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当(57)
“可亚当不是人呀。如果按照动物的择偶标准，主人才是当之无愧的。”小离分析道。
木歌被她这套道理说得哑口无言，应道：“你还没告诉我，你会帮谁？”
小离歪着头道：“帮亲不帮理。”
木歌没忍住，大笑了起来。小离比人类更像一个“人”。
“那你别叫我主人了，叫我哥哥吧。要不，怎么成亲戚呢？”木歌对她多少是有些兄妹情谊的，虽然很多时候这种单向的情感投入得不到回应。
小离的电子形象捂住脸，抽抽噎噎地哭了起来。木歌道：“怎么不乐意呀？”
“乐意的，不过人类不是有成语叫‘喜极而泣’吗？我只是在表达我的高兴。”
木歌听得一阵汗颜，小离用对了地方，不过表情确实没能到位，或许是机器还没有高级到能展现“喜”和“悲”的度。
“木歌哥哥。”小离用欢快的语气叫了一声。
“…………”木歌觉得似乎有哪里不对。“把我的名字去掉吧。”
“哥哥。”
这一次像是在喊他的小名。木歌继续要求道：“叫单字‘哥’。”
“木歌哥。”
“…………”
木歌不确定小离是故意的还是有意的。他只想听亚当喊他“歌”或者“哥”，换做小离喊，这调调完全变味了。“叫大哥。”木歌像往常一样“t教”机器人，直到自己满意。
“大哥。”小离总算“正常”表达了人类的哥的正确叫法。
“大哥为什么要跟亚当生气呢。”小离忽然又接上了亚当的话题，让木歌瞬间烦躁起来。
“我没跟他生气。”
“我能调取人类的所有语言，可是大哥还是会纠正我说的话。小离似乎在绕着弯子说话。
“你想表达什么呢？”
“亚当掌握的词汇量可能不到我的十分之一。”
太谦虚了。木歌想，可能自己的词汇量也不到小离的十分之一，何况是亚当。
“亚当如果表达不清楚，大哥应当纠正他，而不是生他的气。”小离道：“这样他不会生气，我也不会受伤。 ”
“他和你不一样。”木歌自觉和亚当说话的时候不能做像跟小离说话一样淡定，况且亚当是什么意思，他当然能自己读懂，为什么非要向着好的方向去解读？万一那不是亚当的本意呢？强行将他的“讨厌”纠正成“喜欢”吗？“你把人看得太简单了。”
小离低下头去，似乎在解读木歌的话，喃喃道：“可是亚当不是人类……”
“虽然并不是人类，但他并不会比人类简单的。”木歌发现电脑的角落上有光标在闪烁，滑动鼠标移了上去。小离自从在他面前展现了“自我”，连他的消息都放到第二位去了。
信件的收件人是他在亚当个人站“瑰”的账号。粉丝的抽奖结果已经公布，受邀参加与亚当见面的一万人名单里没有他。木歌望着电脑屏幕好一会儿，确认了两遍信息才关掉了窗口。
是吧……这种名单里怎么会有他呢。毕竟……排队想去的人可以排出半个地球来。
“大哥不要难过。”小离读取了木歌的访问记录，安慰木歌道：“或许很快就有抽中的人让资格出来。”
“嗯？”木歌抬起头，胸中又燃起一丝火焰的光。
“就是……虹桥这个抽奖资格只是跟账号绑定， 但是账号上的身份信息并没有人去核实。所以我们可以等一等，有合适的人能让出资格…………不过一定会有人炒高价。”
就算高价他也…………木歌想到一半忽然醒了，他不是觉得他们不可能吗？可是却因为小离的话而高兴，觉得必须那样做。
“帮我关注着所有相关的消息。我的账户…………”
“大哥的收入有可能倾家荡产，不过算上虹桥支付的那一部分应该会有结余。”小离直白地说道。“不过我觉得如果能见到亚当，是值得的。”
木歌忽然在想小离是不是被Alan给洗脑了。
“如果我以后穷困潦倒，你跟着谁去？”
“我会偷偷把粉丝给亚当的打赏转给大哥的。”小离神秘说道。
他的AI不光是类人了，还学会犯罪了。木歌像发现了新大陆一样，开玩笑问道：“那你能不能侵入虹桥的安保系统，把亚当放出来？”
小离的形象做出一副沉思的模样，稍后给了木歌答案：“虹桥的系统等级比我高出很多，一般来说是不可能的，但是也没有那么绝对。我需要花些时间去学习和摸清规则……”
木歌再一次被她的话震惊到。小离在他面前从不说谎，这次是说真的？
第62章 行踪不明
“假如我能打开一扇门，怎样才能让亚当从那里出去呢？”小离提出了一个问题：“亚当会跟着我走吗？”
木歌觉得她说的的确是个问题，亚当别说跟着一个机器人走，就是他也未必喊得动。说要帮他逃走，他会不会信？重要的是，他没有翅膀，又怎么逃？
逃出来，跟着他去哪儿呢……
木歌现在自身难保，若是要保住亚当，或许只有一种办法，那就是带着他一辈子隐居避世。他能不能脱离人类社会，跟亚当一辈子躲起来…………又或许，亚当回到他的世界，留他独自一人面对北辰。
他从未和亚当谈论过这些，乍一想觉得既遥远又不切实际。
每一年恋人们都是帮他逃跑才死的？……
木歌觉得这一切都得见到亚当才能得到答案。他应该知道真相，只有知道了他的种种，他才能下定决心帮他。即便是有危险…………可自己能为亚当放弃这个世界吗……？木歌不知道，在自己的内心深处依旧抗拒着去想。他在亚当心目中是怎样的存在呢？……
木歌向来是想做什么做什么，可木凌的事摆在眼前，他会不会和他妹妹一样？
“你只管去找漏洞吧。”木歌没有得出答案，却告诉了小离要做什么。
小离短暂地静默之后道：“我会帮大哥找到方法的。”
木歌的手轻轻搭在电脑的显示器上：“少跟Alan接触，我怕他看到你就想起我，一气之下把你恢复了出厂设置。”
小离眨眨眼，电脑键盘上的灯配合着一明一暗：“我的系统早做了备份，他是不能让我消失的。”
“…………”
木歌忽然想起一个问题来，问道：“如果他打算销毁你，或者做出攻击行为，你会还手吗？”
这是所有机器人的内置程式的第一条，源自多年前一位名叫阿西莫夫的科幻作家，也是沿用至今的机器人三定律之一：机器人不得伤害人类。
小离回答道：“我的优先级是大哥和自己，还有大哥喜欢的亚当。我阅读过许多伟大的作品，赞同那些作品中关于‘家’的概念。如果我死了，就不能保护我的家人。”
她看的怕是战争文学作品吧……木歌突发奇想，小离如果学会用武器，会不会胜过人类？随即他又觉得这种想法太过异想天开：小离的机器人体条件十分有限，是属于“矮萌”型的家政机器人。
“以后在亚当攻击你的时候要保护好自己， 躲开知道吗？”
“好的大哥。”
小离并没有对亚当做出的攻击行为“记仇”，让木歌松了口气。不过担心也随之而来：小离显然已经想办法修改了出厂设置，将她的生命凌驾在了人类之上。如果她以后不把他和亚当当做重要的人，是不是意味着自己也会有危险？
木歌摇摇头暗示着自己不会，他和亚当是两个身强力壮的成年人，不是应该保护身为“妹妹”的小离才对吗？
