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当(81)

　　如果他要跟亚当在一起……假设他们能在一起，岂不是只能陪他短短几十年？
　　几十年之后他会衰老、会死，那时候亚当只能在一旁看着他。
　　他不想变成那样……
　　木歌开口问：“在你们那里，还有智者存在吧？”
　　亚当拢起眉毛，摇了摇头：“一个族群里边，只会有一位智者。我们的存在是为了族群向上发展，平息战争。”
　　木歌有点明白这意味着什么：“你们就是活的历史书。如果一个族群里边的智者一直活着，那他的国家应该厉害？”
　　亚当点点头表示认可：“可以这么说吧。”
　　“要是你能找到另一个拥有永久生命的人在一起，不就不会孤单了吗？”木歌问出这句话的时候心里好像被谁揪了一下，他原本是喜欢亚当才回来，可亚当的寿命让他打消了这个念头。在亚当无穷无尽的生命里，他可以爱上很多人…………或许这里边有一个他。可对他来说，爱情是奢侈和自私的，他只想跟一个人两心相悦到白头，然后在生命的尽头牵着手告别这个世界。
　　木歌退怯的心十分不愿，脸上也显出难受的模样来。
　　“…………王不会允许智者在一起的。智者无牵无挂，才能更好地带领族群生存下去。不过……我找到了木歌，不知道他们会不会处决我。”亚当蹭到木歌身边，用一种半撒娇的口吻说道：“我要把木歌藏起来。”
　　木歌心道不用藏，他再过几十年就死了。亚当说的都是他的猜测，他能不能回去还不好说呢。他想得出神，脸上不知不觉多出一只手，强行将思绪拉了回去。
　　“我大概不会让你成长。”木歌感受着近距离的亚当，虽然想看‘完成态’的他是什么模样。“只有你的同类才…………”
　　亚当忽然面色不善，激动地捂住了木歌的嘴：“那不重要。也不是非要成长不可，等我翅膀长好了，一样可以带木歌飞的。”
　　木歌不想给他什么压力，回道：“其实我也没那么想去天上……你别勉强啊。”亚当带着比自身体重重的他，要飞的话会很吃力吧……即便他的肌肉力量强许多。
　　“要是能成长就好了。”亚当像是内疚的孩子，将脑袋靠在木歌身上，整个身子都缩了起来。
　　“嗯……你的其他族人能长大多少呢？”
　　木歌原本想开导他体型不那么重要，谁知亚当的答案让他差些呛着自己。
　　“其实跟人类蛮像的，青春期那样吧。”
　　木歌想着自己青春期之后到现在体重至少翻了倍。要是亚当X2，体重就有80kg……他都不敢去想那样的亚当是什么样的。如果月馆那双壮美的翅膀变得更大……亚当带他飞起来大概会像是抓了一只猎物。
　　“我挺喜欢你现在的样子。”木歌弯了手肘，捏了一下亚当的耳朵尖，听到亚当小声地笑了起来。
　　“大家都喜欢长大后的模样，只有木歌不一样。木歌是在安慰我吗？”
　　木歌想了想说：“是真的，不过你要那么认为也可以。”
　　亚当抬了脑袋看他，眉目舒展开，美得像朵昙花：“木歌会一直喜欢我这个样子吗？”
　　先前还自信着说木歌喜欢他的亚当，话语之中似乎透出了一丝丝别的信息。木歌思考着如何回复他才不会伤了这只大猫的心：“是的，我很喜欢。”他伸出手抱紧了亚当，在心里默默想着：虽然喜欢，但是两人没有未来，他注定不能一直陪着他。
　　亚当忽然从木歌身上蹦了起来，让木歌有些惊讶。
　　“我要让翅膀快一些长大，然后带你飞。”亚当身后套着黑色绒套的小翅膀又扇动起来，似乎是想立刻践行主人“飞”的指令。
　　木歌湳風看他那对小翅膀看得目不转睛，下一秒听到了小离的呼唤声。
　　“我来了啊，大哥，亚当——？”小离推着的餐车上除了有一个口大锅，还有不少透亮的冰块围在锅的外圈。看到屋内的两人并没有做什么别的事，解说起了冰块的作用：“才出锅的粥太烫，我就弄了冰块过来降温，这样亚当能吃得快一些。”
　　小离和亚当生活时间不长，自从开启了适配亚当吃饭的功能，竟也磨合得十分的好了。木歌看着她熟练地给海鲜粥降温，然后盛出了小盆那么大一碗粥来。虽说知道亚当吃得多，可这也给了木歌相当大的震撼：他的确吃不下这么一碗。
　　“花姐那边有没有什么消息或是说法？”木歌趁亚当干饭的间隙问小离道。小离的另一个完美机械体虽然没有送进虹桥，不过木歌让她开着机，可以和这边的小离互通实时消息。
　　小离回道：“我和奥利在一个房间，没有听到什么特别的消息。哦，还有只小猫。”
　　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木歌想。如果虹桥的人要赶走他，估计他的东西已经被人送走了。而他到夜馆之后并没有人追赶的情况看来，很有可能是花姐默许了让他留下这件事。
　　“小猫是Alan的，不知道他方不方便，可以的话就还给他吧。”木歌不好将猫占为己有，事到如今只有先找机会去问Alan。
　　亚当听到忽然抬起脑袋看了小离一眼。
　　小离意会道：“亚当说他要看一看。”
　　木歌惊奇地看到亚当点了点头。这两人……准确地说都不是人，发展出了意念交流的能力了？默契程度像是接入了脑芯片。
　　木歌也谈不上吃醋，只是多看了亚当一眼，确定不能从他脸上解读出什么字来。
　　小离在得到木歌的授意之后开启通讯去联系月馆，很快得到了月馆的回复。更凑巧的是，花姐也出现在了那儿，让小离转告木歌留在夜馆。
　　木歌得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总觉得有哪里奇怪，花姐作为一个管理后勤工作的人很少会进虹桥，更别说是去月馆了，是为了Alan吗？木歌望向亚当的方向，发现亚当恰好抬起了头看他，将他的碗递了过来。他原本以为亚当要他添饭，可发现碗里还剩下一半。
　　“给我吃吗？”木歌看了看旁边的正常饭碗，指了指：“我用那个吧。”
　　亚当把碗硬塞给木歌，开口道：“要看着木歌吃。”
　　木歌不得已在他的注视下把自己的胃撑成了一颗球。饭后的亚当表现出了想睡的意愿，将木歌拖上床当了抱枕，沉沉睡了过去。
　　木歌望着睡着的亚当，忽然开始伸手在他脸上和身上捏捏。亚当没有醒过来，只是转了脑袋躲开，继续像树袋熊一样地紧抓着他。木歌有些无奈，手下的力度越来越大，就差没有从床上坐起来。或许亚当在他的怀里感到安全，一点醒转的意思都没有。
　　木歌朝着怀里的亚当喊了一声：“亚当？”
　　亚当依旧眯着眼，长长的睫毛一动不动。
　　木歌朝门外又喊：“小离？”
　　小离听见喊声，过了一会儿从门外进来了：“有事吗大哥？”
　　“帮我个忙。”木歌朝她招招手：“把你的皮肤体温设置成36.2摄氏度，上来躺着。”这个温度刚好是他的体温温度，小离监护他的健康常用。
　　如果瞳孔能地震，小离现在的瞳孔就在地震：“大哥你要做什么……？！我不跟亚当睡！”
　　木歌忘了小离是个具有“自我意识的”女性，已经不能当工具人用了。
　　“没关系，我过几天给你换个机械体，你就没有和他睡过了。”面对小离毫不掩饰的“嫌弃”，木歌爽快地给出方案。
　　可他忽略了小离的精神洁癖。
　　“不要！”小离此时任性得油盐不进：“你别想用这个收买我！”
　　“如果你不上来，恩唯送的那个我就给她退回去了。”木歌一计不行又换一计。
　　这招对小离果真有了作用，AI没有大喊不要了。木歌心中好笑，强硬道：“你最好在我数到三的时候上来。一……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