活人,白部长更像能喘气的雕像。
  白部长从一尊雕像到满是人气不过也就是一秒的事,他的终端在会议上毫不客气地尖鸣出声。众人看他,他却任那刺耳的声音响着,行色匆匆扔下一会议室的人走了。
  席来失踪时身无长物,终端被撸在了地上,生命数据都被强制下线了,唯独戒指还戴着。
  眼下,全宇宙只得了两枚的戒指,其中一枚出现在了拍卖网上。
  白盐干脆跑了起来,他在颠簸中亲了亲自己手上的戒指,一颗心狂躁地几乎要立地爆炸了。
  他通知埃罗,让他在独立要塞做准备。通知蒙德,白部长要休假,归期未定。通知陈欢,让人放下手头的活儿去独立要塞等着。
  白部长在人间走了一遭,到现在只心尖尖上挂了一个人,遇事能想起的人也不过上边那几个,但他只觉得自己已经丰盈充实地几乎到了天上。
  席来靠着墙角的支撑勉强坐着,只恨自己划伤胳膊太狠心,持续的失血让他头晕眼花,饱受蹂躏的强打的精神岌岌可危。
  白盐到了补给站,他穿过模糊的人群,凭着虚无缥缈的心灵感应直直地往前走。
  他面带喜色,但到底是久居高位,周身的气质只让普通人觉得应该避让,一路给白部长让出了一条直奔爱人的宽敞道路。
  他看到席来坐在墙角,垂着眼,两手摊开,脸上糊着让他心惊肉跳的暗色血迹。
  席来也看到了他,他的爱人大步流星,有这世上最英俊的脸庞。
  一件充斥着Alpha温暖体温的外套盖了下来,他在片刻的黑暗里茫然地伸了伸手,然后手就落入了同样温暖的掌心。
  他在昏睡之际颠来倒去说话。
  他说糖糖别怕,也说我想回家。
  在暖融融的黑暗里,他听见白盐的声音。
  白盐轻轻拍着他的背,像是哄着幼龄的小孩,他说:“席来别怕,我们回家了。”
  这句话让他彻底甩脱了那一丝清明,栽进了熟悉的黑暗里。
  席来也会怕,但现在,席来不怕了。


第二十六章
  废星一直都是太阳照不到的地方,埃罗说这里是一片烂泥,说得不错。人口贩卖、军火交易、毒贩火拼,在旧联盟宛若传奇小说的事情,在废星都是日常上演的家常事。
  独立军宣布了对废星的主权后,并没有着手改变废星的社会环境,唯一做出的改变是在空中开辟了一条专用通道。
  席来在昏睡中眉头舒展,白盐早擦掉了他脸上的血迹,这让他看起来干净安宁。
  外边乱成那样,白盐不顾安全单枪匹马把人带了回来,此刻有些微微的后怕。
  还好一切顺利,他们走了太多弯路,在重聚上却获得了一点好运气。
  陈欢早就等在席来的房间门口,他没敢进去,刻意放空了脸上的表情,不想太凝重,但也无法开心。看白盐抱着人走来,他挤出个勉强的笑容:“回来了。”
  “先检查。”
  席来失踪了七个月,再差几天就是八个月了。
  陈欢是唯一知道白盐几近崩溃的人,他看着白盐从一张拉满的弓缓和成更让人心惊肉跳的准精神病人,连带着他自己也变得刀枪不入了。
  陈欢尽量做到平实的念出检查结果:“……怀孕11周,胎儿情况良好。”
  “胎儿?”他猛地抬起头,和白盐的视线对在了一起,又低头看了眼床上的席来。
  白盐早就戴上了他十分熟悉的面具,连呼吸都没乱:“重新检查。”
  陈欢对检查数据重新做出了调整,看到新的结果,他的终端晃了晃,径直砸向了地面。
  白盐看他的表情难看到了几点,亲自过去捡起终端,读了一遍。
  埃罗没能进来,远远地站在门口的过道里,眼下也绷不住了,他从白盐手里夺过终端。
  从胎儿的发育情况来看,确实是11周左右。但检查的数据显示,有人对席来的身体做了改变,胎儿确实在不断地吸收他的营养,但无论给这个未出生的孩子多久的时间,他永远都停在了11周。
  这个孩子的生命被变相终结在了11周。
  白盐知道埃罗和陈欢都看着自己,他对自己的情绪做出了严苛的管理,面上窥不出半分情绪。
  他在几秒间做出了决断,喉间血肉摩擦,发出喑哑的声音:“拿掉孩子,不要让他知道。”
  又过了几秒,在外界声势慑人的白盐突然脚步绵软地向后退了几步,他跌坐在沙发里,以手掩面,像是疲累到了几点。
  他又说:“我和他说,你们出去吧……”
  当室内只剩他和席来的时候,白盐抬起头。
  一个孩子,一个他和席来的孩子。他当然畅想过日后可能出现的一家三口的景象,他想让孩子有席来的黑发,最好有像他一样的眼睛。
  一个像席来的孩子,拥有一往直前的勇气,有永远沸腾的满腔热血,像明月一样用温柔的光彩照拂身边的人。
  他看到自己的手颤抖地停在空中,似乎想要去安抚睡梦中的席来,可是他甚至找不到一个落放的地方。
  最后他把掌心轻轻地贴在了席来的小腹上,他尽力不让手掌颤抖地太厉害,他害怕伤害到腹中的孩子,可是这个孩子、这轮明月终将受到伤害。
  近八个月的时间,足够白盐从吴誉口中撬出任何他想知道的信息。
  海棠组织依靠海棠控制人群,现在的海棠和席来身体内的不同,主要的目的就是短时大幅提高身体素质,给予普通人可以掌握他人生死的力量。
  海棠并没有成瘾性,但在当下混乱的环境,仿佛只有获得力量才能掌握自己的人生,盲目的人群接受了海棠的植入才是噩梦的开始。
  海棠会不知不觉地调整人体的激素水平,让人长期处于高亢奋状态,这也是外界暴力冲突不断,甚至是愈演愈烈的主要原因。
  海棠组织在用海棠覆灭人群。
  吴誉说,抓走席来的主要目的是海棠的研发需要母体。
  原本的海棠只余了两朵,吴誉体内的那朵因为他已经过了拥有频繁的主动发情期的年龄段,已经无法为新海棠的研发提供更多的数据支持。
  而席来……
  白盐看着床上的人,怀孕的Omega自然不再拥有发情期,但早期妊娠对身体的改变依然可以导致海棠的积极运转。
  11周,这个孩子已经有了心跳,再等几天,就可以看到他的样子了。
  席来是突然醒来的,他的眼睛毫无预兆地睁开,已经是一片清明。他先是觉得白盐的手飞快地从自己身上抽离,热源的离开让他有点不舒服,但他还是笑了一下。
  “想我了吗?”
  白盐张了张嘴,想字就在嘴边,可他只觉得心力交瘁,拼凑不出一个完整的音节。
  他点点头,努力地笑着。
  这太不对劲了,席来收回了笑,他撑着床坐起来,心口的伤到底伤了根本,哪怕是自己下的手,他还是心有余悸。
  他生了一双明媚的大眼睛,眼尾弯弯,敛了笑意的眼里布满了关心:“怎么了?”
  他的关心压得白盐几乎喘不了气,他偏过头用深呼吸调整着自己的情绪,心里一片颓唐。
  他说:“我们曾经有一个孩子。”
  这太糟了,白盐想。他尝试着重组自己的表情,他习惯于将最糟糕的事压在心底。
  他对自己说,你不是早就习惯了冻僵在冰山上的感觉了吗?拿出过往的经验来,不要再给席来增添一点负担了,像以前一样,很熟练了。
  他的手落在席来脸侧,指腹轻轻地抚过自己最喜欢的轮廓,他说:“我们还非常年轻,有足够多的时间去等待我们的孩子。”
  席来用自己的脸贴了贴他的掌心,刚才抽走的热源重新给他的身体注入了一丝温暖,他眨眨眼,声音不复往日的温润:“白盐……你能……你能抱抱我吗?”
  他像意料之中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他将手环在白盐后背,这个姿势有点难受,但也不是介意的时候。他问:“那我们的孩子呢?”
  白盐的回答让席来陷入了长久的沉默,过了很久,他像刚知情的白盐一样尽可能轻地把手贴在自己小腹,冥冥中他感受到手底有另一个心跳在回应自己。
  他的声音像一张揉皱了的纸,紧靠内里的纤维支持着框架:“不可逆吗?他还活着。”
  “对不起……对不起……”
  席来觉得自己脖侧很烫,他伸手摸了摸,后知后觉这是白盐的眼泪。
  他向后退了一点,看白盐在黑暗里满脸泪水,比血还烫的眼泪。
  那一瞬间,席来只觉得意识脱离了身体,但依稀觉得有一柄铁锤在敲击自己的心脏,一下一下,合着他本身的心跳。他的心毫无反抗之力,在钢铁的力量下支离破碎。
  他重新拥进了白盐,吻胡乱地落在他耳畔,他小声安抚,既在安抚白盐,又像在安抚自己。
  没事,没事,没事……
  话说三遍淡如水,况且只是苍白无力的两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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